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大概知道网上那些人群情激昂地控诉她,一定要让她把牢底坐穿,不然简直对不起自己的一腔正义和热血。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手掌心的纹路说:“律师说,我这种,起步就是三年。”
蓄意伤人以及肇事逃逸。
慕昕薇的验伤已经出来了,只要她执意起诉,想要摆平不是一件的容易的事情,上次是慕昕薇有错在先,这一次呢?
顾念大脑昏昏沉沉地痛,她做错了事情,自然要承担自己的责任,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妈妈了。
江亦琛在红绿灯面前停下来,握住她冰凉的手说:“不会的,你不会有事情的。”
他这话不是说说,而是真真切切请了A市最好的律师组成了一个律师团,准备为顾念辩护,为此慕天乔对他说:“你保不住她的。”
两边都是自己的女儿,可以说是手心手背了,但是明显的慕天乔还是偏向了慕昕薇这边,毕竟慕昕薇从小在他身边长大。
然而,江亦琛依旧执意要请律师为顾念辩护。
慕天乔想要见顾念一面也被拒绝了,江亦琛拒绝任何人和顾念的接触。
与此同时,慕昕薇醒过来了,她在得知自己这之后都没有办法怀孕之后,先是沉默了一阵之后,将病房里面能砸掉的东西全部都砸掉。
并且扬言,一定要顾念付出代价。
…………
这几日A市一直在下雪,顾念站在阳台望出去,外面银装素裹,前阵子她还很开心的说要等到下雪了出去堆雪人,现在却没有任何心情。
江亦琛不准她上网,免得她心情受到了打扰,所以她就只好就在家里看书,下午的时候,律师来家里面,详细询问了当时的情况,顾念也没隐瞒什么,如实说了。
她凭着记忆将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当说到慕昕薇怀了江亦琛的孩子的时候,同来的两个律师四目相对,脸上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然而顾念的表情依旧很平淡,语气都没有什么起伏,说她开车出停车场的时候,接了个电话,有急事,踩了油门并没有看到有人冲过来。
当时天色极差,光线昏暗,没有看到人也的确是有可能的。
律师又问:“顾小姐,根据监控来看,您在撞倒受害人之后,并没有下车,反而继续踩了油门,还逃逸的迹象,这点,您可以解释吗?”
“我朋友当时出了点事,我分心了,不是故意的。”
律师点头,又问了一些问题,顾念也尽量根据记忆回答了。末了律师给江亦琛打电话说:“只要顾小姐肯配合,我们会争取为她减刑,同时也会积极劝说受害人放弃上诉。”
江亦琛一边忙着顾念的事情,一边还要查景少承的下落,另外,他父亲的事情似乎露出了点眉目,中央最近洗牌,原本江家那一派的隐隐有上位的趋势。
他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正在积极和京都那边联系,走通人脉。
江亦琛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他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就看到蓉姨端着汤饭往下走,看到江亦琛忙说:“先生,太太一天都没有怎么进食,中午吃了点东西,还吐了。”
一直到现在,蓉姨还是叫顾念江太太,没有改口。
“给我吧!”江亦琛声音淡淡,眉梢眼角都是难掩的疲惫。
他端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上楼,看到顾念坐在落地窗那边,看着外面的夜景,门一打开,空气对流,冷风肆意,室内温度立即下降。
江亦琛眉头皱得极深,他将托盘放到一边,拿起羊绒的毯子走到阳台前将顾念裹起来说:“这里冷,先回去。”
见顾念不为所动,他也不废话,直接将她打横抱进了室内。
顾念身体在外面冻得有些僵硬,手脚冰凉,江亦琛将她的手握住,放进怀里面,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责怪说:“外边那么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吗?”他握紧了那双冰凉的手又说:“你不心疼,我心疼。”
顾念望着他问:“慕昕薇醒了吗?”
“醒了!”
顾念低下头说:“伤得是不是很严重,有没有落下残疾什么的?”
“没有。”
残疾倒是没有,就是子宫壁破裂,以后无法怀孕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已经算是很残忍的打击了。
顾念听到慕昕薇没有落下残疾,轻轻松了口气说:“那就好。”
“顾念……”江亦琛似乎要解释什么,然而顾念的目光只是淡淡落下一盘放着的托盘说:“我饿了。”
江亦琛将保温的饭菜端下来,问:“要我喂吗?”
“我自己来吧。”顾念朝着他笑笑:“你看起来挺累的,先去洗澡休息。”
江亦琛也没有勉强,转过身准备进浴室的时候,忽然就听到身后“哐当”一声,是勺子掉在了地上的声音,他回头一看,顾念弯着腰跪在了地板上。
“顾念,怎么了?”江亦琛脸色骤变,迅速跑到她的身边蹲下身子,扶着她的腰问。
胃好疼,有种说不出来的疼,像是有一只手在她的胃里搅弄一般,突然而来的那种疼痛,让她瞬间弯下了腰,痛得眉头紧紧皱起来,死死咬着唇,额头上开始沁出冷汗。
“我送你去医院!”江亦琛也是果断。
“不……不用。”顾念摆摆手,她依旧维持着半跪着姿势说:“休息一会就好。”
正在这时,江亦琛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顾念伸手推了推,示意他去接电话。
江亦琛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震动的手机,划开接听键,刚说了一个字,脸上的表情就骤变。
顾念从未见过男人如此表情,那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模样,以至于瞳孔瞬间紧缩,眼睛无意识睁大,脸上表情全部冻结。
她捂着痛得死去活来的胃部,轻轻问:“怎么了?”
江亦琛说了句好,马上到,就挂了电话,望着顾念的表情极为复杂,这不由得让她心生恐惧,恐惧到忘记了疼痛,抓着江亦琛的衣袖嗓音沙哑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可遇?
是可遇吗?
江亦琛扶着顾念的腰,唇角动了动,一句话说得极为艰难:“你妈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