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被铐在那里,神情苦涩地摇了摇头,“他伤害孩子的次数其实不算多的,只有偶尔,就像生病一样,他会突然发作起来,没有缘由地去伤害孩子,好像很恨这些孩子一样。可伤害过后,他又后悔的不得了,给孩子们买玩具,陪他们玩,教他们学习……”
“……”
乔绵绵蹙了蹙眉,听起来贺子恒似乎是患有某种心理疾病。“
我想他心里一定藏了很多的事情,可他从来不和我说。”贺子恒的妻子说道,“我隐约能感觉到他好像希望你来孤儿院,又好像不希望,他在你来之前还特地收拾过地下室。”“
其实今天在孤儿院我也觉得他很奇怪,他好像……是解脱了一样。”乔绵绵淡淡地道。
听到这话,对面年轻的女人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真的吗,他是解脱了吗?”“
嗯。”
“那很好,他一直活得太压抑了,而我开解不了他。”女人说道,语气有些自厌。乔
绵绵道,“他这样的情况你应该早点报警,或是带他去看医生。”
“是啊,我应该早点这么做的,就不会让他走到这一步。”女
人点点头说道,然后陷入良久的沉默。
两人聊了很多,在乔绵绵面前,她将贺子恒做的虐童事情一一交待出来,没有任何的隐瞒。聊
得差不多,乔绵绵看得出她已经不想再聊下去,便道,“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
她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贺
子恒找自己是为什么?贺
子恒的妻子抬眸看她一眼,期期艾艾地问道,“能帮我要一张我和子恒的合影吗,我想留作纪念。”“
我会向警方提的,那我先走了。”乔绵绵站起来。女
人松了一口气,那表情似乎是已经将贺子恒说的都交待了。
可明明并没有说到重点,难道是需要她自己去猜么?乔
绵绵转身往外走去,忽然想到什么,她回头看向女人,平静地道,“贺太太,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别太伤心。”
贺子恒的妻子似是没想到她这个受害者会安慰自己,错愕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一脸茫然地问道,“乔小姐,你说爱情是什么?”爱
情是什么?她
曾经想象过爱情的样子,可现在……她
摇了摇头,站在门口道,“不知道。”
贺子恒的妻子定定地看她一会儿,苦笑一声,“警察说我们的不配称之为爱情,只是联合作恶,可我真的很爱他。”
“……”乔
绵绵什么都没有说,冲她浅浅颌首,然后转身离开。回
到车上,乔绵绵坐在车上,没有开车,就这么静静地望着警局的方向,手上拿着一支笔转来转去,不停地将贺子恒妻子说的话一遍遍回想。
她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的。
是什么呢?乔
绵绵闭上眼,思考很久,蓦地睁开眼,按下笔开车离去。她
再一次回到孤儿院,这里已经没有一个孩子,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只剩下一部分警察在做最后的整理。
见她进去,警察们没拦着,只朝她点头致意,“乔小姐好。”“
你们好,我想在这里再看看,可以吗?”乔绵绵挑起一条警戒线往里走去。
“当然可以,乔小姐不顾危险协助警方办案,我们真的很感谢,你随便看吧。”警察说道。
“谢谢。”乔
绵绵穿过孤儿院的大楼,走向后面贺子恒夫妇住的地方,再走进一个杂物房,从里边往下室走去。贺
子恒的妻子说了那么多,但从头到尾只提过一个地点,就是地下室。
她说贺子恒整理过这里,这话一定有深意。
地下室里一片漆黑,乔绵绵打开手机的电筒光照着四处,这里警察已经搜过,要是真有东西应该被搜出来了才是。
灯光在湿冷的墙壁上晃过去,她伸手摸过去,又拿起一个杯子用杯底到处敲敲打打,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贺子恒的妻子就真的只是找她随便说说话?没
理由。
还是自己误解了什么意思。
乔绵绵转眸,看到被拆下的木板床被立在墙边,她当时就被放在这张床上,冷到最后感冒发烧,拖累霍祁傲一路。
她走过去,将手机咬在嘴里,电筒灯对着前面,两只手吃力地挪下木板床,掌心在上面抚过,忽然摸到一点裂纹。乔
绵绵看过去,手在上面摸了几下,竟将一块木板暗格从上面取了下来。
她将整张木板床立起来,又一点点挪到一旁,地上掉出一些东西。有
一叠卷起的纸,纸上还黏着一支录音笔。
贺子恒心思谨慎,这样将东西卡在木板床里,即使被人翻动床也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乔
绵绵捡起地上的纸,折成几团然后放进口袋里。贺
子恒的妻子在警局说得那么隐晦,显然是不希望除她以外的人看到这份东西,她先看看是什么再决定怎么做。
乔绵绵走出地下室,神色平静地离开孤儿院。
将车开到一处安静的所在,乔绵绵把车停在树下,解开安全带,从口袋中取出纸张打开。上
面是一堆人名,有些人名后面跟着地址,有些跟着手机号码。
好像是一份联系薄。乔
绵绵仔细看了一会,其中一些名字她是认识的,都是当年跟在欧廷身后的孤儿。贺
子恒把这些放得这么小心翼翼要做什么?乔
绵绵不解,拿起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当你拿到录音笔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绵绵,我希望听到这里的人是你。”
贺子恒的声音从录音笔里响起。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不像在说一件重要的事。乔
绵绵把录音笔放到前面,安静地听着。
“绵绵,我和你讲个故事吧。”贺子恒的声音缓缓地响在车里,“从前,有一个小男孩失去父母,成了孤儿,在各个亲戚中间轮流讨生活,受尽白眼,像条狗一样地成长,他睡过臭水沟旁,吃过馊饭,在垃圾桶里扒出一件大人的衣服过一个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