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虽说我不认识,但金老板他认识,他和夫人也在外面,陪着他一起过来的,娘,要不然您就见见,说是您的故人。”林冬娴一边轻声道,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吴氏的神情。只见她眉头拧了一瞬,故人,她怎么会有故人在镇上?刚想拒绝,蓦得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该不会是他就是那个拿着玉佩画像寻找她的人?
“冬娴,你去告诉他,我不想见他,让他走吧!就当世上再没有我这个人了。”吴氏眼中寒光一片,转身抬脚离开。林冬娴一头雾水,到底跟吴氏有什么瓜葛,她这么不待见外面轿子里的人。林冬娴追上吴氏,亲切的搀扶她跨过门槛,吴氏扭头看了她一眼:“冬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见他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娘,你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我并不知道外面轿子里坐的是什么人,但我相信金老板不会害我们。你还记得之前我告诉你,田夫人也在打听玉佩的主人,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所以娘,我觉得你不要意气用事,最好见一见,听听看他说什么。”林冬娴低声的劝慰,希望吴氏能听她的话。
她双手蜷缩起来,指甲掐进肉里还浑然不知,面色素白如宣纸,眼中寒凉一片,瞬间林冬娴上前搂着她。门外的金夫人等的有些焦急,转头看了一眼金奎夜:“老爷,要不然我们还是走吧!”都好一会儿了,林冬娴还没出来,那就说明吴氏不想见金奎夜,他们就不要为难她们了。
金奎夜嘴角噙着笑:“娘子,不着急,再等等。”既然来了,就等等也无所谓,反正今天他什么事都不做,只要陪着金奎彪等着就行。既然金奎夜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就陪着他们在外等着。半晌后,吴氏才缓缓的开口:“好,冬娴,我见见他便是。”
林冬娴面色一喜,“娘,那我这就去。”说着就要忙不迭的起身离开,还没走两步就被吴氏开口叫住:“等等,冬娴。”林冬娴转身走过来,迟疑道:“娘,怎么了?”“我去屋里等他。”吴氏沉声道,瞬间林冬娴明白她的意思,只想见轿子里的人,其他人不见。
他们要单独说会话,林冬娴会意的点头道:“娘,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金奎夜和金夫人对视一眼,眼神闪烁,金奎夜大步走到轿子前,在外面嘀咕了两句,很快轿子中的人就走出来。四十出头的精壮男子,一身湖蓝色修身锦袍,头上竖着银冠,腰间垂着块弧形玉佩,国字脸,走到林冬娴跟前,还略微的笑笑。
金奎夜和金夫人在客厅坐着,林冬娴则是领着男子去见吴氏,待到回到客厅,她才从金奎夜口中得知刚才的男子乃是他的堂兄金奎彪,江浙巡抚。她有些迷茫了,满肚子的疑问,迫不及待的想去问吴氏,江浙巡抚为何会是吴氏的故人,其中到底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秘密?
试探的问了金奎夜几句,发觉他并不知晓,金夫人亦是如此,看来金奎彪未必跟他们夫妻提起。“冬娴,你放心,我堂兄不会伤害你娘。”金奎夜信誓旦旦的保证,虽说跟堂兄多年未见面,但是他们之间不断的通信,相信堂兄不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
别说堂兄觉得吴氏是故人,他初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曾经在某个地方见过她一般。金奎彪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出来,没多久就走了,临走前又笑着看了林冬娴一眼。金奎夜和金夫人紧跟着他身后走了,她送他们到门口,随后迫不及待的去找吴氏,问问她。
没想到她敲了半天的门,吴氏都不搭理她,“娘,你开开门,别一个人闷着,娘。”叫嚷许久都不理睬她,忽然她心头划过一个不好的念头,该不会吴氏有什么事了吧!“娘,你要是再不开门的话,我就要撞门了。娘,爹待会就回来了。”林冬娴说完又等了几秒,偏偏屋里一片寂静,她环顾四周,随手就拿起一个木棍,该准备举起手撞门。
屋里的门就开了,吴氏缓缓的垂下眸子,她看不清她的神色。“冬娴,你快回去吧,我没事。”说着又砰的一声关上门,林冬娴被挡在门外,既然吴氏不想说,她勉强也没用,只好先回去。等周明沐醒了跟他商量商量,在门口遇到林志平,他买菜可真够慢的。
“冬娴,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冬娴伸手打断了:“爹,你别赶我,我这就走了,对了,娘心情不好,你最好别招惹她。”一溜烟就跑的没影了,林志平嘴皮一颤,这丫头溜的倒是挺快的。
周氏看了一眼站在船头上的钱达,“达儿,外面风大,快进去,别冻着了。”手里拿着的披风给他披上,钱达回头看了一眼周氏,讪讪的摇摇头:“娘,我没事,你快进去。”“达儿,你是不是还在怨娘,没有早些的告诉你。”周氏也是等钱达中举了,才告诉他,他们家在京城还有亲戚。
若是早些知晓,他断然不会娶林月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只能再等机会了。周氏压根不知道钱达心头的盘算,“好,娘听你的话,不过,你也要一起进去。”海面上的风一阵一阵的吹过来,他的发丝被吹到脸上,快要睁不开眼了,走上前亲昵的挽着周氏的手臂进入船舱。
田老爷瞥了一眼田元河一眼,“你娘的事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田夫人连那么一点小事都办不了,不去佛堂难不成还要供着她。书案上还摆着一张他刚打开的信,信上让他抓紧时间找到玉佩的主人,秘密的送走。要是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了,将来田府就要毁在他手中。
田元河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跪在他面前,“父亲,母亲好歹跟您夫妻一场,这么多年来,为父亲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还请父亲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算儿子求您了。”本来田美娘打算一起过来,可惜被田元河拒绝了,田美娘的性子大大咧咧,要是在田老爷面前说了什么他不爱听的话,回头可不好收场了。
田老爷愣怔,“河儿,很多事你不清楚,也没必要让你知晓。你母亲的事我自有分寸,你身子不好,快早些回屋歇着。”对着地上的田元河挥挥手,示意他快些离开。田元河还想说什么,田老爷脸色阴沉下来,沉的如同冰窖里捞出来的石头,被他冷眼扫视过来,田元河颤颤巍巍的起身,满肚子要说的话,都被堵在嗓子口,一句都说不出来。
要是再继续为田夫人求情,说不定会加深田老爷对她的怨恨。田元河最好什么都不要再说,兴许田老爷还能宽恕田夫人。田元河有气无力的走出书房,田美娘在不远处的亭子焦急的等着他,远远的看到他走出来,不顾丫鬟在后面喊着,她急忙的跑过去,气喘吁吁的留在他跟前,半晌伸手拍着胸脯,平复好心情了,快速的追问道:“大哥,怎么样,父亲有没有松口要放母亲?”
见田元河半晌都没松口说话,一脸严肃,田美焦急的上前拉着他的手臂,道:“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呀!父亲到底怎么说?”“美娘,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待会把账本送给你,你好好学学怎么管家。”田元河声音清冽,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的寒光。田老爷说的很清楚,他不能再让田美娘去送骂。
田美娘瞬间明白了,嗤笑了一声:“大哥,平日母亲对我们有多好,我不相信你都忘记了。如今母亲被父亲斥责,搬去佛堂,我们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母亲受苦,大哥,我去求求父亲。”,父亲会加重对母亲的处置。听大哥的话,什么都不要管了,安心的学着怎么管家。等到将来你嫁到好人家,到时候再来为母亲求情。”田元河面色素白如宣纸,眼神一片寒凉。
田美娘瞬间炸毛了,用力的推了他一把,怒吼道:“大哥,你还是我的亲大哥吗?”眼中泛着点点荧光,双手紧紧的蜷缩着,紧咬嘴唇,直勾勾的盯着他。田元河神情平静,“美娘,你要是想让母亲更惨的话,你大可以去父亲面前求情,我不拦着你了,只是你要想清楚!”田元河压低声音走到她身边,该说的话他都说了,听不听就是田美娘的事了。
望着他落寞的背影,田美娘陷入了深思,丫鬟们低头不敢出声。不得不说她的确被田元河的话威慑住了,仔细一想,确实有些道理。目光又落在不远处的小佛堂,近在咫尺,她却一步都迈不开。
在书房内的田老爷沉着脸听着跪在地上的小厮汇报,面色渐渐凝重起来,直至阴沉,带着锋利棱角的阴沉,让人不寒而栗。小厮趴在地上,弓着身子等着田老爷发话。半晌田老爷才挥挥手示意他离开,小厮的背后都湿透了,忙不迭的退下了。现在很明显了,他就不得不动了。
晚上林冬娴去厨房煮了红豆粥,炒了两个小菜,才去把周明沐叫醒,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望着床头的林冬娴,大手一挥就把她搂在怀里。压在他的身上让林冬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赶忙用力推开他,试图站起身来,偏偏周明沐的力气比她大。“娘子,让我抱抱。”
身边响起周明沐低沉暗哑的声音,让她忍不住扭头瞪了他一眼。“娘子,别生气,让我抱会,我就起来。”周明沐见她没吱声,凑到她跟前,林冬娴干脆闭上眼,就让他抱着。不过须臾,周明沐才依依不舍的撒手,让她站起身,差点没站稳,亏得他伸手在后面托了一把。
林冬娴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去厨房端饭过来,你快点穿好。”周明沐望着她仓皇而逃的样子,不由的露出灿烂的笑容,难得见到她这一面。林冬娴端着红豆粥没走进来,周明沐就大步走过去,接受她手中的红豆粥往里走去。
她则是去厨房端两个小菜过来,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在外面敲门?“冬娴,快开门,冬娴。”林志平焦急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冬娴,我去开门。”周明沐从屋里走出来,她手中的小菜还要放到桌上。
林志平进门后,二话没说就脚下生风的走到屋里,周明沐紧随其后,他刚才跟林志平搭话,他都爱答不理,看来有要紧的事。林冬娴抬头笑着开口:“爹,你来了,吃晚饭没有,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哪知林志平脸色微变,恼怒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我问你,你到底跟你娘说什么话了,惹着她生气,到现在都没开门,冬娴,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不要瞒着我!”午饭做好了,他去叫吴氏,偏偏叫嚷了半天吴氏愣是一声都搭理他。
没办法,他只能继续不停的敲门,就在他焦急的要踹门进去,屋里才传来吴氏冰冷的声音,让他一个人吃,她不饿,要是饿了,会出来吃饭。林志平还想劝劝吴氏出来吃饭,谁知她居然不耐烦的朝他吼起来,让她安静的睡一觉。林志平闻言,只好歇这份心,等吴氏饿了再说。
就这么一直等,等到天黑,吴氏还是不肯出来吃晚饭,他想到在门口撞见林冬娴。就怀疑她跟吴氏说了什么话,才会让吴氏这么生气,连饭都不吃了,跟他说话的口气也不是特别好。
周明沐上前打圆场:“爹,你是不是弄错了,冬娴怎么会惹娘生气。冬娴,你别杵着,快过来跟爹把话说清楚。”对着林冬娴眨眨眼,示意她快些到林志平跟前解释清楚了,林志平横扫了他一眼:“明沐,这是我们父女俩的事,你别插手。”周明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