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虫啊,你们这些亚述的臭虫!”王子笑得鼻涕都出来了,“瞧呀,区区一个‘雷马马’就能把你们吓成这样!”
摔倒的老头子也不好意思地讪笑起来,大桌子前重新充满了欢声笑语。
殷戍却有些莫名地哭笑不得——他突然发现,那个王子虽然不着调的做派花样百出,但口中的骂人话却只会翻来覆去的一句“亚述的臭虫”,这不行啊,和他高调乖张的风格完全不搭啊,看来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啊……
正在这时,萨尔贡突然啪啪拍了几下桌子,众人一下子安静了。
“该死的‘雷马马’,”那家伙突然长叹一声,“唉,该死的‘雷马马’,该死的‘雷马马’!可把我折腾死了!”
“幕僚”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都羞赧地低下了头。
其实,那个“怪物”在萨尔贡的军营中出现的故事,堪称平淡无奇。
据说,最先在某个“凯什”的营地里,那些最下贱、最低等的步兵队伍中突然出现了一些神经错乱的人。好像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指使,在一夜之间他们便拒绝作战,拒绝穿上铠甲,拒绝拿起武器,甚至拒绝穿衣服!他们开始没日没夜地在营地之中怪叫,嘶吼,开始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例如吃屎喝尿之类的破事儿……这些人都被军官们当作由于奇怪的痒病导致的发狂,至多是由于谣言导致的精神恍惚,被轻飘飘地处理掉了;
这只是开始。
人的狂躁似乎可以轻而易举地传染开来。很快地,更多的“凯什”中出现了大喊大叫的疯子,并出现了越来越严重的破坏行为破坏军械和物资,纵火,污损食物和水,甚至还出现了男人与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啪啪啪的可耻行为!
突如其来的疯病立即与野火一般蔓延的谣言结合起来了,它助长了谣言的气焰,同时也借助谣言进一步壮大了自己!
军官们惊恐地发现,他们不得不同时与三个敌人作斗争——莫名其妙的痒病,可怕的谣言,以及更加莫名其妙与可怕的疯病——而这一切,已经清晰地指向了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雷马马”了!
这三个敌人就像亚述神话中那条位于七彩丛林之中的三头怪蛇,相互纠缠、相互壮大,已经成长为一个极其可怕的怪物,就要把这支草原之中坐以待毙的大军吞噬了!
可怜的萨尔贡!这个倒霉蛋就要被这一切搞疯了!他还能怎么办呢?他就算有满脑袋瓜的奇思妙想与神神叨叨的跳跃意志,他毕竟是一个凡人,他怎么对付得了一个完全看不见摸不着的、极有可能来自超自然世界的敌人呢?
他除了借助越来越频繁、同时也越来越疯狂的驱魔仪式,除了宰杀一批又一批“信谣传谣”的人之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招数呢?
越来越严厉的惩罚措施毫无作用,终于,营地之中出现了王子和全体军官们最为担心、也是最为恐惧的现象——逃亡。
大批大批的“凯什”步兵开始想尽办法逃跑,逃离这座被恶鬼诅咒的营地;而他们逃亡的目的地,据说是东方不远处的一处绿洲——据说,“雷马马”已经在那里为他们准备好了幸福的天堂在那里没有令人发狂的痒病,没有可怕的谣言,也没有让人神形俱裂的疯病!
“雷马马”竟然现形了!
是的,这一次,残忍、狠毒却又不可捉摸、不可描述的“雷马马”竟然化成了实实在在的肉身,化作一名仁慈的先知,一名睿智的预言者,一名无所不能的半神,来拯救这群可怜的亚述人了!
殷戍的脑门上就像挨了一记重拳,被这位身份千变万化的“雷马马”搞得瞠目结舌!
那么,这位亲身下凡的“雷马马”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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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贡的“幕僚”们立即热热闹闹地叫喊起来——从各个“凯什”收集上来的传闻、“目击报告”等等杂七杂八的情报来看,出现在萨尔贡营地之中的这位“雷马马”的形象竟然有上百个之多!
有人说,“雷马马”化身成一名极其漂亮的营妓,而且还能治疗令人痛不欲生的痒病;正因为如此,她才有可能利用自己惊人的美貌和神奇的医术勾引了如此之多淳朴的亚述小伙子离开营地;
有人说,“雷马马”化身成一名憨厚朴实的“凯什”步兵,他是许多底层步兵的老乡,无所不在无所不能,而且为人仗义勇敢,能够一呼百应;
有人说,“雷马马”其实是一名奸猾的老妇人,她在做随军商贩的时候就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黑心肝,昧着良心赚了不少钱,而她蛊惑士兵们逃亡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挖下她最喜爱的人眼来完成对某一个黑暗邪神的献祭;
有人说,“雷马马”不折不扣是一名极其聪明的孩子,他就在军营之中诞生,3岁时就能说出石破天惊的哲理,他还有奇妙的神力,例如,他能够让两名为了争抢一名妓女大打出手的士兵齐刷刷地拉一天稀,最后凄惨地死掉;
还有人说,“雷马马”是一名潜伏在军营之中的米坦尼人,他费尽心机把自己伪装成一名高贵的亚述骑士;正是他鼓励“凯什”步兵们逃亡的,目的是为了瓦解士气;他的特点是秃头,眼窝之中有奇妙的双瞳,极其巨大;
甚至还有人说,“雷马马”其实就是一只口齿伶俐的黑色八哥!它有着一身光滑的黑色羽毛,漂亮的黄色的喙;它会说一口标准的阿卡德语,它还有深邃的思想,能够预见500年以内的任何事情……
……
萨尔贡身边最重要的幕僚之一,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头子曾经率领整整一个“切撒凯什”——50台战车,前往传说中“雷马马”所在的绿洲一探究竟。
“天雷!”另一名幕僚惊恐地叫了起来,“‘雷马马’会控制天雷!”
“不,是天火!”老头子严肃地纠正道,“不是天雷,是无声的天火!”
天火?
殷戍已经被彻底搞糊涂了。
就在通往那个神秘的绿洲的路上,老头子的战车部队就遭遇到了从天而降的烈火的袭击。
是的,从天而降的烈火!
通过那老头绘声绘色的描述,殷戍立即在头脑中勾勒出了一副奇异的场景——十数名亚述的骑兵引导着50台亚述的重型“镰刀”战车一路疾驰,一路都在追踪着逃亡者的脚印向东南方的沙漠之中挺进,试图犁庭扫穴,一举捣毁天杀的“雷马马”的巢穴。
就在他们接近绿洲外围的棕榈树林时,从地上,从树上,从茂密的枝干之间突然射出了无数“火龙”,直冲着浩浩荡荡的战车队伍扑来!
是的,无数条在半空中上下翻飞的火龙!
而且能飞一箭之地那么远!
可怕的烈火立即包围了亚述人的战车,令最人感到惊恐的是,那些火根本就无法扑灭,它们甚至能够直接引燃地上的沙子!
……很快地,50台战车在烈焰之中灰飞烟灭,只剩下不到10人马丧魂落魄地跑了回来……
那老头说到这里,竟已抖得说不下去了,脸色霎时间变得和死人一样白,而双眼也空洞无物,如同见到了鬼魅一般!
……这便是萨尔贡的马里营地有组织地对“雷马马”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攻击,竟然以不可思议的惨败收场了。
“我们还向那边派出了至少10批斥候,”另一名幕僚无比焦虑地说道,“……没有一个人回来!”
所有人都沉默了。
殷戍一直在皱着眉头听着,大脑却在开足马力思考。
这个“雷马马”到底特么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如果刨去众人嘴中那些个荒诞不经的“封建迷信”的思想,那玩意儿能够引发的几个灾难性的后果是能够立即坐实的
第一,“雷马马”也许引发了亚述人的痒病,或许是某种“癣”类的皮肤病——当然癣病的病因有无数种,现在暂时让他(或者她,或者它)来背这个锅;
第二,“雷马马”也许引发了某种“疯”病,可能谣言重压之下的集体癔症,或者根本就是有人故弄玄虚、引发紧张情绪的某种精心策划的破坏行为;
第三,“雷马马”,或者他(或者她,或者它)能够娴熟地使用火来保卫自己!
一想到这里,这家伙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从棕榈树林中射出的无数道神秘的“火龙”!
射程很远!
而且还难以扑灭!
这……这特么不就是现代战场上的火焰喷射器嘛!
殷戍操着他一口蹩脚的阿卡德语,反复向那个老头子求证了他和他的“切撒凯什”战车部队在当日对“雷马马”的绿洲进攻时所遭遇的莫名其妙的火攻,而那人所描述的一切细节都在指向了“火焰喷射器”!
神灵啊!3400年前的古人竟然懂得用这玩意儿?
如果“雷马马”真的是一个实际存在的人,要么他(或者她)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家伙,一个天才的发明家,要么……就是另一个穿越者?
殷戍立即觉得自己的双腿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靠……另一个穿越者?!
他突然发现,就在自己内心深处最黑暗的角落之中,那条一直在沉睡的最可怕的毒蛇似乎被唤醒了。
他突然想起在半年之前刚刚踏上这段命运多舛的旅途之时,自己曾经怀疑过身边的图雅公主,也曾经用心地试探过她,而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极有可能是多余的;
而就在现在,从那个老头嘴里冒出来的每一句话,无论如何都在像为另一个穿越者的形象塑造添砖加瓦!
冷汗开始顺着他的脖子漱漱落下。
他本能地意识到,如果真的出现了另一个穿越者,那么对他来,这个世界上就立即多出一个最危险、最可怕的敌人。
他的头脑非常清醒——自己绝对不可能,也绝不应该同另一个可能的穿越者“交朋友”,彼此分享知识和经验,建立同盟共同进退,一起抵御这个时代、这个世界上一切未知的风险……不不,这绝不可能!
即便他再怎么充满了浪漫的幻想,再怎么小布尔乔亚,再怎样大发“圣母心”,再怎样天真地在这个时代呼唤自由平等、呼唤革命什么的,他也完全明白,一个具有同他几乎差不多的知识水平和历史经验积淀的现代人,必定是他这一生最大的竞争对手和死敌。
是的,如果“雷马马”不幸坐实了真的是一名穿越者,那么他没有选择,只能是你死我活!
一想到这里,殷戍那狂躁的情绪反而变得平静下来了。
他立即给自己确立了一个极为清晰的短期目标——必须消灭“雷马马”,必须清除那个怪物在这个世界的一切影响。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或搜索热/度/网/文《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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