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琛刚从公司赶来,他一身银灰色的西服,藏青蓝条纹细领带,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却还是一丝不苟的模样。
看到顾念飘过来的眼神也没有回避,他径直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上下打量一下,瞅着顾念那一脸呆滞的模样眉头深深皱起来。
轻微脑震荡?
该不会真的变傻了吧!
他伸手轻轻戳了戳顾念的额头。
顾念捂着自己额头问:“我怎么在这里?”
她问的是我怎么在这里,而不是你怎么在这里。
江亦琛眉头皱的更深了,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一会儿,问:“不记得了?”
顾念目光依旧是那样的迷茫,她拍了拍脑袋:“我只记得我在酒店签合同,然后发生了什么就不记得了。”
“我是谁?”
顾念怔怔看了他一眼,说:“江……亦琛。”
哦,还好,没有把他给忘了。
他随即摁了铃将主治医生叫了过来,问道:“她这是短暂性失忆吗?”
“一般来说,轻微脑震荡会伴随这种症状出现,不过不是大碍,病人颅内没有血块,所以休息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你连谁把你撞到了你都不知道?”
顾念迟缓的摇头。
她只觉得脑海里面一团浆糊还有一团麻线裹着,又是发烧,又是低血糖,还因为低血糖休克了过去,现在连怎么晕过去的都不记得了。
江亦琛看她也是问不出来什么的样子,眼光扫向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医生交待了几句就出去了,不一会儿,护士进来给顾念拔了点滴,说让她先休息,明天要是没什么大碍了就可以出院了。
等到护士走了之后,病房里面只剩下江亦琛和顾念两个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两人现在见面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彼此又不是话多的人。
江亦琛薄唇微微抿起来,刚想开口打破这沉默的尴尬,随即看到顾念就有掀被子要下床的意思,他眉头一皱:“做什么?”
“回去。”
“刚没听到医生的话吗?”江亦琛的表情有些凶凶的:“让你休息。”
他的声音提高,模样看起来就像是严厉的家长,顾念脑袋本来就被撞的晕乎乎的,听了他的话颇有些委屈,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身子微微后缩,抬起眼睛,像是受惊的小鹿一般看着她。
顾念本来就长了一张清丽温婉的脸,这会儿无辜的眼神看起来楚楚可怜,直接戳到江亦琛的心里面,他这种宇宙级别的钢铁直男,纵然在商场上所向披靡,心狠果断,但是面对这眼神,心还是不自觉得柔软起来。
他随即放低了声音,柔和道:“医生说让你好好休息,你就乖乖的,听话。”当然下一句话就是不要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但是这话不能说出来,只能在心里面吐槽一下。
江亦琛狠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很,但是温柔的时候也是真的温柔,或许就是那么一个眼神,都能让你感受到他的温柔的情义,
不管到什么时候,他的温柔永远都是能够摧毁她的心理防线。
顾念随即在床上躺着,她唇色苍白,面上更是没有一点血色,这时候,唯有那一双眸子漆黑透亮的,还带着点水雾,江亦琛没有再和她说话,从果篮里面摸出了一个橘子,剥了皮递给顾念。
哪有人剥橘子是这样啊,又不是削苹果剥香蕉。
见顾念没有接,还隐隐透露出一种嫌弃的意味在里面,江亦琛看了眼手中圆滚滚的橘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掰开来,给她剥了橘络,然后剥了一瓣递到她的嘴里。
她要是不张嘴,江亦琛真的准备一直举着手。
顾念转过脸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他那张眉目俊朗轮廓分明的脸,随后目光落到他的手上,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十年前,他还是有当小白脸的资质的。
“你……”
一个字刚说出口,橘子就进了她的嘴里面。
不得不说橘子还是挺甜的,江亦琛继续剥了一瓣橘子递给她。
说起来,他好像是第一次给她剥橘子吃。
顾念吃了一半就安静的靠在一边,她脑壳现在还在疼着,江亦琛也没有勉强,给她倒了一杯温热的水。
她喝了一口谁,然后懒洋洋的靠在枕头上,黑色的头发像是海藻一样铺开在雪白的枕头上,愈发衬托的脸色苍白。
“你没事吗?”
“上午开完会了,现在没事。”
这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他一个上市公司的CEO怎么会没事,时间对于他来说是最宝贵不过的了。
顾念闭起了眼睛,过了会儿睁开眼,叫着他的名字:“江亦琛。”
“嗯?”
“你回吧!”顾念将杯子放到一边的茶几上说。
“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江亦琛又开始装傻答非所问了。
他在她身边的一刻,她的心就会动摇,像是在油锅上煎熬着一样,感情里面最忌讳摇摆不定,这样最终会将彼此拖进深渊,伤害到自己,也伤害到别人,顾念明白这个道理,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爱,分开了就互相不打扰。
见到顾念不答话,江亦琛抿了唇,顿了会开口:“你讨厌我,不喜欢我在你面前晃,但是另一方面你又需要我。”他伸出手握着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有些错误已经铸成了,我没办法挽回,但是在别的方面弥补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模样表情都很认真,他从来不轻易承诺,但是一旦承诺,就会信守诺言。
将顾念的手翻过来躺在自己的手掌心里面,江亦琛的声音很是平和:“我还没做什么改变,你就判了我死刑,这样对我不公平,你好好养好身体,我们一起等你妈妈醒来,嗯?”
江亦琛是攻心的高手,这一套说辞下来,顾念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她薄唇紧紧抿着,眼睛闭起来,承认自己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她的痛苦和纠结全部都浮现在了脸上。
过了好久,她睁开眼睛:“我们不能回到过去了。”
“那就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