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们退下后,琲孴举目观看,见半空中有一人,发光如太阳。那光照亮整个皇城,如同白天。倘若这时有什么被选定之人从高空向下看去,定会看见这样奇异的一幕,整个皇城以外的国都以及全地都落在黑暗中,单单是皇城范围以内的每一处都是如同白昼。
那王定睛细看,那光中之人穿着洁净的细麻布衣,领口用纯金细线绣着古朴难懂的符号,身上束着金带,带上镶着紫玛瑙、绿宝石、红宝石并水苍玉等各色宝石,那种高贵的感觉,无论换做谁,看了便知不可接近。
祂双目发出红光如大火窑的火,全身很是自然的散发出属天的气息,话的声音如众水的声音,强大的感觉竟让身为一国之王的琲孴也不自觉心生颤抖。琲孴毫不犹豫,即可按着祂之前所说,跪拜俯伏在地,只抬起头敬畏仰视。
祂说:“两年后,有一少年人要来到你的宫殿之中,他是你先祖的后裔,他要从你的王位得着你的国。”琲孴一听到这震人心魄的声音说话,便连头都低下去了,不敢仰视,脸上显出极其恭敬的样子。
“因你的父并不是正当地得了这国的权柄。也正因这事,你的神在这些年不再眷顾你的国和你的民。然而这国依旧的强盛都是你父与你的治理而来。你的敌人不攻打你们,是因你的主曾与你先祖有过约定,要赐福于你们。这约定的时日在两年后即将终了,那福分也必从你与你民那离去。这地与这国都应交在那有份者的手里,你要行这事,交出权柄,你的民就必再次得福。你要听从我的话,这是万军之神说的。”
直到那声音说完,琲孴的脸上都不曾有什么变化,只有一脸的恭敬。而他的心中,这时却掀起了惊天巨浪:“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当王!为什么我的血就比不上他们的!为什么只有他们的血才被神承认!这国在我手里不是一样的兴盛吗!为什么!
琲孴十分恭敬地抬起头,似乎毫无做作:“那少年人将来自何方?他有什么样的面容?若是我认不出,仆人的国必会交在不义之人的手中!”
“你不用担心,他来的地方必在你的管制之内,他身上必有属天的气息,他必会被你所知。”说话间,祂的目光突然凌厉起来,比刚显现时更盛,瞬息间加了七倍之强,如同光柱,看向琲孴。
这时的琲孴正抬头一脸敬虔的看向祂,在毫无防备下,两道目光相碰在一起,凌厉的目光进入他脑中。琲孴心中顿时产生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好似自己脑中所想全被看透,心中一切邪思隐秘全被曝之于众一般。
危机感的临身,让这这一国之王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果断,下一瞬,他心神之中所有的想法全部被他强行停止,消失!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力虽说强,但仍然不是这国中最强大的存在,更不用说在这来自诸天之上的神的使者面前有所想法了!
“属天的话语已经向你讲述,这预言必将实现。”说完,那光中的使者收回目光,凝视前方身影渐渐模糊。随着祂的离去,半空中的光也在几息后慢慢暗了下来,整个皇城也再次进入黑暗之中。
琲孴站在原地望着庭院中的奇异草木,若有所思。这是这位新沋汏国的年轻君王第一次为自己的王位担忧起来。
三十五年前的他虽只有十三岁,却早已知道这大国的王位必是属于他的。因为他既是众兄弟中的长子,又是在皇城的人员管制上最为出色有能力的,同时学习灵术的天赋也很是不错。即便最年幼的弟弟是天生双重灵,若在实际操控上的较量也是不相上下。毕竟,琲孴学习灵术的时间最长,对王族的秘术也了解最多。
如今,神的使者却只是几句话,便要琲孴把本就属于他的王位拱手让给一个连帝都都没见过的少年人。这样的事无论换做谁都不会甘心接受的!
当年,琲孴登基后不久便从他父亲惕的口中和后来秘藏史书中知晓了多年前的密事。
在至今五十年前,惕为了获得王位,在一个夜晚和禁军中的两个副将袭杀了他唯一的弟弟燮盛。使得燮盛不得不在重伤的情况下还要带着妻子逃离帝都。惕又在自己登基后在全国范围内发布了通缉令,逼得燮盛夫妻二人不得不离国而去。
而令惕做了这一切事的原因都只是由于琲孴祖父临死前的一番话。
“昨晚,在我的睡梦中有神的使者临到我。他说:‘你要将你的王位给你的次子,因为他的能力超过他的兄长,他有敬畏神的心,他在凡事上都以神为先,而你的长子却是怀有异心,会行那不正之事。’所以,惕,我看你还是按着神的指示行吧,我希望你能辅助你的弟弟。”
若不是这种毫无根据的讲说,琲孴的父亲如何能做这事。以他兄弟二人的感情,在他登基后,燮盛一定会有大量封地和人口的。
眼下,即便神使亲自带着这身为燮盛后裔的少年人来到琲孴跟前,他若没有治理国家的才能,就算神选定的,琲孴也不会将这样大的国家随意交在一个少年的手上!
对于这少年,琲孴要有一个对策,一个万无一失的对策!
随着脑中思绪的进行,琲孴心中的怒意已经达到了一个极致,如海上酝酿已久的风暴,随时都能掀起惊涛骇浪,缺的只是一个契机。
突然,一个兵士冲到了院子门口,单膝跪地报告说:“我王,东门界林有贼潜入,副兵统已经带着第七营众禁兵前往将界林包围,副兵统他也已亲自进入界林内抓捕贼人,请我王回房内安寝,明日我等必将此人下入狱中!”
琲孴眼中寒光一闪,对着那兵士微微一笑:“是东门界林?”
“正是,贼人就在……”那禁兵话还未说完,就感到王的气息突然消失,眼前的身影也如雾气般散开,只是一瞬间,待他再次感觉到时已经是在几千肘远的界林内了。
界林是皇城内几处禁地之一。皇城本就是帝都内不多的几处平民不可入之地,那这禁中之禁的界林几乎就更不为世人所知。
禁兵中有着这样的描述,这界林看似是一片竹林,但实际上这类似竹子的奇异植物却是来自内陆,是当年建国时,先祖们从内陆带来的。这种植物也很是奇异,在外边的人只要学过灵术的,都可以毫无阻碍的感知林内存在的人气。
但是要进入这林子却很是困难,要是对人气没有自由度极高的操控,根本无法走到界林外围十步。就算是禁军中人人都有游灵级的能力,他们中多数也只能守在外围五步,多踏入一步,都会犹如大山压顶,吐出一口鲜血。
若是要进入界林,则要求从灵中发力,操控人气。这样的家伙,在禁军中也有一些,不过只是踏入几步就再也无法前进。但是面对那和副兵统一样能进入界林深处的黑衣贼,众人能做的就只是守在界林外边而已。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林子历任帝王都没下令禁止进入,本就是一处供王室、贵族、禁军中的佼佼者练习灵术的场所,但就看人们有没有本事进去。同时这林子中心有一处秘密空间,那里放着王室重要的宝物,也不怕别人偷去,因为这林子本身就是一道天然且强大的屏障,而且那宝物四周也放置数个强大的防护禁阵,要想同时闯过这几道关卡,那真的只有天上的人物出面了。
此刻,界林中有一人速度极快地向着其中心飞掠而去,尽管身体受着压力,其神情却显出不少轻松。
银色的月光被这林中的竹叶片片切开,洒在地上,也一并洒在那飞动的影子身上,显得很有一番韵味。然而那黑影行动虽说轻松自如,但也只想尽快完成任务,离开这地,以防一不小心被这里的大人物盯上,哪里顾得上看什么景色。
此时全心想着赶路的他,根本毫无察觉自己身后已经凝实的身影正冷眼盯着他。
只见那身影左手轻抬随意向前一挥,前方不远处虚空中就打开了一扇无形之门。前方的黑衣人却是毫无感觉,踏步而入。就在其极快地越门而过之后,却是诡异的出现在了那身影的背后。
盗贼看着眼前突现之人,心中一惊,一股极度恐惧的生死危机感由元魂中发出,下意识的全身颤抖起来。这人居然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突然显现在自己眼前,这样的身法和那诡异的隐秘之术,他的修为断然高于自己不下数个阶段。处在这样的情况下,盗贼还是下意识的想要问清对方的来路。
“你……”他话未出口,就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说话的权利了,全身不知何时起已经被某种强大的灵术控制,除了思想,似乎连灵都被禁锢,无法动弹丝毫,更不用说调动人气。
这会儿,琲孴才缓缓转过身来,面对这那盗贼。他伸手虚空一抓,盗贼只觉自己灵中的全部人气都聚于胸口,隐有爆发之感。
盗贼和这世上学习人气之术深入者一样,都知晓人气一直都在外界与人体之间处于不断流动之态。虽说人体内也可以存留一些人气,可一旦体内人气超过修行者的承受极限,都会不受控制的顺着体内的某些缺口流出体外,根本不会出现什么人气溢满爆体而亡的局面。
然而今天,盗贼面对的这个男人却真正的让他体会到了什么是人气爆体的痛苦。盗贼这时才意识到揽下这偷盗秘宝的活儿是多么愚蠢的行为,有眼前这样恐怖的怪物在,别说盗宝,就是逃命都不可能。
琲孴右手虚空一抓之后,稍稍停顿,又伸指隔空一点,直指黑衣盗贼胸口。这黑衣人立刻显出异状,其胸口顿时好似被利器击穿,出现了一个拳头般的大洞,但诡异的是,没有鲜血喷涌的场面。因为那是盗贼灵的缺口,这使得他体内大量纯白色的气体喷涌而出,消散在天地间。只是几息间,那黑衣人体内的人气便溢出殆尽,他整个人也随之萎靡下来。
从琲孴出现灵术化门到现在将对方人气除尽,过程看似繁杂,却只是喝三口水的时间。这所有的动作也全被之后赶来的副兵统看在眼里。
因为这些,副兵统心中顿起一阵惊涛:眼前这位总是处理国家事物,统筹一切却不曾练习灵术的王竟也有如此恐怖的实力,仅仅是一挥手就将一个高级灵术者废去能力,落得连普通人也算不上!难怪帝国周边的异族不敢作乱,有这样极致可怕的能力和应对一切变化的大脑,实在是配得上这帝国的王位!
“什么人派你来的?”身着金边七芒星袍的琲孴一脸平静,不露喜怒,开口问道。
他只不过是轻声一说,但落在那黑衣人耳中却犹如凭空炸响一道奔雷!这不是什么的灵术,而是练习灵术到达一定程度后显出的气势。这气势若是特地的操控,就可以做到这样惊人的效果。
盗贼心神被这话语惊到,立刻从半昏迷的状态醒来,心中一震,强装镇定:“你虽是一国之王,但那让我来这地之人的实力却远在你之上!怕是用不了多久,你的国家和百姓就要被那人取去了!”
他嘴上这样说,但心中却根本不能肯定这个,隐约中觉得眼前之人比那人还强才是。
琲孴眼中顿时寒光大现,今晚的他早已怒极将发,此刻听见此人有说要拿去他的国家和人民,心中怒意也就不再压制,杀人之心也随着而出。琲孴突然张开双手像是抓着一个大球似得抓着虚空,不断变换着手势,向球心挤压。同一时间,副兵统只觉得自己所在四周的人气转瞬消失,全都聚集在那黑衣人体外。只听见前方的黑衣人全身各处传来“咯咯咯”的骨头崩断之声音和阵阵凄厉至极的惨叫。
惨叫只持续了几息便没了,黑衣人好似因那入骨之痛而昏去,但那令人窒息的断骨之声却一直持续,经久未绝。
最终,随着琲孴双手的彻底触碰,那黑衣人全身已无完骨。副兵统略一感知,竟发现这黑衣人全身的骨头好似被人以尺测量之后一一掰断似的,长短全都一致。最诡异的还是这些断骨居然无一处刺破皮肤血管!
随意抽走一地的人气形成无形的域场,将人困入那域场之内,以人气的压力压断骨骼,那样超越常理的灵术,那样精准的控制力,这一切真是太过诡异了。在副兵统眼中这王已经强大的如同妖魔一般!
琲孴眼神冷漠,信步走来,伸手在黑衣盗贼头顶空拍一下,一股股乳白色的液体从他七窍流出,聚集成球轻浮在琲孴眼前。
琲孴目光如电,一看之下顿时一片片断续的记忆在琲孴眼前闪过。
此刻,背上衣服早已被冷汗湿透的副兵统又见到了一个另他惊异的画面,他的王正在使用传闻中的禁忌灵术———回忆!
传说,这样的灵术是将被施术者的元魂记忆以某种方式取出查看,若是心思缜密,更可以消耗人气随意更改!若是做到了更改,那这人就完全成了他人之奴!甚至有些传闻中有人制造了一个死亡记忆,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令一方强者永远沉睡下去!正是因此,这灵术才被称为“魔鬼的禁忌”。
这琲孴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副兵统已经不再想知道了,他只觉得,能为这样强大的王者效力真的是荣幸之至。
副兵统只是这样想着,一抬头却是无意中和琲孴目光相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灵中扩散而出,全身不自觉的一颤,竟然无法动弹!这不是琲孴故意为之,只是他眼中杀气未消,那冰冷的感觉其实是副兵统心中的害怕被无限放大所致。他全身不能动也是因为自己和琲孴的实力相差太大,下意识的行为而已。
琲孴看过那些所有记忆,盯着眼前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慢慢吸回记忆之液,若有所思的自语着:“原来是北方近内陆的夜炎国人,也不知道撒玛人的王是怎么找到这人的。不过,这盗贼的破阵灵术不如他的搜寻之术强大啊。这来的正好,就给我用吧!”
决定之后,琲孴右手向前一挥,副兵统眼中只见一阵白光闪耀,整个人便昏睡过去。第二天,他醒来后却如同一个做了噩梦之人一般,怎么也想不起前一晚的事。
琲孴弄昏了副兵统后,双手张开,向着四周一抓,这林子内一股奇异之力便被牵引而来。这奇异之力愈加浓郁,竟化作液体,缓缓的把地上的黑衣人包裹在内。
那黑衣人被奇异之力包裹,全身筋骨正飞快愈合,就连他灵的破损也被这奇异之力所化的密网补上,正慢慢愈合。与此同时,那黑衣人头顶正不断飘出一丝丝痛苦灰气。
不到小半盏灯的时间,那人全身伤势痊愈,体质似乎还好略好了一些。他双眼微动,片刻后就睁开。
黑衣人一睁眼就看见这一国之王冷漠的站在他面前。由于黑衣人身上毫无人气,被对方的气势冲击之下心神震动,之前恐怖的记忆如同洪荒魔兽一下冲入黑衣盗贼脑中。
所有的一切顿时回想起来,就在不久前,自己还是人气散尽,全身骨骼尽断,连元魂也因巨痛而昏死过去,如同死人。此刻却被眼前之人不知以何种方式,转瞬治愈,就是灵的缺口也被补上。只是再也不能练习人气之术,与常人无异。
“为吾寻查一人,你可免一死。”眼前之人突然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