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安愣了一会，想要起身去扶，却被身边的老首长摁住了手。
江亦琛这时候眼眶红了，纵然之前表现的多么淡定，但是在低头的时候，还是红了眼。
“爷爷，不肖孙江亦琛给您磕头。”
说完他就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陈致安赶紧起来，将江亦琛扶起来：“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江慕谦握着拐杖的手紧了几分，他脸颊清瘦，看起来格外严肃，江亦琛和他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但是老人家是从年轻严肃到现在。
“坐。”江慕谦开口，简单一个字。
江亦琛坐下。
“我这次来的目的，想必你也听致安说过了。”
江亦琛点头：“是的，陈伯和我说过了。”
“准备什么时候收手？”江慕谦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孙子。
江亦琛犹豫了会儿还是说：“我没有要停手的打算。”
紫檀木拐杖狠狠地敲击在地上，老人家恨不得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有多大能耐和人斗，你以为仅仅就是一个陆家吗，陆家背后，盘根错节，多少人你又清楚？”
陆明盛，包括整个陆家的旁系，都只是明面上的人，背后的人，谁看得见？
“我不清楚，但是我别无选择。”
“混账！”老爷子站起身来，重重敲击着拐杖。
“爷爷，当初爸出事的时候，您第一时间撇清了关系，从此我们不再是江家人，所以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连累到您，连累到江家。”
江慕谦捂着心口，怒火攻心，声音连带着提高了几度：“小兔崽子，你以为我是怕你连累到江家？”
陈致安急忙过来拍了拍江慕谦的胸口：“老首长，不要动气，不要动气，坐下来慢慢说，慢慢说。”
江亦琛抿着唇，眸中温度冷到了极点。
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赵明诚的电话，他摁掉，不一会儿短信就进来了。
“江总，夫人不见了，人也联系不上。”
…………
顾念喝了大半瓶酒，喝得渐渐上了头，脸有点发红，神智倒还是清醒。
温景梵望着江对面的灯火，沉默了会，他转过脸看着顾念精致的侧脸，再问：“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心情不好呢，说出来，也许会好点，我很乐意倾听。”
顾念岔开了话题：“Gevan，你这样性格的人，会有很多女孩喜欢的。”
温文尔雅，知礼克制。
再加上容貌清隽，家世背景雄厚，身边肯定不乏人追。
“可我喜欢的人并不喜欢我。”温景梵一直都是有分寸的人，但是这句话说完之后心忽然有种悸动，想要让他说出心里的话，即便觉得没多大意义，但是还是问了出来：“如果我比他先遇到你，现在我能送你戒指吗？”
顾念微微震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平静，她抬眸看着他笑：“那你得早个十多年，但是十多年之后的事情，你自己也说不准。”
十多年，江亦琛和她认识已经这么久了吗？
他微微苦笑：“原来你们是青梅竹马。”
“不是不是。”顾念摆摆手：“没有那么浪漫。”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青梅竹马最后终成眷属的爱情故事，多的更是青梅枯萎竹马老去的遗憾，如果说到青梅竹马，他和慕昕薇才算是青梅竹马，可是最后不还是被她硬生生给抢过来了吗？
想到这里，她忽然笑了，这一笑便再也止不住。
温景梵没有阻止，等她笑够了才说：“你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是吗？”顾念抬手摸了摸眼角，好像是有湿意。
“从我第一天认识你，你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会笑，却是强颜欢笑，更多的时候是不开心的。看似乐观外向，但是很难有人走近你的内心，你朋友并不多。”
顾念止住了笑意，眸中眼泪凝结成珠。
她重重叹了口气：“我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我爸他抛弃了我妈，为了权势和富贵，妈妈却生下了我，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我快要毕业的时候她出车祸，耽误治疗成了植物人，后来我结婚了，和我爱的人，我爱上他的时候他只是个普通人，顶多比一般人优秀点，后来他很成功，可为了达到目的却也不择手段，目的是好的，手段却是坏的，我理解他，理解他的无奈和不得已，可我的朋友因此家破人亡，和我断绝关系，这么多年，我身边的亲人，朋友，一个一个离我远去，我是天生的克星，谁遇到我谁倒霉。”
顿了会，顾念转过脸去看着温景梵。嗤笑：“你说我不开心，对，我是没有一刻开心过，因为我怨恨，我愤懑，我不满，凭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我不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不能一家人平平安安，不能有简单不掺杂任何利益的爱情，不能有坚固不催的友情。”
她仰起脖子，将那瓶猛烈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然后将空瓶子朝前一扔，扔进了江里面，她起身，拍了拍温景梵的肩膀：“我的故事说完了，也没有那些故作姿态的神秘感了，你可以不用再费尽心思接近我，说真的，谁遇到我谁都会倒霉，你看你，江亦琛明里暗里为难你，卡着你的设计方案不让过。”
温景梵也站起身来，声音温和地说：“我的设计方案的确有问题，这怪不到你头上，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是因为好奇，但是现在，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顾念摇头：“和我做朋友没什么好的，你要是个女的，没准咱还能成为闺蜜，哈哈哈，也不行，他小心眼儿，你要是猫，没准儿能成。”
她有点喝醉了。
温景梵伸手扶着她：“我送你回去。”
顾念眨了眨眼睛，有雨水落在她的眼睛里面，湿润了她的眼眶：“温景梵，你说，我比赛会得奖吗，就算不是一等奖，三等奖也好啊，有1w美元呢，到时候我就买张机票，去北欧的机票，然后去一个小镇，很隐蔽很隐蔽的一个小镇，谁也找不到我。等玩够了，再换一个地方。”
“会的，到时候记得替我买一张。”
“你在逗我，我是去浪迹天涯的，一个人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