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庾手撑在桌面上,托着下巴,嘴角挂着一丝浅笑。
看见苏亶那既忐忑又害怕的眼神,王庾不答反问:“你觉得....御赐之物该赔多少?”
“哐当”一声,苏亶听见自己的心碎了一地。
王庾一边欣赏他惨白的脸色,一边悠然说道:“听说啊,这个御赐之物通常都是贡品,价值连城,谁若是毁坏,是要杀头的呢!”
苏亶的脸又白了几分,如冬日冰雪,身体内只觉得刺骨的寒冷,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王庾的话。
“要杀头的呢....”
“杀头的呢....”
“杀头....”
“不~”苏亶疯狂地摇脑袋,将讨人厌的声音从脑海中赶出去:“我不想死。”
王庾心中暗笑,面上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当然,我也不想你死,毕竟你是我的跟班,我怎么会让你死呢?”
苏亶一喜,双眼闪烁着感动。
“不过嘛....”王庾话锋一转:“阿耶说了御赐之物被损毁,又有那么多人看见,迟早会传到陛下的耳中,若是不做出惩罚,难以消除陛下的怒火。”
苏亶听明白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阿耶又说,你是我的跟班,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置,所以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惩罚你才能打消陛下杀你的心。”
苏亶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要....怎么....惩罚我?”
王庾抿紧嘴唇,差点笑出来,她端正身体,清了清嗓子:“咳咳,这件事我还真得好好想想。
“说实话,我们相处了一些日子,我觉得你并不坏,也不是很蠢,还是可以挽救一下的。”
苏亶猛点头,心中狂喊:对对对,我是好人,不要惩罚我了。
“于公于私,我都不想惩罚你,但是不做点什么又不能向陛下交代,所以....”
“所以怎么样?”苏亶迫不及待地追问。
王庾静静地看着他,直看得他惶惶不安,才吐出一句话:“还是先看看你的表现吧,你若是接下来表现好的话,我就象征性地罚一下。
“若是表现不好的话....”
“不会有这种情况。”苏亶急不可耐地保证:“我保证好好表现,不会让你失望。”
王庾笑了:“好,我就拭目以待。”
“行了,你先回去看书,明天我带你去做个好玩的东西。”
支走了苏亶,王庾立刻把春花叫来:“对了,苏亶打坏的那个花瓶碎片还在吗?”
春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是淇水姐姐收拾的,我去问问她。”
不等王庾开口,她就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很快,她又像一阵风似的回来了:“淇水姐姐说,花瓶碎片已经扔了。”
扔了?
王庾眉头轻蹙,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春花:“那个打碎的花瓶底部是白色的吧?”
春花想了想,肯定地点头:“是的。”
王庾笑了,吩咐她:“你去找个底部是白色的花瓶打碎了,然后把花瓶底拿来给我。
“记住,找个最便宜的花瓶。”
春花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咱这院子就没有便宜的花瓶啊。”
长孙娘子很疼小庾儿,吃的穿的用的,挑的都是上等货色,哪有便宜的东西?
王庾:“......”
丫头不懂变通,也是伤脑筋。
王庾叹了口气,耐心地说:“我这院子没有,你就去其他院子找啊,唐国公府这么大,总会有个不那么值钱的花瓶吧?”
“啊,对,我这就去。”
春花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琢磨:主子的院里用的都是好东西,不用去找了。对了,下人房里好像也有花瓶,我去找找看。
没过多久,春花就捏着一块碎掉的花瓶底出现在王庾的面前:“小庾儿,我找到了,是不是这样的?”
“对,没错,你真聪明。”王庾适时地表扬她,也好维持住她动脑筋做事的积极性。
“嘿嘿....”春花顿时就飘飘然。
傻笑了一阵,见王庾拿起毛趣÷阁在上面画什么,好奇地问:“小庾儿,你在做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
王庾很快就完工了,做完之后,她拿起扇子对着碎瓷片猛扇。
春花抢过扇子:“还是我来吧,小庾儿是不是想让上面的墨水早点干?”
“对,春花姐姐真是越来越懂我了。”王庾又夸了一句。
春花喜滋滋地拿起扇子就猛扇,扇了两下,觉得风会吹着王庾,又小心翼翼地避开墨迹,捏起碎瓷片去里面扇。
王庾心中暗叹:真是个贴心的丫头。
她将纸趣÷阁往前推了推,拿起一旁的书就看了起来。
刚看完一页,一个人影就冲了进来。
“王庾,你骗我。”
王庾从书中抬起头,看向来人,正是苏亶。
他怒气冲冲地在王庾对面坐下,哼道:“我想起来了,那个花瓶虽然看着很精致,但一点都不像御赐之物,你讹我呢。”
王庾面色不改,“你当时刚打碎花瓶,张娘子就到了,后来你就被带到了外面,那么短的时间,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苏亶一滞,一时说不上话来。
说实话,他现在连那个花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知道是个白底带花纹的花瓶。
“就知道你不会认,所以阿耶吩咐他们将花瓶碎片都收好了。”
王庾冲里面喊道:“春花,把苏亶打碎的花瓶碎片拿来给我。”
春花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此刻听见王庾的吩咐,又见碎瓷片上的墨迹干了,连忙拿着碎瓷片走了出去。
“小庾儿,给你。”
王庾将碎瓷片放在苏亶面前:“看清楚了,那个御赐的花瓶是贡品,所以花瓶底部有个‘贡’字。”
苏亶睁大了双眼,当看见碎瓷片上的那个“贡”字时,不由地咽了一下口水,乖乖,还真是御赐之物。
这块碎瓷片是花瓶底部的一部分,因为摔碎了,“贡”字的左上角缺了一点点,但还是能轻易看出这是个“贡”字。
“怎么样?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吗?”王庾笑呵呵地望着苏亶。
苏亶沮丧着脸:“我会好好表现的。”
然后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春花看傻了眼,没想到小庾儿在廉价花瓶上写个字就能冒充御赐之物,还把苏郎君糊弄得一愣一愣的,真是太厉害了。
“小庾儿,你哄骗苏郎君是为了什么呀?”
王庾收起碎瓷片,微微一笑:“当然是让他为我办事喽。”
“办什么事?”春花双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王庾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佛曰: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