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宋予乔一直加班到七点,才从公司里出来,就接到了姐姐宋疏影的电话。
“予乔。你现在在哪呢?”
宋予乔说:“我刚刚下班。要我买什么东西带给你么?”
“你在你公司门口等着,我现在在路上了,晚上姐带你去下馆子吃顿好的。”
“不是……”
电话就被挂断了。
宋予乔无奈的摇头。
其实上一次韩瑾瑜让大厨给做的那一桌子菜,已经算是好的了,难道这一次所谓的好的,要人参鹿茸齐上场么?她现在浑身疲乏。只想要回到家里一头栽倒在床上再也不起来。
不过,既然姐姐已经说了要来找她,她就站在公司门口等。
戴琳卡从公司楼里走出来,问了一句:“等人?”
“嗯,我姐姐来接我。”
戴琳卡挑了挑眉:“你姐姐也来C市了?”
宋疏影和戴琳卡在三年前,宋予乔前来浅语应聘的时候,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嗯。”宋予乔看见前面来接戴琳卡的车已经到了。笑了笑,“戴姐慢走。”
………………
宋疏影换了一件比较宽大的衣服,加上她本身就骨架小,在黑色的宽大衣摆下,就不太显的像是个孕妇了。
韩瑾瑜靠在门上,看着宋疏影换衣服,说:“你穿黑色不好看。”
“我就是想要不好看的,怎么,跟你一样的,穿的那么奢华出去招蜂引蝶啊,”宋疏影哧声,“我这是去见我妹妹。”
宋疏影换好衣服,重新检查了一遍包包里钱和手机是不是带了,才想要走出去,但是韩瑾瑜个子高,靠在卧室门板上。几乎就占了整个门的空间。
“喂,让让。”
韩瑾瑜没反应。
宋疏影直接就伸手去推他:“一会儿你老婆就来了,你这人有意思没啊,快点让开!”
韩瑾瑜微微侧了侧身,宋疏影从他身边走过,却忽然被他手一拉,就倚在了怀里。
他的臂膀很有力。让宋疏影双臂困在身前,几乎动弹不得。
“你有完没完了?”宋疏影瞪着美目,微微仰头,只能看见韩瑾瑜的下巴。
韩瑾瑜没有松手,说:“我只有你。”
宋疏影贴着韩瑾瑜的胸膛,能听到他胸腔的微微震动,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被迷惑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如何能对一个如此有魅力的男人的情话抵挡呢?
只不过,宋疏影从来都不是那种感性的人,她从十四岁开始,就学会不单单是用心看东西了,还要用脑子想,因为只用心,太容易被迷惑,她需要守着自己的心。
宋疏影歪着头笑了笑:“是我的荣幸了。”
韩瑾瑜看了她一阵,低头在她额上落了一个吻,松开了手臂。看着宋疏影出了门,韩瑾瑜对手下的保镖说:“好好护着她。”
不过十几分钟,门铃就响了。
门外,响起宋洁柔的声音:“予乔,在家么?我是姑姑。”
门从里面打开,当宋洁柔看见逆光站着的是一个男人的时候,吃惊地张大嘴,“韩瑾瑜?”
韩瑾瑜说:“进来坐坐?”
“你以为我不敢么?”宋洁柔冷笑了一声,直接就走进了屋里。
她既然来一次,就绝对要把摄像头拿到,不管里面的人是谁。
“你这是来这儿给我那个大侄女安胎来了,顺便拜访一下我这个小侄女儿?”宋洁柔进到屋里来,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才坐到了沙发上,“你倒是真不怕你们韩老爷子知道了。”
韩瑾瑜冷笑了一声:“你见我怕过什么?”
宋洁柔只是笑了笑,彼此心知肚明了,没必要点破。
三年前,在S市有一场帮派的火并,宋疏影留在郊外的别墅,忽然被另外一伙人袭击,韩瑾瑜冒着枪林弹雨过去,结果子弹直接打穿了心脏上方三村的位置,几乎当场毙命。
“连口喝的都没有么?还真是跟我那个大侄女一起的时间长了,这种待客之道。”宋洁柔翘起腿来。
韩瑾瑜倒是也没有计较,转身走进厨房里,问:“咖啡、茶还是果汁?”
“咖啡!”宋洁柔看韩瑾瑜的身影消失在冰箱后面,急急忙忙弯下腰去找茶几下面贴着的摄像头,但是,怎么会没有了?她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晚上,她就是趁着宋予乔没有注意的时候,将摄像头贴在了这个位置上的。
清脆的叮一声,宋洁柔微微抬目,有机玻璃茶几上,掉落了一个片状的金属物。
韩瑾瑜说:“在找这个么?”
听见韩瑾瑜这句不喜不怒的话,宋洁柔后背顿时冷汗涔涔,被发现了,而且还是被这么一个铁面阎王给发现的。
韩瑾瑜端着两个咖啡杯出来,一杯放在宋洁柔面前,一杯自己端在手里,低头俯视着宋洁柔:“我曾经警告过你,不要动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歪心思,你现在这是不想要命了么?”
宋洁柔脸色一片惨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韩瑾瑜冷冷说:“抬起头来。”
宋洁柔指甲掐进肉里,慢慢抬起头,却迎面泼上来一杯温热的咖啡,瞬间将她的眼睛给模糊了。
浓咖啡从她的头发向下滴,黏在了她的衣领上,滴答滴答落在乳白色的地板砖上。
宋洁柔肩膀有些哆嗦,连带着手都没有了力气,浑身的力气好像在一瞬间都被抽干了。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韩瑾瑜的底线,所以她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现在所做的什么动作就会激怒他。
“把地上的咖啡渍给我擦干净,滚。”
宋洁柔赶忙蹲跪在地上,用衣袖去擦地面上的褐色咖啡。
韩瑾瑜的皮鞋踩着她的衣袖,“舔干净。”
宋洁柔脊背僵了一下,抬起头来,恶狠狠地说:“韩瑾瑜,我如果说不呢?!你能杀了我吗?!”
韩瑾瑜的一双眼睛好像是寒冬里松树上冻结的锋利冰凌,“你可以试试看,反正一个名存实亡的妻子名号,你早也不想要了。”
宋洁柔瞳孔蓦地放大:“你敢……杀人是要偿命的!”估土低亡。
这一次韩瑾瑜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只是向后退了两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韩瑾瑜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上前一步,就站在宋洁柔面前。
宋洁柔知道,只要是这两人抬脚,她就直接会被踢掉口中的两颗牙齿。
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宋洁柔失魂落魄,头发上全都是黏腻腻的咖啡,她在小区内的公共洗手间去漱了漱口,整理了一下自己,镜子里,她的面色出奇的白,惨白毫无血色。
刚才,她不知道自己如果不照韩瑾瑜说的去做,韩瑾瑜会对她怎么样,但是她不敢冒险。
她现在想要仰仗的,也不过就是韩瑾瑜名义上的妻子这个名分,也就是说明宋洁柔对他韩瑾瑜还是有用的,如果有一天,她对韩瑾瑜没用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她用纸巾擦着头发,恨恨地将纸巾团起来砸向地面,气急败坏地扫落公共洗手台上的洗手液,玻璃啪的碎了一地,青绿色的洗手液流出来,糊了一地。
这些伤害过她的,伤害过她女儿的人,她一个个都不会放过!
………………
这两天宋予乔当真是忙到脚不沾地了,因为主设计师安娜临时请假,关于这个选命题的广告策划就完全落在了她一个人头上。
周海棠原本这个月底就要离职了,现在也跟着宋予乔忙到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嘴上都磨皮了。
“妈的,”周海棠忽然骂了一句,“现在在这个公司这么拼,结果创出来的业绩等到了盛世那边基本全部归零,真他妈的不想走了。”
宋予乔刚刚放下订外卖的电话,说:“那就别走了,现在公司不是有员工新福利么,续约的话能得到不少奖金。”
“那你确定,如果我不走,叶泽南不会记仇?”
宋予乔整理材料的手一顿。
会不会记仇?
在宋予乔的印象里,叶泽南对人一直是那种比较宽容温煦的,但是结婚三年来,她倒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成了睚眦必报,心胸狭隘的人。
周海棠碰了碰宋予乔的胳膊:“问你呢。”
宋予乔将手里的资料装订起来,说:“那是我和他之间的私事,和你本来就没有关系,他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就排挤你,及完全可以拿着这件事情报到网上去。”
“那你怎么不把你跟叶泽南的事情报到网上啊?”周海棠嘴边没一个把门的,就问了出来,看到宋予乔的脸色变了一变,才捂住嘴,说,“我说错了。”
这种家里面的丑事,有谁想要公诸于众,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呢?
………………
宋予乔几次让戴琳卡给她重新派一个主设计师,戴琳卡都说现在设计师人员紧张,有两个人都在跟另外一个重要的策划案。
“予乔,你也见惯了大大小小的广告创意,在公司里我也有意让你跟过几个比较大的单子,现在独当一面应该没有问题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放开去想。”
宋予乔在心里抓狂,但是还是硬压着内心里的燥乱,说:“戴姐,这一次面对的是……”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选秀活动,需要一点明星效应,予乔,你不用想你能力不够,”戴琳卡说,“这一次,我有信心能初稿选入,等到初稿通过之后,我就申请把总部的设计师调过来,决定已经做了,就没有办法再修改了,你尽快去办。”
戴琳卡每次用这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话,宋予乔都想要直接走过去,从她桌上的笔筒里抽出来一支笔来,塞进她的嘴里去。
不过,也只是想想,利用这个十分搞笑的画面,来驱散一下心理的阴霾。
所谓的官高一级压死人,说的就是这一种吧。
在晚上临下班之前,宋予乔接到了戴琳卡的电话:“我刚刚联系了嘉格的高层,询问他们对于广告策划的要求有哪些,他们说需要面谈,你准备一下,跟我去参加一个饭局。”
“要求不是上次开会都说过了么?”宋予乔有点奇怪,“我邮箱里还躺着一份详细版的。”
戴琳卡说:“既然是嘉格的人提了,这种好机会咱们还要拒绝吗?你抓紧时间准备一下,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半个小时……
这个时间有点长了吧,她又不是要去约会相亲的。
但是,宋予乔到洗手间去洗脸的时候,才知道,其实戴琳卡给她这半个小时,根本就是时间紧急。
一整天对着电脑下来,她的脸上全都是油光,头发乱糟糟的蓬乱着好像一头狮子,身上的粉色衬衫上染上了一大片咖啡渍,确实是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这种脑力活动还真是费心费神。
宋予乔十分快速的用洗面奶洗了脸,化了个淡妆,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来另外一套干净的职业套装换上,本以为一切准备就绪了,结果在坐到椅子上的时候,才发现丝袜勾丝了。
戴琳卡的电话又来了:“车已经到了,现在下来吧。”
宋予乔夹着电话一边说“好”,一边直接将丝袜给脱掉了,露出两条修长美腿。
暂且就这样吧,但愿嘉格的高层没有那种要求女员工必须穿丝袜的怪癖要求,她记得,有个同事曾经呆过的一个事务所里,那个老板就有这种变态要求,而且要求必须是黑色丝袜,走在写字楼里都感觉有那种男老板带着有“色”眼镜。
………………
饭局是定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宅院里,是清末时期一个王爷的府邸,门口停着一辆古代那种马车,拴在一个石狮子上。
刚进门,就有一个提着白色美人图灯笼的小丫鬟过来,看的宋予乔都愣了一下,真好像是电视里看到的那种演戏的场景。
小丫鬟微微福了福身,“二位请跟我来。”
宋予乔跟在戴琳卡身后,走进院门,因为已经时至傍晚,夜色有些浓郁,在庭廊之上,亭台楼榭,已经点燃了几盏纸灯笼,沿着拱桥走过,迎面是阵阵扑鼻的花香,水面上盛开荷花,还有很多飘浮在湖面上的小桔灯,一片幽暗的水面上珠光点点,倒映着灯影水光,让宋予乔不禁感叹,这种地方,如果再加上一点丝竹管弦的奏乐,恐怕她会真的以为是穿越来到了古代。
正向前走着,果然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看到了身穿古代纱裙的女子,一个手抱着琵琶,一个安坐弹着古筝,凉亭外绕着一层轻薄的纱,随风漾起。
就连前面的戴琳卡都感慨了一声,比了一个数字,“来这种地方没有这个数包不下来。”
宋予乔有些奇怪:“包下来?”
戴琳卡说:“你可以上网搜一下,来这里的人,全都是在三个月前预订的,然后按照次序,每天只接待一桌的客人,整个园子里的人,全都是为这一桌客人服务的,只要你能说得出口的,他们都能够给你办得到。”
宋予乔默了默。
原来只是听说,嘉格的几位高层,都是C市大家族里的公子,进入嘉格的时候,谁身价不是过百千万的。现在如此,请他们这种小小的广告公司都如此大手笔,果真是不可小觑,都让她捏了一手的汗。
从回廊转过,就进了花影疏落的一个院落,前面引路的小丫混停下了脚步,说:“二位请。”
进了正厅,旁边有一个女人打帘,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吃一顿饭,这样走的好像是迷宫一样。宋予乔不禁腹诽了一句。
包厢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花梨大理石案,上面摆放有笔洗、砚台,还有宣纸。
宋予乔在经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宣纸上的字,是颜体,她小时候跟着书法老师学过一段时间的书法,当时最喜欢临摹的就是颜真卿的字,书法老师还屡屡夸她有天赋。
前面是一扇古代烟雨阁的屏风,绕过屏风,就是一张雕花的紫檀木圆桌,此刻,桌边已经做了几个人,宋予乔搜集了脑海里关于同时应征竞标的广告公司的负责人,在戴琳卡耳边说:“左手边是启星的创意总监付天顺,右手边第一个是老牌的广告公司瑞田总负责人张琪……”
戴琳卡颔首示意,一一与在座的广告公司负责人握手,落座。
宋予乔站在戴琳卡身后,数了一下椅子,这样的话,嘉格那边的高层应该是来三个人?
她觉得自己在这里站着实在是多余了,就跟戴琳卡说了一声:“我去下洗手间。”
戴琳卡微微侧脸:“嗯。”
………………
裴斯承在经过回廊的时候,看见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微微顿下了脚步。
“你们先进去。”
陆景重随着裴斯承的目光看了一眼,看到宋予乔的同时就明白了,点了点头。
不过裴聿白倒是没有见过宋予乔,现在天色暗,也看不清楚那边的女人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就说:“我跟你一块儿去看看。”
在身后默默跟着的黎北顿时对裴老大肃然起敬。
这话也只有裴老大敢说了啊,要是他说出来,绝对直接被pia飞,敢去看?看毛线啊?!绝对半分不带犹豫的,说不定直升机直接把扔到中东去开采石油去了。
不过,现在黑灯瞎火的,就算是裴聿白站到宋予乔面前也不一定能看得清楚是什么模样,索性就说:“我先进去了,你快点带着她进来吃饭。”
“嗯。”裴斯承点了点头。
“还有下个月大伯的七十大寿,尽早准备礼物。”
“大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裴斯承已经抬步向前走去,“到时候再通知吧。”
裴聿白:“……”
湖边有一个白玉的栏杆,裴斯承在走近宋予乔还有不足五米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倚靠在石栏上,侧首看着宋予乔。
其实,宋予乔的侧影很美,脸部的轮廓流畅漂亮,是属于那种耐看的,越看越觉得有韵味。
此时,宋予乔正站在湖边下口处,那里地势略微平一些,没有护栏,是一个死角。
她正微微低着头看着湖里的水,一动不动,距离水面又近,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人是想要投湖自尽。
裴斯承走近了一步,宋予乔还是没有发现。
当他走到宋予乔身后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目光是在盯着湖面上随意飘荡的一盏小桔灯,那闪烁着光芒的小桔灯,正在随着微风,一点一点向岸边靠拢。
宋予乔忽然蹲了下来,因为穿的是职业套装的一步裙,不是太方便,她弯下腰来,一只手扶着地面的台阶,另外一只手伸入水里想要去捞起那一盏飘过来的小桔灯,忽然,她感到身后有一个黑色的身影覆盖上来,她手一顿,刚想要回头,耳朵后面就有人吹了一口气,一个有点低沉黯哑的声音飘进了耳朵里。
裴斯承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有水怪上来了。”
“啊!”
宋予乔吓了一大跳,直接叫了出来,一个没有站稳,就向前翻到过去,裴斯承眼疾手快地长臂一揽抱住了她。
但是,因为在这里地面湿滑,裴斯承原本能够站得稳,不过多了一个宋予乔……
扑通两声,两个人前后相继都落入水里了。
宋予乔不会游泳,现在一旦落水,就是凭本能地扑腾着,但是身体还是止不住地向下沉,一种莫名的黑暗和无边无际的恐惧顿时席卷了她,冰冷的湖水让她有一种感觉,好像是包裹在冰窟中。她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马上就不够用了……
恰在此时,一双手牢牢地搂住了自己的腰,将她向上带,唇齿相贴,一口气被渡了过来。
人在万分危急的时候,真的会牢牢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这是人的本能反应。
宋予乔已经像是八爪鱼一样攀附在裴斯承身上了,要不是裴斯承刻意抓开她的两只手,恐怕裴斯承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带着她浮上来了。
重新浮出水面,呼吸到水面之上的新鲜空气,宋予乔大口呼吸,同时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气息有点不稳,喘着气说:“裴……裴斯承……”
裴斯承一笑,凑过在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你现在的这种姿势,我好想就在这里要了你。”
听了裴斯承这句话,宋予乔愕然瞪大了眼睛,才反应过来现在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姿势抱着裴斯承的。
她双腿紧紧地盘在裴斯承精壮的腰身上,双臂抱着他的腰,侧脸就在她唇侧。
好……暧昧。
宋予乔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想要松开,却被裴斯承按住了臀。
“乖,别动,你这一动难保又沉下去。”
宋予乔就不敢动了,下巴放在裴斯承的肩膀上,水滴湿哒哒地往下流,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映在视网膜上,湖面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小桔灯,灯光柔和。
耳畔,裴斯承轻轻的呼吸声,此刻好像无孔不入,像是湖水一样,渗透进皮肉里,然后渗透到心里。
“不会游泳么?”
宋予乔有些尴尬,摇头:“不会。”
旁边值班的工作人员听见了声音,现在已经急忙赶了过来,“裴三少,你怎么样?”
“没事儿。”裴斯承说完,就拦着宋予乔的腰,向旁边游过去,上面有两人跳了下来,合力将宋予乔和裴斯承两个人救上去,暂时安排在一个带着浴室的房间里。
裴斯承先去浴室里快速洗了个澡,因为衣服已经湿了,没得穿,索性就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虽然现在是初夏时分,但是夜晚湖里的水也是很冰很凉,宋予乔缩在被子里,有点瑟瑟发抖。
“我给你放了热水,你多泡一会儿。”
宋予乔的头发都贴在脸上,脸色没有血色,点了点头,刚想要从床上下来,裴斯承却直接走过来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进了浴室。
放她坐在浴缸边缘,裴斯承看她有些呆愣,就伸手想要帮宋予乔解开衬衫衣扣。
宋予乔一下子回神,伸手挡开:“不用,我自己来。”
浴室里雾气氤氲,裴斯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头,转身出了浴室,将浴室的门带上。
宋予乔在浴缸边缘坐了一阵子,等到浴室里的热气温暖了一些,才脱掉衣服,跳进了浴缸里。
浴室外,裴斯承坐在床边,点了一支烟。
院子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将这里的几件衣服拿了过来:“很抱歉裴少,我们这里男士的倒是有西装,但是供女士穿的只有这种纱裙和旗袍,您看……”
“拿过来给我看看。”
毕竟曾经是王爷的府邸,虽然是这里服务员的工作服,但是质地和布料都不错,旗袍还是刺绣的。
正在看着,房门敲了两下,裴斯承说:“门没锁,直接进。”
裴聿白和陆景重一前一后进来。
裴斯承对工作人员说:“衣服都给我放这儿吧。”
工作人员会意,说了一声“是”就转身出去了,还把门给带上了。
裴聿白看着裴斯承湿漉漉的头发,还有身上的浴巾,问:“怎么把人给弄水里的?”
裴斯承把烟给掐了,顺手将烟头扔在床头的烟灰缸里,“从后面想吓她一下,没想到真吓到了。”
陆小五:“……”
裴聿白说:“你还真会给人制造浪漫。”
………………
宋予乔也实在是刚才落了水吓到了,泡了有半个小时觉得筋骨才舒展开了,混沌的大脑才慢慢地恢复了运转。
擦干身子要穿衣服的时候,才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得穿!
裹着浴巾出去?
好头疼。
宋予乔走到门边,将浴室的门拉开一条缝,叫了一声:“裴总?”
没人答应。
她心里疑惑,难道是把她丢这儿了?他是罪魁祸首的好吗?
她把浴室的门又拉开了一些,“裴斯承?你在不在?”
忽然,外面一个黑影忽然闪过,宋予乔赶忙将浴巾向上拉了一下,生怕走光。
裴斯承单手递过来一个袋子:“我出去给你买内衣了。”
宋予乔:“……”
这是裴斯承第二次给宋予乔买这种贴身衣服了。
宋予乔想起上一次在S市酒店醒来的情形,就觉得脸红心跳。
只不过……
这一次貌似小了一个码,后面的胸衣扣子根本扣不上。
怎么办?
宋予乔原来没有体会到什么叫做热锅上的蚂蚁,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
裴斯承在外面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宋予乔出来,泡了这么久,不会是晕了吧。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还没有好么?”
隔着门板,传出来宋予乔的声音:“那个……小了一码。”
裴斯承疑惑了一声:“上一次我记得就是这个码啊,难道又大了?”
这一句话,隔着门板虽然是削弱了音量,但是依旧是一字不落的传入了宋予乔的耳朵里。
宋予乔:“……”
幸好现在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要不然裴斯承肯定能看的见,宋予乔的耳朵要红的滴血了。
………………
虽然有这么一点波折,但是最终宋予乔还是穿好了衣服出来。
在外面有淡淡的烟味,宋予乔才想到一定是裴斯承刚刚抽烟了,果然,看到了烟灰缸里有三五个烟蒂。
她穿的是裴斯承给她选的那件刺绣的旗袍,而不是那种古代姑娘穿的纱衣。
宋予乔的头发已经用吹风机吹干了,可能是因为刚刚洗过吹干的缘故,略微有些蓬松,披散在肩头,现在穿着白底红花绿叶的旗袍,好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少女。
她肤色白,现在泡了澡,水汽氤氲,两颊微微透着粉色。
穿旗袍果真是要求身材的,旗袍的流线从宋予乔胸前的丰挺向下,到不盈一握的细腰,再到挺翘的臀部,果真是多一分显得臃肿,少一分不觉得惊艳了。旗袍高开叉,一直开到大腿的位置上,向前每走一步都会显露出修长的腿型。
从宋予乔出来,裴斯承就坐在床边,托着腮,从上打量到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
站在门口待命的黎北都看不下去了,默默地转身走了出去。
老板,你的目光还能再赤果果一点吗?!一副已经有几年没有吃肉的样子……
宋予乔也被裴斯承这种打量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从第一次开始,裴斯承就擅长用这种灼热发烫的目光,逼的她别开脸。
每次都是这样。
她自己心里这样一想,忽然有些憋闷,别开的目光就直接迎了上去,正好与空中裴斯承的两道视线撞上。
宋予乔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口吻,直接就说:“看够了没?”
裴斯承噗嗤一声轻笑出来,摇了摇头:“没有。”
宋予乔:“……”
脸皮厚到这种地步,也真是无言以对了。
和裴斯承一起走出来,裴斯承问了一句:“我救了你两次了。”
宋予乔愕然扭过头,看着裴斯承:“这一次也算吗?是你吓我,我没站稳才摔下去的。”
“你也是在职场上的,那我问你,万事看中过程么?只要求结果。”
“你这是强词夺理!”宋予乔蹙眉。
黎北在身后三米远跟着,恐怕这位宋小姐是第一个敢说老板强词夺理的。
等到两人回到包厢,饭局已经散了。
一个服务员走过来,将宋予乔的包包交给她:“那位戴女士让我转告您,她有事先离开了。”
宋予乔点头:“谢谢。”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快九点了。
裴斯承问:“在这里吃一些东西吧?”
宋予乔倒真的是有些饿了,不过她也没有想要陪同裴斯承在这里吃东西,哪怕她回去自己煮面吃,所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来,看见屏幕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裴昊昱打来的,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裴斯承。
“怎么?”裴斯承注意到,不经意问了一句。
宋予乔将手机重新放回包里,摇头说:“没事。”
在裴斯承面前,绝对不能显露出一丁点她很关心他儿子的样子,要不然的话裴斯承又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
裴斯承先开车把宋予乔送到金水小区,回华苑的时候去私房菜馆买了几个家常菜。
他一进门,就看见了正坐在电视机前吃薯片看电视的儿子,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沙发上匍匐下来,头从沙发扶手向下无力地垂落着,呻吟着:“饿死我了,你们都不管我,任由我自己一个小孩子在家里自生自灭……”
裴昊昱说着,还自己从沙发上爬了下来,手脚并用的向前爬了两下,一副已经精疲力尽的样子。
裴斯承把玄关的灯关掉,直接拎着外卖的袋子进厨房,留给儿子一句:“别装了,乔乔没有来。”
老爸这句话话音还没落,配好一已经一个鲤鱼打滚从地板上翻身起来了,重新拿起一大包薯片,往嘴里塞了一口,蹬蹬蹬跑到厨房去:“老爸,你太不行了,你看你专门去找乔乔,她都不搭理你。”
裴斯承将饭菜装盘端到餐桌上,摆上两副碗筷,说:“你不也是一样吗,给乔乔打了个有好几个电话吧,她一个都没有接。”
“那是……”裴昊昱转了转黑漆漆的眼珠,扬了扬小下巴,“那是乔乔她没有看见,她看见了一定会回的!”
“她看到了,我送她回去的时候,她一直在玩手机。”
裴斯承毫不留情地将儿子心里粉红色的泡泡戳破了。
裴昊昱瞪着眼:“她肯定是没看到!你又不是乔乔,怎么知道她看到了没有!哼,你别想骗我,我都知道!”
裴斯承直接走过来,想要把裴昊昱抱上椅子来吃饭,谁知道小家伙调头就跑了,直接扶着楼梯栏杆上了楼,边跑还边气鼓鼓地说:“我要去找乔乔打电话,我不要吃外卖!我要乔乔给我做鸡蛋饼!”
裴斯承听见儿子这话,原本已经拿起的筷子就又重新放下了,将碗筷向前推了推。
正好,他也不想吃外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