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黄山轻嗯一声，刚要说什么，程雾突然身子一扭，直接将他往旁边一挤，一屁股占据了他一半位置，将方向盘握在自己手中，大喝一声让开。
黄山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撞的嘭通一声砸在了车门上，磕的脑袋生疼，当即便起了一个大包，脸也快要被挤扁，却愣是一句话也没多问，连程雾为什么一言不合就飙车都不纳闷。
因为他听到了打偏的子弹和地面撞击之后又弹到车身上发出的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那声音和车子急速漂移形成的尖锐的刺啦声两厢呼应，刹那便奏出了催混夺命般的调子，令人胆寒。
自从坐上这高位社团高管的位置，各种危局便接踵而至，目的从谋财害命到打探消息皆有之。
然而纵使局势再危急，这般凶险却是头一遭。
如果不是程雾突然撞过来抢夺了车的控制权，现在等着他们的只怕就是车毁人亡的结局。
思绪一转间，程雾已经操控着车子来了三次极速漂移，饶是车子质量很好，轮胎还是因为急剧摩擦而发热，一股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车子像是一条快速爬动的蚯蚓般在沿途参天大树斑驳的影子里疾行，轨迹歪歪扭扭，令人眩晕。
过程中，黄山不断看到有红外线光点从自己和紧挨着的少女的脸上身上扫过，却最终没有瞄准的机会。
“好险，”他一颗心紧绷着，不自觉屏住呼吸，急需一点声音去排解那份紧张感。
“别怕，会没事的，对方目前只出动了狙击手，百米一个，不难解决。”
半边身子还挤着他的少女薄唇紧抿，一脸沉着冷静地操纵者方向盘，话里不见半分慌乱。
或许是少女的姿态太闲适，也可能是声音太平静，黄山只觉得整颗心都开始沉寂下来。
刚放松下来，程雾的命令便在耳边响起。
“开窗，两寸即可！”
黄山压根没反应过来，但是却条件反射地去服从，立刻将身边窗子打开了一点缝隙。竟然半分没考虑一旦防弹玻璃打开子弹不长眼该怎么办。
明明是不怎么合理的命令，程雾好像已经料到了黄山会照做一样，话落音马上将握着方向盘的一只手空了出来，迅速从长靴里拿出一支枪，将枪口伸出车窗外一寸长度，对着虚空连开三枪。
然后黄山便发现几秒钟之前开始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过的几个红外线光点消失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对少女精准无比的枪法表示赞叹，他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急剧摆尾吓得心脏差点从嗓子眼儿飞出来。
原来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岔路，而岔路口有一辆大卡车朝着他们的车撞过来。
幸好程雾反应及时，躲过撞击的同时险险避过了一发子弹。
车摆尾稳下来那一刻，打开的窗子正对着卡车玻璃的方向。
程雾和那边车子里副驾驶上坐着的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微微一笑，无声说了句你好。
然后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含糊，在对方扣动扳机的同时也开了一枪。
两颗子弹相撞，叮咚一声，对方显然没料到程雾竟然有这一手，竟微微顿了一下。
就这么一瞬，他便又看到程雾做了一个口型。
随即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颗子弹射入了眉心，甚至还能听到子弹入肉的嗤嗤声。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的口型是，去死吧。
开车的人失去了抢手的庇护，瞬间就被程雾子弹射穿了喉咙，装满了货物的大卡车在下一秒失控，朝着路边的深沟撞去。
而始作俑者却连看也没看一眼战果，已经踩了油门飚出几里之外。只余一声听不清的轻叹飘散在斑驳的树荫里，萧瑟的寒风中。
“这么好的日子，却要手染鲜血，真是对不起我的烨老大呵——”
“什么？”黄山纳闷地扭过头，却差点擦到少女微偏的脸颊。
刚才危机之中尚无感觉，然而现在，确切来说是这一瞬，黄山突然觉得很不自在，脸刷地一下便红了。
而程雾在对方说话时碰到脸上的气息时也发现了不对，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然后瞪了黄山一眼。
“什么什么，还不好好开你的车，还要等我给你当一路司机么？”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直接便将方向盘上的手收了回来，坐回自己的副驾驶。
这下黄山也来不及羞涩了，大叫了一声我的小祖宗便抱住了方向盘。
程雾则开始打电话给回到Z市过年的王宏伟，先简单讲了一下情况，又约了在比较顺路的江雨集团总部见。
王宏伟到的时候程雾和黄山也刚刚从车上下来。
扫了一眼轮胎和车面均有破损的车，王宏伟眼睛一眯，宽厚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气，“我本来想Z市是我们大本营，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这边下手！程姐小黄你们没事吧？”
程雾随意摆了摆手，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狠戾“我们没事，就是车受苦了。”
说完有些愧疚地看向王宏伟：“王叔，辛苦你了，这半年都待在S市，今天才回来就要处理这些糟心事。只是这事儿事关重大，要是被人处理我也不放心，所以……”
“没事，这是我分内的事情。”王宏伟连连摇头，对于程雾的信任显然十分受用。
“行，那您和黄山先调查一下，我今天晚上实在有事走不开。就从前两天北方义圣门的异动开始吧，也可以咨询一下徐皓。”
她边交代边走向集团车库里那辆一开始和陆烨不太熟的时候讹诈他的兰博基尼。
今天的时间太紧了，这会儿已经晚上九点半，蛋糕还没取，礼物还没完全准备好，一刻也不能耽误。即使刚才的刺杀事件事关重大。
黄山和王宏伟两个人看她神色焦虑，也知道这事情调查不是几分钟的事情，齐齐点头，让她先去办自己的事情。
那时候程雾已经坐进了车里启动了车子。
在开车之前，她将头伸出窗外，轻声道：“王叔和黄哥你们都注意安全，还有家人，以及我的家人。把咱们训练的身手好的那些杀手锏全都使出来吧。我怀疑这次事情比较复杂，先好好把年过了才好。”
说完她才踩了油门驱车而去。
只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在各自眼中看到了凝重。
好在Z市是江雨集团的大本营，各方面安全都做的好，也不至于忧心忡忡。
*
冬日的大街寒冷而萧索，大部分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只剩下寥寥几盏灯，连一向拥挤的道路都空闲了下来，仿佛在给急着赶时间的人提供便利。
在这样的条件下，程雾尽情地飙着车。
十五分钟后，她停在一家蛋糕房门口。
对方显然已经等了很久，一直在门口踱步。等到程雾下车立刻便迎了上来。
“哎呀，小雾你可来了！再不来我可就把蛋糕拿回家给慕汐吃了，她肯定有兴趣把Q版的你从脑袋啃下去，骨头都不剩。”
中年女人揽着程雾的手臂，亲昵地开着玩笑，原本雍容的气度更多的变成了随和和淡然。正是已经和程雾两个多月没见过面的杨文芳。
自从林庆海因为林菲菲的事情被程雾囚禁起来折磨之后，杨文芳了了这段孽缘，整个人都比以前更加有活力了。
而且，在忙公司事情的闲暇还在程雾的提议下将自己的爱好捡了起来，开了一家蛋糕房，专做创意蛋糕。生意十分红火。
笑容多了，生活滋润了，没有人渣折磨了。她整个人也显得越来越年轻。
程雾跟着她将蛋糕去取蛋糕，饶是样图是自己给的，还是被小小的震惊了一把。
原因无他，太逼真了，尽管是Q版的，可是上面那两个牵手站在一起的小人儿，只要认识她和陆烨的，一定能看出来就是他们俩。
不管是色彩神情动作衣服还是整体风格，没有一处不逼真。就像是他们两个化身Q版了一样。
“芳姨，你怎么做到的啊？”程雾揉了揉眼睛，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显然要比十年以后的那些技术还要好很多。
“按照你给的图做的呗，只不过加了心意进去呀。”杨文芳轻捏她鼻尖，笑的宠溺。
“这是你说的那种杯子，我试过了，效果不错，热水一倒你们的照片立马就能出来，真是神奇！真不知道你小小年纪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多鬼点子。”
她激动地说着话，将杯子拿了出来。
其实这杯子就是几年后很流行的那种个性变色杯，通过特殊技术在纯色的杯子上面印上一些图案，可以是自己的照片，也可以是好看的图形。常温的时候不显，倒进去热水或冷水之后，那些图案就能够显示出来，一度很受小情侣欢迎。
这杯子又叫魔术杯，刚开始流行的时候看上去挺新鲜，程雾当年二十出头，也还是孩子心性，自然喜欢。
奈何孤家寡人，只能偷偷做了一个，放了自己的照片。
这个设备发明于2003年。好在她之前玩这个太痴汉，被刚认识她的顾流青发现，在两个人做师徒第一年的时候，作为生日礼物，直接送了她一台那个机器。
她喜欢捣鼓，有事没事就拆卸一下。顾流青又是个万事通，给她讲了一下结构，告诉她不要像是没加过世面一样丢自己人。结果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之前想起来要给陆烨做个有意义的生日礼物的时候，就拖六世找了几个工程师去研究，结果并没有走太多弯路便将那设备做了出来。
前世，这设备是国外发明的，靠着这个技术每年在C国赚取不少专利使用费。现在她捷足先登，自然也不客气。
什么？说她是票窃贼？抱歉，她还真是。没办法，重活一世，不没脸没皮地剽窃点儿成果，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重生的。
目前设备已经基本完善，她就把第一台成品就送个了杨文芳，让她先玩儿着，顺便将这玩意儿炒作一番。
当然，最重要的，也是做这个设备的首要目的，是要给陆烨做个目前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生日礼物。
反正专利她已经报上去，想必很快下批文，大把的银子在招手，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特别是看着两个人各种姿态的照片在倒上热水的杯子上呈现出来时候，那种感觉，真是暖到骨子里。
“哎呀呀，真真是女大不中留，看你这春心荡漾的模样，”杨文芳看她微笑地盯着做出各种亲昵动作的照片，捏了一下她鼻头。
程雾也不害羞，哈哈一笑道：“俊男美女看的脸红心跳，春心荡漾不是很正常么？”
“你这孩子，真是，不知羞。”杨文芳嗔她一眼，“只是我怕这东西一出立刻就有人来偷师或者是学习……”
“芳姨你别担心，尽管把这玩意儿声势往大了搞，可以每天限量，这样更容易让人渴望！专利已经申请下来，马上就会到我手里。不怕他们模仿，就怕事情闹的小我们宣传不开来。到时候来一个告一个，告到声势翻天，我要半年之内这个东西的名字传遍整个C国，并且走出国门！”
原本还笑嘻嘻的少女一旦开始说正事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脸上没正形的笑容变得沉稳而锐利，气场连她这个见惯了大世面被人惯城女强人的中年人都觉得惊心。
虽然这话说的很狂妄，可她也是生意人，且自诩有天赋，自然知道这个东西的巨大潜力，未来绝对会在年轻人中掀起一场潮流风暴！
发自内心地，她郑重点头，“芳姨会好好给你把关的。”
“好的，那我就去约会啦，芳姨您辛苦了么么哒！”方才还运筹帷幄的少女下一秒又化身成没脸没皮的家伙，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从双肩包里拿出一份协议书放到杨文芳手中。
“芳姨，这文件您看一下，如果有意向的话我们就定下，觉得太累的话那就算啦。”
说完吐了吐舌头，将杨文芳刚刚包装好的杯子和蛋糕提起来便往外跑，等上了车才从车窗里探出头大叫一声。
“芳姨我走啦，时间来不及了，得飙车去才赶得上，咱们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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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想歪的站出来我们来谈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