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宁公主皱着眉头,语气中露出一丝不快:“本公主问你的话,你为何不答?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本公主的寝宫里?”
不对,这不是她的寝室。
寿宁公主的目光在陌生的寝室里扫了一圈,问康宁公主:“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儿?”
皇姐这是怎么了?
康宁公主懵了一脸,求救的目光看向程锦容。
程锦容倒是十分镇定:“这里是康宁公主府。今日是新年初七,康宁公主设宴,公主殿下今日受邀前来。”
她前世曾遇过类似的病患。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次发作,病患的记忆就会更紊乱。严重的,还有变疯的可能。
只能慢慢诊治调理。
寿宁公主在宫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以手扶着额头。可怎么也想不起今日之行的经过始末。
程锦容看了裴珏一眼。
裴珏心领神会,悄然退了出去。
康宁公主本想张口说什么,程锦容以目光示意她慎言。康宁公主到了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程锦容轻声说道:“公主殿下在这儿好好歇着,待过一两个时辰,再回宫。”
寿宁公主脑中一片空白,难得老实地点了点头。
康宁公主也没心思去看戏了,低声对程锦容道:“程太医,我在这儿陪着皇姐。你代我向众人说一声,就说今日我失礼了。”
程锦容略一点头,低声对康宁公主说道:“殿下不必多虑,大家看戏看得正热闹,不会介意的。”
……
程锦容推开门,走出了院子。
院门外,身着青色锦袍的英俊少年默默地站着。
裴珏和裴璋相貌有几分相似,身形也相差无几。乍一眼看去,就像是裴璋站在那儿。程锦容定定心神,走上前去:“裴二公子,你怎么还在这儿?”
程锦容昔日住在永安侯府时,和裴璋最亲近。和裴珏来往不多,不过,也算熟悉。
这一声冷淡的裴二公子,瞬间划出了彼此间的距离。
裴珏无暇感慨,低声问道:“程太医,我有事想请教。寿宁公主的失忆怪症,是否能治好?”
程锦容淡淡道:“皇上有令,请恕我不能透露。”
裴珏也没气馁,换个方式问道:“再过数月,我就是寿宁公主的驸马了。日后要照顾公主的衣食起居,也得注意说话行事才是吧!”
程锦容看了裴珏一眼:“你就别在我这儿套话了。身为太医,不可透露贵人的病症情形。有些事,日后你自然就清楚了。”
程锦容口风极紧,半个字都不肯说。裴珏讪讪一笑,只得歇了这份心思。拱手道别离去。
程锦容看着裴珏离去的身影,心里暗暗唏嘘。
寿宁公主倒是有些福气。
裴珏显然是对未婚妻生了怜意。这份怜惜,只要好好经营,就会慢慢转变为男女之间的好感。以裴珏为人性情,以后一定会细心体贴地照顾寿宁公主。
程锦容缓步前行,没走几步,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眼前。
“阿容,”贺祈快步上前,握住程锦容的手:“我令人寻你,才知你进了内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程锦容低声道:“寿宁公主又发病了。”
贺祈面上毫无动容,随意嗯了一声。
在他心里,一万个寿宁公主,也不及程锦容要紧。
他低声叮嘱:“你怀着身孕,要格外小心一些。今日是适逢其会,以后在宫中,寿宁公主发病了,就让杜提点去看诊。你就别露面了。”
寿宁公主平日里看着好好的,谁也不清楚她会何时发病。万一发病的时候伤到程锦容就糟了。
程锦容笑着应了:“好,都听你的。”
……
程锦容走了这么久,忽然回来了。众人心里都觉奇怪。
朱启瑄好奇地问道:“表嫂,你刚才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周氏等人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程锦容抿唇一笑:“怀了身孕后,我时常有疲乏之感。坐得久了,也觉不适。刚才就去园子里转了转。”
很顺利地将众人敷衍了过去。
至于一直没现身的寿宁公主康宁公主,没人会不识趣地多嘴多问。
男子那一边,裴珏为人低调且安分。悄然回去后,并不多言。众人也当做不知情。唯有二皇子,目光转了一圈,起身去“方便”。
二皇子打着方便的借口,其实去了内院。
守门的宫女不敢怠慢,忙去禀报,康宁公主出来相迎:“二皇兄,你怎么来了?”
二皇子应付起心思单纯的康宁公主来,得心应手,张口就来:“我担心寿宁,过来看看她。”
康宁公主果然被套出了话,以为二皇子从裴珏口中得知实情了,有些懊恼地说道:“皇姐忽然发病,我也是慌了手脚,刚才令人请程太医来为皇姐看诊。”
二皇子心里一动,故作忧虑地追问:“寿宁现在怎么样了?”
二皇子和寿宁公主是一胎双生的兄妹,素日里亲密无间。
康宁公主对二皇子也没多少防备之心,叹了一声:“皇姐发病后醒来,竟连刚见过的裴珏也忘了。现在她正闭目小憩,待会儿我亲自送她回宫。”
二皇子也叹道:“寿宁得了这等怪症,实在令人忧心。康宁,你今日是主人,总不能抛下所有人不管。你先去看戏吧,我在这儿陪着寿宁就行了。”
康宁公主略一踌躇,二皇子已迈步向前。
嫡亲的兄妹,也没什么可忌讳的。就让二皇兄陪皇姐一会儿好了。
康宁公主这么想着,没再阻拦。叮嘱宫女们在门外守着,自己便去了看戏之处。
程锦容见康宁公主这么快就来了,有些诧异。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不便多问。康宁公主冲程锦容使了个眼色。
放心,有二皇兄陪着皇姐呢!
程锦容再能耐,也没能“解读”出这么复杂的目光。
二皇子推门而入,走到床榻边。
闭目假寐的寿宁公主,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看着眼前一脸酒色浮肿之气的男子片刻,才喊了一声:“二哥,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