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把刀离王小麦只有零点零一公分。
“好汉饶命……”王小麦哆嗦了一下。
“别动……”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做。”
“好好好……”说着话,就感觉自己的双手被死死地钳住了,不知什么东西把手腕缠了个紧。
进了屋才发现梁三已经被绑成了粽子,嘴上也勒着一条麻布,整个人缩在墙角里,一张脸全是恐慌。
“唔唔唔……”看到王小麦也被绑了,梁三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别哭。”身后的声音命令道。
梁三闻言不敢发声了,只是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不停的落着泪。
那人一把把王小麦推到梁三身边:“蹲下,不许出声。”
王小麦努力沉下气,抬头看着这个不速之客。这人看起来年岁不大,和自己相当,身上的衣服虽然看着有些不整,但却是相当华丽,手里提着一把银光闪闪的短剑,正在撕扯着桌上的衣服。
“嘶……”王小麦看着自己的常服就这样被毁了有些心疼,虽然他不是很喜欢这个颜色。
看着拿着布条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年轻人,王小麦终于明白他想干什么了:“等等,我有话说。”
那人却没有听从他的,而是把布条直接绕到了他的脑后。
“独孤修德!”
这下终于管用了,那人停下手,皱着眉头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我能帮你!”王小麦脱出而出,“你也看出来了,我也是洛阳的官员。”
“我为何要相信你?”独孤修德瞪着凶狠的眼睛看着王小麦,“现在我独孤家在洛阳城中只剩了我一人,就是因为轻信于人。”
“你没有选择,就算你杀了我,也逃不出洛阳。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短短一段路,就遭受了不下十次盘查。”王小麦冷冷的说。
独孤修德低着头,脸上看不出表情。
“咚咚咚……”门外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放开我,我去把他们打发走。”王小麦站直了身体,“你只有一次机会,要么信我,要么死。”
“好!”独孤修德走到王小麦身后割开绳子,“我藏在门后,如果你敢有异动,我第一个先杀了你!”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到院子门口,王小麦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门。
“我等奉王太尉之名捉拿逆贼独孤修德,要搜查此处,闲杂人等不得妨碍。”门外站立着两个举着火把的兵士。
“慢着!”王小麦拦住两人,“我乃是朝廷命官,岂是尔等可以轻易搜查的,三司的批文可有?”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但是王太尉有令,务必要我等搜遍全城宅院,无论主人是平民百姓合适达官贵人,皆不可漏过,还望官人见谅。”
“既然是王太尉的命令,那王太尉的手谕拿来我看看。”王小麦追问。
“我等只是依令行事,并无手谕。”俩人一脸的为难。
“既然没有手谕,我又如何相信是王太尉要你们来搜查我的府上,我这院子虽不大,但里面的坛坛罐罐不少,要是打碎了,是你们赔还是王太尉赔?”王小麦咄咄逼人的质问。
两人还要再说,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传入了王小麦的耳朵。
“发生何事?”
“仁则兄!”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王仁则。
“原来是继开贤弟。”王仁则看到王小麦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魁梧的身影,也是熟人,单雄信。
“单二哥。”又向二人见了礼。
二个士兵在旁边一五一十的把情况告诉了王仁则,王仁则边听边点头。
王小麦心念一转:“我还以为只是几个无礼的小兵肆意妄为,不想果真是王太尉的命令,既然如此,我也不好让诸位为难,仁则兄轻便。”说完这话,王小麦明显感觉门后的人影动了动,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王仁则大笑一声:“若是旁人我还真就不客气了,继开你初入洛阳,与那独孤家无亲无故,断然没有包庇他们的可能,不搜也罢。”说完摆摆手让两个兵士去别处搜查了。
“仁则兄想必也是劳碌了良久,不如进屋喝杯水暖暖身子?”王小麦这话一说完,门后的喘息声顿时又粗重了许多。
王仁则摆摆手:“不必了。事情紧急,回头等有时间了,邀你到我府上再叙。”说着话就转过身招呼身边的单雄信走远了。
“再见!”王小麦向二人挥挥手,却看到单雄信意味深长回头看了他一眼。
“呼!”刚关上门,王小麦就浑身无力的倚在门后长出了一口气,手心里全是汗。
旁边的独孤修德也是垂下了一直紧握着的短剑,异样的眼光打量着王小麦。
“别看了,进屋,没被你杀死也被吓死了。”王小麦努力挪动着颤抖的双腿向屋内走去。
“你为什么要帮我?”刚进了屋,独孤修德就忍不住的问起他来。
王小麦端起桌上的茶壶,也不管冷热,一股脑的倒进了自己的嘴里,直到把一壶水都喝光,才算平复下颤栗的身躯。
“你以为我想帮你?别以为长得帅一点就可以自以为是。”虽然独孤修德现在有些狼狈不堪,但无论容貌还是气质,绝对是一等一的佳公子,简直和电视里那些奶油小生有得一比。王小麦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回到古代这容貌还是没有优势。
“帅?”
“就是英俊……”王小麦暗骂了句土鳖,这才心里平衡了一些,“其实我一开始说想帮你是骗你的,这叫缓兵之计。可是刚才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没把握在兄台你的剑下逃走,所以就只能拖着看喽。幸好你命大,是王仁则负责这一片,要是换了其他人,估计你现在已经被砍成十块八块了,还得连累我。”
“你……”独孤修德听到事情的原委顿时火冒三丈。
“把剑放下,现在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就是想不帮你也不行了,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在我这里,我就被你害惨了。”王小麦无奈的说。
“哼!”独孤修德听到此话才算放下心来,坐到王小麦对面,“你打算怎么帮我,现在全洛阳城到处都是缉拿我的兵士,凭你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恐怕力有不逮。”
这人真是毒舌,不过看他爹和叔都被已经杀掉份上,就不与他计较了。
“一会儿能帮你的人就来了。”王小麦起身给梁三松了绑,帮他擦干了眼泪。
“谁?”
“单雄信,”王小麦摸了摸梁三的头发,示意他不用怕,“刚才他已经发现了这里的蹊跷,想必很快就会来,我和他关系不错的。”
“他?”独孤修德皱着眉头,“他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空头将军,再说我为何要相信你们?”
王小麦叹了口气:“你说你这么大个子,光长身高不长脑子,”摇了摇头,“你想想,我刚才在王仁则面前已经摆出一副没有窝藏逃犯的样子来了。倘若要是再把你交出去,他会怎么想?他会给我升官奖赏我财物吗?他只会怀疑我刚才知情不报,和你们早有所勾结。我又何必把祸水引到自己身上,早点把你送走才是正理。”
独孤修德闻言点点头:“算你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只是这单雄信到底能不能信得过?”
“这你放心!”王小麦拍拍胸脯,“他可比我可靠多了,你去打听打听,单二哥最讲义气,一旦受人所托,就一定会忠人之事。”
“如此……”独孤修德低着头,“那就姑且信你一回,大不了追随伯父与父亲,与他们黄泉相聚。”
“你还是几十年之后再着急和他们相聚吧。”王小麦提起炉上雾气升腾的水壶给他倒了一杯开水,“估计短时间内洛阳城不好出入的,我这里终归不安全,看样子单二哥已经取得了王世充的信任,他那里会很安全。等过些时日风头过去,你再出城为妙。对了,你们独孤家到底干了什么才落到这样的地步?”
“都怪父亲和伯父一时疏忽……”独孤修德满脸悲切的将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
独孤修德的伯父独孤武都是马军总管,颇受王世充的信任。独孤修德的父亲司隶大夫独孤机见王世充并非明主,便劝唐兄独孤武都趁夜调兵来洛阳搞兵变干掉王世充降唐,独孤武都听从了此计。但事情却不幸被泄露了,王世充先下手为强,把参与事件的一干人等全都就地处决。
独孤修德命大,事情发生的时候正好不在家,闻听消息后慌不择路的一路逃窜,最后恰巧逃到了王小麦的院子里,这才暂时保住了一命。
王小麦闻言叹息了一声,这些人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也不能怪王世充,如果真让他们搞成了,王世充一家人恐怕也会落得个同样的结局。杀人者人恒杀之,自古使然。
“王世充这个狗贼!我独孤家和他没完,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把他的脑袋砍下来祭奠亡父!”独孤修德攥着拳头说。
听着巷外的打更声想起,俩人才觉察到已经是二更天了。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俩人对视了一眼,王小麦站起身来对独孤修德说道:“你先在屋里藏着,我去看看是不是单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