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來到自家别墅门前。庭前旧景依然,多了些姹紫嫣红的花草。宇轩坐在车上,迟迟沒有下车。内心各种彷徨,上下扫视着眼前的一切。看此情形,母亲和冷青宇洁应该过得挺好,他内心也便多了一些安慰。
半刻,他在车上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才下了车,轻轻的按动门铃。良久沒有动静,站在门口的宇轩,直觉背后的太阳,炙热得有些烫人,犹豫了半刻,颤抖的双手再一次按动门铃。
正在客厅招待客人的宇轩母亲,匆匆的來到可视门禁前,那黑白屏幕上的男子,让她内心瞬间震动,站在原地愣了良久。宇洁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见母亲瞬间泪眼磅礴,赶忙过來,也跟着瞬间被愣住。
“宇洁,是不是妈老花眼了……你看……”宇轩母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声音颤抖的望着宇洁。
“沒,沒有眼花,真的好像。”宇洁说着,果敢的按下了开锁键。
门终于开了,依旧是熟悉的环境,三年多來,他第一次以真面目回到自己的房子,与母亲和宇洁见面,难免内心忐忑不安。这三年多來,宇洁和母亲都对他寄予了深切的哀思,这一刻他竟然活生生的立在眼前,这突然逆转的现实,让她俩一时难以适应。
宇轩咬了咬牙,还是快步走了上去。母亲和宇洁早已经泪眼婆娑地立在门口,只看着宇轩快步走來。
这一段距离,让他觉得好远,需要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力气,才能慢慢靠近,靠近的不单是家庭的温暖,还有亲情。“妈,宇洁,我回來了。”宇轩低声唤着,眼泪如连珠般的下落。母亲和宇洁早已泣不成声。
三人环抱在一起,眼前立着的真真切切就是那个原以为已经失去的儿子,这时客厅内的客人,听到外面的哭泣声,也惊讶的走了出來。
这对客人,不是别人,而是谢小叶和天彤。宇轩紧紧的拥抱着母亲和宇洁,泪眼模糊中看到了天彤和谢小叶,他内心再一次引发震动。
半年前,易容归來,带着天彤,自称是周高英,今时今刻,却世事如棋般的扭转了过來,换而一同來的,成了谢小叶。
这已经铸就了一个不可解释的谎言,如果此刻与天彤相认,责问她为什么要骗自己,明明是假死,却还要装得那么执着,这简直是不可原谅的。
半刻母亲和宇洁见客人出來,才平复住情绪,三人一起走进客厅。
“周天彤姑娘你还是认识吗,你同学周高英的妻子……”宇轩母亲介绍这,又觉得说错了话,连忙补充道:“谢小叶的女朋友……”
宇轩强忍住心中的怒火,用力的眼神望了望天彤和谢小叶,说道:“哦,认识,最熟悉不过了。”
分别太久,宇洁早已经对宇轩有了些陌生感。宇洁依旧那么瘦弱,嘴唇还是那么的沒有血色,坐在那,文静得说不出话语來,只是偷偷的打量着这个她原本以为已经壮烈牺牲的男人。
宇轩只是与天彤和谢小叶打了一个招呼,便起身,凝视着那与父亲并排挂着的“遗照”,心中百感交集。为了给父亲报仇,为了铲除那些社会上的毒瘤,他经历了太多的苦难。
这条路,一走就是十年,自己也由十八岁的小男孩,成了二十八岁的男人。母亲握住他的手,他暗暗用劲,尽量控制住不要颤抖,母子重逢,却不知从何说起。
宇轩进了自己的房间,一切如他当年离开一样,整整齐齐,就连睡衣也整洁的摆放在床头,他知道,这些都是母亲寄予他的哀思。
“我知道,你为了给你爸爸报仇,受了很多苦,你隐姓埋名,也是无奈的办法。”宇轩母亲在身后,说着,喜悦与激动,让她的声音颤抖而嘶哑。
知子者莫过于母亲,这些话宇轩不说,母亲却早已经揣摩得清清楚楚,并一直关注着a市的时事政令。宇轩直点头,如刺在喉,说不出话。
“妈,这些年,苦了你了。”宇轩咬着牙,还是说出了话,在眼眶中挣扎的泪水,被强制的压了回去。
当走到冷青房间时,宇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冷青的房间空空的,沒有衣物,沒有化妆品,沒有了冷青的一丝气息。
“妈,冷青呢,搬出去了吗,”宇轩转头,轻声地问母亲。
母亲沉静了半刻,面怒难色,叹息了一口气。宇轩预感到不是什么好事,在冷青的床前坐下,抬眉轻望,说道:“妈,你就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儿子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儿子了,什么事情都能接受得了的。”
母亲在宇轩的对面坐下,双手握住宇轩的双手,艰难的说道:“她出家了……”
这简单的四个字,让宇轩全身传來犹如万箭穿心的疼痛。她想象过冷青上了张寅的当后的各种表现,各种伤心,就沒有想到过她竟然会看破红尘,走上出家这一条路。
他心理暗暗自责,那时如果直接拿下张寅,或者要天彤直接告诉冷青,张寅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冷青就不会再一次受到致命的伤害,以至于看破红尘,心灰意冷。
这些事,这些话,宇轩只能烂在自己的心理,因为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作为一个卧底,一位狼牙特战队的战士,怕的不是死,而是这种令人心疼的离殇,这种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相认的痛楚。
宇轩哀叹了一口气,母亲与他相隔很近,这三年的母子分离,让他们都变得心灵强大了。“妈,她过得怎么样。”
母亲听罢,不由唏嘘,“我去过几次,她都是匆匆的与我们见了面,就走了。只是叫我们不要挂念她,她过得挺好。”
“不行,我得说服她,难道真让她就在那清庵中度过余生,这是不行的。”宇轩在心理暗暗决定。只是朝母亲点了点头。
“宇洁她……”宇轩试探性的问道。母亲笑了笑,有些无奈地说道:“她啊,整天猫在家里,我沒有办法,带她去相亲,她死活不去,看來只能带成老闺女咯。”
宇轩笑了笑,无言以对,起了身,家里的一切似乎沒有太多的变化,唯独变化的,是來來去去的人,和远去了的,新发生的事情。
宇轩和母亲出來,到了客厅。天彤见宇轩出來,挽住谢小叶的手,起身就要道别。此时此刻,宇轩脑海里有一千个疑问,恨不得现在就向天彤问清楚。
天彤的目光并不看宇轩,倒是黏黏乎乎地站在谢小叶的身边,朝母亲说了些话,就跟着谢小叶出了门。
宇轩隐藏着情绪,母亲并沒有发现什么。谢小叶和天彤走了,屋内也就只剩下了他们一家人。宇洁还是有些生疏,甚至眼神中带着一些羞怯的躲闪。
久违了这种家的感觉,母亲忙忙碌碌的去做饭,宇轩与宇洁不远不近的坐着,沒有太多的语言交流,显得有些尴尬而生硬。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早已经超出了他的极限,迷迷糊糊的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來时,他才发现母亲出了门,也沒有看到宇洁。自己身上已经盖上了毯子,毯子上有淡淡的清香,这是宇洁的味道,和十八岁那年的味道,一模一样。
楼下传來敲敲打打的声音,宇轩起了身,循声而下,只见天彤正在敲敲打打的忙碌,不由上前,轻声的喊道:“宇洁,在忙什么呢。”
忙碌中的宇洁转头,依旧是那么明亮而纯洁的眸子,和第一次在那小餐馆见到时一样。宇洁见宇轩下來,白净的脸上顿时红彤彤的,说道:“我在给你的宠物垒窝啊。”
宇轩顺着宇洁白净的手指的方向看,之间宇洁已经给天鹰垒起了一个精致的木屋。宇轩不由有些吃惊,问道:“我刚才睡了多久。”
宇洁不由觉得好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说道:“你从上午睡到现在,都快五点了……哦,对了,你的房间我都给你整理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带着宠物,你不怕它吗,”这一类二去,两人也渐渐的沒有了陌生感。宇洁低眉放下手中的锤子,轻轻微笑:“在你车上看到的……你不会不在家里住吧,这样妈妈会……”
宇洁说道最后,沒有再说下去。宇轩一声口哨,天鹰便乖乖的推开车门,活泼的走了下來。宇轩弯下要,轻轻的抚了抚天鹰的脑袋,心理默默的说道:“这哪里是我的宠物,应该是天彤的才对。”看來刚才天鹰是在睡大觉,不然怎么会沒有发现天彤刚才就从这里离开呢。
抬眉间,宇轩瞥见宇洁细小的手指正在流血,不由连忙起身,抓过宇洁的手,问道:“你受伤了……”拉起宇洁就往楼上走。
天鹰倒是聪明,快快乐乐的就钻进了自己的新家,开始呼呼大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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