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温和无害的太子殿下一朝名动京城,竟然是因为骂人。
神人,真是神人啊!
能跟御史对骂还丝毫不落下风,把御史给骂晕了的,满打满算的,京城也就只剩下楚庭川一个了。
难得的是,嘉平帝只是轻描淡写的斥责了太子几句,说他太年轻,太刚直了,罚了他三个月的俸禄。
可是这又值得什么?
相比较起来,那个御史一辈子的前程可就毁的差不多了。
可见圣心是在何处。
王太傅回了家还在说,楚庭川向来稳重,受此影响,必然是因为家中那个悍妻。
一副很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倒是王老夫人深深觉得解气,见王太傅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便知道丈夫是始终介怀东宫未曾接受他们王家的示好,接受王家女的缘故,可在王老夫人看来,看楚庭川这维护妻子的劲头,倒是幸好没把女孩子送进去。
家族若是真的需要女孩子来增光添彩,那这个家族,迟早有完的那一天。
也因此,王老夫人毫不迟疑的哼了一声,这回没再任由王太傅的酸水往外冒,径直道:“老太爷说话也太亏心了!若是真的被那御史污蔑得逞,那太子妃的名声如何办?!太子妃的名声差了,难不成太子这个做丈夫的就能独善其身?!未必罢?这件事,太子如此处置真是有情有义,有什么不好的?”
是啊,有什么不好的?
王太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些讪讪的,半响才给自己找台阶下:“我也只是想着,殿下其实太过纵容太子妃了,这总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
王老夫人意味深长的道:“东宫和睦,上下一心,早点生出太孙来,有什么不好?”
王太傅一怔。
他觉得楚庭川娶的这个妻子实在不是什么好选择,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被王老夫人这么一说,他才回过味来。
是啊,作为太子,首要的一点是先生下孩子来。
不管怎么说,如果楚庭川其他都好,但是生不出儿子的话,那可是要糟糕的。
他不再说这些了,只是问王老夫人:“东宫问了生辰以后,没有别的动静了吗?”
“没有了。”王老夫人摇头,见王太傅似乎还有事,便问他是怎么了,王太傅挑了挑眉,跟王老夫人说:“恐怕殿下要当差了。”
当差?
王老夫人有些不解:“殿下不是一直都在当差吗?”
是吗?
王太傅恨铁不成钢看了妻子一眼,但是转念一想妻子当然不知道外头的事,便摇头:“那怎么能一样,从前殿下是皇子的时候,也只是领几桩不固定的差事,并没有固定在哪个衙门当差的。”
王老夫人恍然大悟,又有些好奇:“那殿下此时会去哪里当差?”
御史台是不要想的,管御史,那就是管住了天下言路啊。
吏部那是管官员升降,这也有些暧昧,未必能成。
户部是管钱粮的......
王老夫人见王太傅紧皱眉头,便问王太傅:“怎么了,是差事不大好吗?”
倒也不是说不好,反正这才刚来,也只能如此罢了,王太傅说:“殿下去刑部了。”
刑部啊!
王老夫人陡然想起了这一次齐焕吉的弑父案,问王太傅:“这,不会是要殿下去查齐焕吉吧?”
“就是让殿下查这个案子。”王太傅摇了摇头:“不过这案子之前都审的差不多了的,也费不了殿下什么事,不过总归还是要上心,不管怎么着,慢慢来吧,东宫只要稳当就好了。”
当储君,耐得住性子才是最要紧的。
王太傅想到今天楚庭川的锋芒毕露,心里很有些不赞同,很怕楚庭川会失了分寸。
这样跟御史对上有什么好处?
王老夫人不管他那么多,她说起王歌华的事情:“好歹有个章程,老宅那边说她闹腾的厉害,这都是被宠坏了的缘故,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老太太的话说的难听些,但是却也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不是王太傅纵容,王歌华不会越发的过分。
见王太傅皱起眉头来,王老夫人觉得还是得把话说清楚才好,顿了顿就说:“论理我不该说,但是老太爷心里自己也该有个想头了,要知道,当年徐家跟朱元可有什么深仇大恨呢?还不是一开始是小孩子家闹起来的事?可您瞧瞧现在呢?”
王老太太不是不爱孙女儿,但是她更要为了家族着想。
王歌华不能再回来了,这样寻死觅活的没什么好处。
王太傅果然回过神来,他哼了一声,问王老太太:“该做的都做了,那要是依说,说该怎么办?”
那到底是自己的孙女儿,总不能真的让她死了算了不管吧?
王老太太却还是比王太傅能狠得下心,她径直就道:“我写信回去,让族里的长辈们不要管她,将伺候的人手也全都给撤掉,留她自己一人在院子里,吃食照常送去,其他的活儿都要她自己做,她若是能够想得通最好,若是实在是想不通,那也是个糊涂人,留着也是和徐家徐游那个差不多的败家精,死了也不可惜。”
说是这么说,王老太太到底心里还是很沉重的。
不过这也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只能壮士断腕,否则一直让她这么迷迷茫茫的,也是害了她。
既然王老太太都这样坚持了,王太傅自然更没什么好说的,他嗯了一声,想说什么终究又没有再说。
算了,一开始都不成,现在朱元都已经坐稳了这个太子妃的位子,以后就更不成了。
还是让王歌华能够安安心心去想一想以后的路怎么走吧。
王老太太跟王太傅商议定了,也就着人把信送去了老家,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以后王歌华到底能不能想通,能不能走出一条新路,那是她自己的缘法了,能想通是她的福气,不能想通,狠心一点儿想,王老太太也不愿意王歌华把王家再拖下水去完成她那遥不可及的梦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