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皇帝的威胁
午后庭院,几片竹叶悠悠荡荡地飘到了客厅中的圆桌上。一双小手趴在上面,江南锁着眉头沉思着。
已过了半个时辰,江南情绪有所缓和。
“休息好没有?休息好便整理下妆容,好好见一见你父亲。”夏商在一边喝茶,悠然自得地说着。
江南听了眉头皱得更紧:“我不想见他,他根本不配做我父亲。”
“我已经说过了,不管谁对谁错,但他是你父亲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那些动不动就断绝父母关系的说辞通通都是屁话。这是天注定的事情,一辈子也别想变。你爱他也好,恨他也罢,他终归是你父亲。道理我都跟你讲明了,如果讲道理你不听,那你就随心意去吧,就当我没你这个学生。”
江南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眼中还闪着泪:“先生,我许久不见你,怎么一见面就跟学生说这些绝情的话?”
“你既然是我学生,那便照我吩咐去做。你若不做,便是没把当先生。”
“既然既然是先生要求,学生学生去见他便是。不过,只看看,我不想跟他说话。”
夏商还想说什么,赛夫人在一边打断:“见见也是好的。”
江南这才极不情愿地起身,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看了夏商一眼:“先生,你跟我一起去。”
夏商没有拒绝,跟江南和赛夫人一起到了竹林小筑。
夏商只听说江南的父亲是个大人物,因为身份不得不将江南母女二人留在扬州。
对这样的事情,夏商还是理解的,人生在世,难免有许多不得已,尤其是男人。
可夏商万万没想到江南的父亲会是当今圣上。
当夏商再次见到皇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竹林小筑外,皇上负手站在门前,表情淡然,不见波动,朝夏商点点头,便把更多目光落在了江南身上。
江南被对方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缓缓地退到夏商身后,抓着夏商的衣角,只露出半张脸来。
“江南,你可愿意见我?”
寻着苍老却温柔的声音,江南拧着眉头站了出来,夏商推了她一把,让江南到了皇上面前。
不知江南作何想,此刻面对生父还显得有些拘谨,眼睛看着他出,以此来宽慰内心紧张。
“好看,真的好看。能抬头让我看清楚?”皇上和善地笑着,不住地点头,不带有一点点威仪,就是个普通的老人。
江南没有搭话,也没有动作。
皇上也不在要求,默默地看着,笑着点头。
一遍又一遍。
“愿意来见一面,我也心满意足了。”
片刻之后,皇上摆正了脸色,那消失的威仪感重新回来,之前的慈祥和温柔瞬间藏在了古板的面孔之后。
“走吧,已耽误了不少时间,是该离开了。”
贴身老太监应道:“车架已在外面等候多时,就等老爷过去了。”
皇上要走,沉默许久的江南忽然开口了:“你等等!”
忽如其来的话让皇上心中一喜,期盼地看着江南,心想女儿会不会在最后一刻叫自己一声?
江南抬起头,沉着脸,严肃地问道:“这么多年,你可后悔过?”
“后悔?”
皇上被江南忽然的一问搞得有些茫然,愣了一瞬,随即笑道:“不后悔,纵然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般选择。江南,你或许会恨,但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位置,所经历的选择也是不会相同的。我的位置上,是不允许后悔的。希望你能理解为父”
“你才不是我的父亲!”
听到父亲的话,江南的心跌倒了谷底,都到了这个时候,眼前的男人把母女二人抛弃十六年,他竟然还不后悔?
时至此刻,江南也没什么好伤心的了,剩下的只有恨,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江南没有哭,回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夏商想拦,却被江南推开,眼看这妮子是伤到了心坎里,谁都讲不开了。
如此一幕,赛夫人心如刀绞,眼泪不住地流,看着皇上,低声细语:“您是贵人,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但那是你的女儿,她还那么年轻,您就不能给她留一丝念想吗?”
说着,赛夫人也回身而去,不知是追女儿还是不想再呆在此处。
见江南伤心如此,夏商心里也不忍,正要追去,皇上却开口:“你等等,我有话问你。”
“老爷子,你说。”
“你有几房妻妾?”
夏商差点儿咬了舌头,心说这是什么话?
“额一妻一妾。”
“朕要你通通休了娶江南!”
“什么?!老爷子,您可别拿小人来开玩笑。”
皇上板着脸:“朕是在开玩笑的?虽只见过江南一面,但朕看出那丫头喜欢你!”
“我是她先生,她自然喜欢我,她若不喜欢我,便不服我管教。正如老爷子这般,她不喜欢你,你又如何要替她擅作决定?难道是嫌她恨你恨得不够多?”
“恨?天底下恨朕的人还少?不论仇人、亲人、爱人,朕给了他们一切,却每个人到头来都恨朕,身居绝顶之上,便注定是个不讨喜之人,恨则恨矣,又有什么?朕倒是很好奇,若降一道圣旨,不知你是接还是不接?”
夏商心里咯噔一下,若是真有圣旨要自己休妻,那肯定会闹得无家可归,说不定后半生都要在颠沛流离中度过。
这皇帝不是个什么好人!
“不用紧张,更不用这样的眼神看朕。只要你替朕做一件事,朕便不会让一些你不愿意接的圣旨下来。”
“老爷子,你是在威胁我?”
“朕做事,还需要威胁谁?”
“要做什么?”
“查出到底是谁杀了陆寻。朕需要一个真相,都察院也需要一个真相。”
“为什么是我?”
“因为陆寻最后选择了你,你又是都察院的首座。你需要查出真相,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也要树立自己的威信。而且,朕能有的人已经很少了,你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夏商揉了揉鼻子,低着头,沉吟着:“这么说来,我是无从选择咯?”
“可以这么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