久经沙场一身傲骨的魏源哪里容得韦韧如此污蔑自己,伸手在椅子扶手上一拍就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对面韦韧的面前站定,瞪着一双鹰目怒道:“姓韦的,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面对魏源的怒火,韦韧毫不在意,还颇为轻松自在的挽了挽袖子,淡淡的反问魏源道:“定国公这算是被我说中事实,恼羞成怒了么?”
身为武将,魏源嘴皮子上的功夫自然比不上太师这个整天咬趣÷阁杆子的文臣,纵然这魏源是个秤砣,但在刚死了儿子有被人如此污蔑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忍得住,两三步就到了对面韦韧的面前,对着韦韧的脸出手如电。
“老匹夫,你害我儿性命在先,污蔑我清誉在后,今日老夫索性一拳打死你,也好为我大彧朝除害!”
韦韧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也就嘴皮子利索,那魏源一拳挥过去的时候,他只来的及惊呼一声,连伸手捂脸的动作都没做完,只觉得眼眶上一痛一酸,成串的泪珠子顺着脸颊就滑落了下来。
没想到魏源说动手就动手,围观的百姓们忍不住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之后,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杓昀身上,看他会如何应对这突发的状况。
杓昀在韦韧挨了魏源那一下之后,一伸手握住了魏源的胳膊,皱着眉头说道:“老国公此举,就不怕落人口实么?”
“有什么可怕的,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
因为杓芝和魏梁和离从而薨没的事,韦韧确实恨透了魏家,尤其是魏梁,他早就想着找个机会害魏梁。但魏梁毕竟是定国公世子,上面还有个手握重兵的父亲,韦韧知道小打小闹的事情根本伤不到他的根本,因此他一直都在默默的算计,等着合适机会的到来。
还没等韦韧等到合适的机会出手,谁知魏梁就死了,得知这个消息的韦韧高兴的不得了,正在家里和夫人把酒庆祝的时候,管家却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说是定国公带兵来了,要给他儿子报仇呢。韦韧当时就不乐意了,啪一声将手中的酒盅狠摔在地上,气冲冲的就要出门找魏源理论,谁知这时又有个下人跑了过来,说是外面来了个人,说看到魏梁是酒后失足落水淹死的,他不忍太师这么大年纪还要蒙受如此不白之冤,特意前来作证。
韦韧心中大喜,忙将那人唤了进来,一番询问之后才知道他就是太白楼的跑堂小六子,魏梁就是在太白楼里喝的酩酊大醉的。
按照小六子的说法,也不知这魏梁怎么了,居然一个下人都没带的去太白楼买醉,在他酒醉后离开的时候,老板很是不放心,便让他跟着,好生的将人送到定国公府里去。
可谁知喝醉了的魏梁根本就不让跟,小六子没有办法,只能远远的在后面瞧着,可谁知走到河边的时候,魏梁脚下一滑就掉到河里去了,他想要下水相救,只可惜不谙水性,等到喊来人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当小六子当着景元帝的面改口的时候,韦韧就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当时他想着一定是魏源死了儿子不甘心,想要趁机黑上自己一把,反正他们两家因为儿女亲事已经由姻亲变成了仇人,再加上杜仲一党的从中挑拨,魏源肯定恨透了韦家,现在闹成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韦韧纵横朝堂半生,才不会站着等死。
被杓昀拉住胳膊的魏源对着韦韧啐了一声,“天网恢恢,你个老匹夫就等着给我儿子抵命吧!”
韦韧毕竟是什么场面都经历过的人,就见他很快就收敛好了情绪,对着景元帝躬身说道:“四皇子殿下,定国公府仅有魏源这根独苗,谁料苍天不怜,让世子英年早逝,定国公白发人送黑发人实是可叹,只要能让魏源兄心里好受些,纵使暴打我韦韧一顿,我也认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韦太师被魏源打脸之后会暴怒,有不少人都已经伸长了脖子等着两位当朝重臣上演一副全武行来着,可谁知这韦韧突然变了画风,一时间几乎令所有的人都没有转过弯来。
仍在气头上的魏源也顾不得那么多,一下就甩开了杓昀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对着韦韧嘿嘿笑了一声,“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腔作态,今日老夫就让你死的瞑目!”
就像是刚才众人觉得韦韧突然变了画风一样,现在的魏源也给了大家同样的感觉。虽然魏源手握重兵,在沙场上驰骋纵横令敌人闻风丧胆,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那样的魏源只存在于说书人的口中,毕竟他们在暄阳城里见到的魏源,经常是脱下戎装赏花遛鸟的一个普通人。现在,傲然现在站在韦韧对面的魏源,忽然间就爆发出了一股慎人的气场来,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韦韧一个人,而是侵犯大彧朝疆土的外族强人!
秦艽摸着下巴对陆湛小声说道:“定国公不愧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修罗将军,瞧这毁天灭地的架势!”
陆湛碰了碰秦艽的肩膀,同样小声说道:“我估计韦韧今天要完蛋!”
秦艽赞同点头道:“定国公向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哪怕是有九成九的把握都不会轻易动兵,这韦太师今天确实凶多吉少。”
杓昀身为主审,自然不能只让苦主和被告站在这里干耍嘴皮子,就见他转身端坐在了大堂之上,拿起惊堂木在案上一拍,朗声说道:“定国公魏源,你身为朝廷大员,应该十分清楚朝廷律例,诬陷朝廷命官可是犯杀头罪的,尤其是你同样身为朝廷命官!”
说到这的时候,杓昀微微顿了一下,紧盯着魏源看,同时放低了声音道:“老国公,你可要想清楚了,韦韧可不仅是朝廷要员这么简单,他还有个女儿坐镇后宫,可算是暄阳城里最大的皇亲国戚,倘若最后证明世子的死跟太师无关,韦皇贵妃就头一个饶不了你!”
魏源冷哼一声,看向韦韧的目光满满的都是不屑之意,就像是在看脚下一颗小小的尘埃似的,“那可要恭喜韦太师有个好女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