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有兰听着杜有衡这么惊喜的话儿,就嗔怪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忒有主见,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晓得跟着阿姐或者阿耶说一声?”
“说的是,要不是清书和小风帮着我给你阿姐送东西的时候,清书说漏了嘴,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杜有兰话音刚落,外头杜龄正好走进来,恰巧听见了杜有兰数落杜有衡的话,自然是统一战线的,“如今杜家是只有你一个人了不是?”
杜有衡就嘻嘻笑,有些讨好的意味儿,又见阿姐身边站着一位妇人,妇人膝盖以下还有一个看上去气色有些虚弱的小郎君怯生生抱着妇人的腿,因着前世也是东宫里头的人,杜有衡心下自然是了然她是谁的,但是面上还是要装作比较疑惑的样子,“这位是?”
那妇人对着杜有衡颔首示意,这才上前对着冯骥行了礼。倒是杜有兰落后了半步,衬着空档对着杜有衡介绍的,“她是东宫里头的齐良娣,也是你姐夫的阿姐,听闻我有孕,专门出宫来看望我的。”
杜有衡便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
冯骥也是有些讶异怎么齐良娣出现在这公堂上了,况齐良娣现在也不是个受宠的,偶尔也不过看在冯启的面上他才会去她的院子,现下里自然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她和杜家有兰是个什么关系,待她行完礼就问道,“你怎么到这来了?”
齐良娣自然是不在意的,也就笑着说道,她面容是那种温婉女子的类型,此时笑着颇为温柔的,“太子忘了?昨儿个我向你禀报了要回娘家看看自个儿有孕的弟妹的?正巧儿知道了杜家的事儿,也就正好凑个热闹。”
冯骥听着她的话,不自觉就温柔了眸色,“既是这么着,倒是我一时疏忽了。启儿也来了?”
冯启听着冯骥叫他,也就乖乖巧过去了。冯骥想着杜有兰有孕,就说道,“既是有孕了,还不快快给搬了椅子坐着?”
又对着封礼说道,“既是这么着,我看这件事儿还得请裴家娘子过来坐坐?”
封礼抹了把头上的汗儿,这么小的一件事儿,倒是惊动的人越来越多了,如今也是骑虎难下,只好道,“那是自然的。”
杜有衡瞧着冯骥的神态,又听着他的话,眸子便是微微眯了眯,她倒是险些忘了了,柳绩也算是冯骥阵营中的人儿,保不准冯骥还想为着裴家艳娇求情,可如今这冯骥还要掂量掂量,到底是柳家的一个娘子重要,还是杜家阿郎重要?为了以绝后患,她不介意利用自家阿耶,正好儿瞧瞧自家阿耶如今对着冯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很快庄子上的人被带了来,倒是裴艳娇和着庄子上被押来的人一起到了,杜有衡眯了眼,看着裴艳娇,倒是穿的喜庆,可惜放在今日注定是有了讽刺的意味儿。
裴艳娇今儿个穿了件大红色的衫裙,头上顶着富贵的金钗,一进门瞧着这屋里头的阵仗,眼珠子转了转,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哟,今儿个是个什么阵仗?这是怎么了?我这里头满堂跪着的可是一个人都不认识,怎么好好儿的叫了我过来?”
杜有衡瞧着她眨巴眨巴着眼睛的样子颇为无辜的样儿,就有些暗自冷笑了,倒是个会演戏的,就问她,“怎么着?裴家娘子,连这全婆子都不认识了?这不是你嫡亲姑母身边的人儿?卖身契可还在你那儿呢。”
裴艳娇闻言就知道这事情泰半已经是被抖落出来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好歹是有些后招的,也不怕当下这样阵仗的兴师问罪,“哟,这全婆子却是我嫡亲姑母身边的人,这卖身契也却是在我裴家手里头握着,只是……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吧?我们自家里头的仆侍,姑母带了到婆家去,又因着信任裴家,况这全婆子本就是我裴家的家生子,日后又要回来的,这卖身契在我们这里也无可厚非?”
“是无可厚非。”杜有衡竟然点点头,说道,“只是这全婆子过分了些,竟然状告诬陷我阿耶指使自家的仆侍贩卖私盐谋取暴利,你裴家身为主子的,少不得要负上些责任,你说呢?”
杜龄原本是不知道这全婆子到底是诬告了些什么腌臜事儿,如今听着有衡儿说了,自然心下是气得不行,狠狠瞪着全婆子,“好个腌臜婆子,我杜家好歹供你穿供你住供你吃了这么些年,倒没想到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儿!”
杜有衡便笑了,杜龄这话说的忒有意思,说的是全婆子,何尝不是在暗讽裴家?裴艳娇眼眸深了深,敛了敛自个儿的眼睑,掩下了眼眸中的恨意,才又对着杜有衡一脸笑的模样,“这可不是冤枉我们了不是?她全婆子虽是我裴家的仆侍,但这么些年下来,她在外头干着什么勾当我们裴家又怎么知道?说到底她做下的事儿,实不该让我们背黑锅的。”
杜有兰虽原先和着裴艳娇交好,但现下里无论如何是给不了她什么好颜色的,也就讥笑道,“我们家有衡儿何时有了这件事儿是裴家做的意思?你裴家着实是不用背黑锅的。”
这话说出来,裴艳娇的面色就有些微变,心知自个儿是有些不打自招了的,想着就看着杜有兰有些委屈,对着杜有兰就跪了下来,“有兰儿,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抢了你的未婚夫婿,所以一直在怨恨我。可是……可是……这是圣人的意思啊,我也是不愿意的,看在以前我们是好姐妹的份上,你原谅我吧。好不好?有兰儿?”
杜有兰瞬间像是被吓到了,坐在椅子上头就不住往后缩。说到底这裴艳娇的心思也算是狠毒,说不得又在杜有兰心口上横叉了一把名为羞辱的刀,更何况自家郎君的阿姐在这儿,又是众目睽睽的,再者就现下这样的境况,说不得其他人真的会认为是有这样的嫌疑,所以电光石火间杜有兰做了这样的反应儿,“你干什么?你吓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