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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林烟之前的生活是一团灰暗,像行尸走肉,那么,现在,她的生活终于出现了一束光。

这束光不是任何一个人,而是从她心底迸发的生机,指引着她一往无前,自信又从容。

从那天起,林烟忽然很希望自己能够好好的生活,好好的工作,好好的走下去。而宁氏企业的招标案,于她而言,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林烟对此倾注了比常人更多的心力。尤其每每想起宁则远那句“期待你们最后的呈现”,她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悸动——她想赢,想再次证明自己,想真正意义上重新站起来。

宁则远帮她到这里,林烟已经非常感激,后面的路,她要自己走下去。这个男人连续两次在她面前表达了对嘉曼的不看好,林烟唯有加倍努力来证明。

这段时间正好珍珠不在身边,她反而能够专注工作。

因为这个项目难度颇高,要求答标的时间又特别紧张,林烟最近没日没夜的加班。在公关这个行业,她称得上是个门外汉。一堆专业资料压下来,林烟顿觉吃力,她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于是不得不另外挤出时间自我充电。这么一来,她剩下的时间就更加少了,就连平时吃饭都盯着手机资料看。

这样每天拼了命的忙碌,虽然很累,可林烟却体会到了一种叫做充实的滋味。这种滋味她阔别太久,以至于都忘了,如今初初尝到,宛如清冽的甘泉,让她爱不释手,浑身充满动力,更有干劲。

可在舒曼眼里,只觉得现在的林烟跟打了鸡血似的,她悄悄找到林烟说:“别太拼命啊。”

“还好。”林烟笑了。她笑起来,眉眼弯弯,白皙的皮肤上闪着莹莹光泽,格外舒服和好看。

舒曼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不由啧啧称奇:“最近容光焕发,是不是……”谈恋爱了?被滋润了?

女人都是八卦的,林烟哪儿听不出来这人话中的揶揄。她顺势回了一句:“舒总,我最近在跟工作谈恋爱,是不是应该给我这么敬业的员工涨工资?”

“别闹。”舒曼丢过来一记白眼,又神秘兮兮的说,“哎,林烟,上回宁先生那笔钱……我没还掉,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去拜访一趟?”

“什么叫没还掉?”林烟觉得这话挺费解的。

“就是我去还,他不要啊!”舒曼说着别有深意地挑眉看了林烟一眼,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林烟蹙眉,只觉得无可奈何,宁则远这人……在某些方面,是不是太过幼稚了?

沉默片刻,她对舒曼说:“这笔钱还是等招标结束后再说吧。”

“为什么?”舒曼不解。在她看来,现在正是抱宁则远大腿的最好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林烟叹了一声,慢慢解释说:“现在是竞标的敏感时期,我们与宁则远接触,尤其牵扯到金钱方面,对他、对我们都不好,到时候有理说不清。”——何况,这笔钱也没多少理,她原本就想贿赂杨世棋用的。

听了这话,舒曼心理表示赞同,却还是别有深意的盯着林烟,“你倒是替他考虑!”

林烟唬了她一眼,淡定的说:“我是真心为公司考虑。”

“知道,知道。”舒曼笑嘻嘻的,一脸“我懂得”。

其实林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四年前,单单宁则远给她的那张空白支票就足够将她钉死,更别说现在实打实的钱了。如果现在去找宁则远,很容易被有心之人说成是商业行/受贿,林烟不得不小心谨慎。

算是为了宁则远,也是为了她自己。

想到宁则远,林烟忍不住又默默叹了一声。

那天早上发过短信没多久,宁则远就飞去国外,匆匆忙忙的,非常赶,也不知道他最近这段时间究竟在忙什么。林烟之所以清楚这事儿,是因为他临行前特地打来电话,说要去趟国外。

听宁则远这样报备行程,林烟特别窘迫,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胡乱“嗯”了几声,又说:“没别的事,那我挂了?”

电话里有一瞬的静谧,宁则远说:“林烟,昨天你生日,为什么不跟我提?”他是真的不知道,所以格外后悔,尤其昨天两个人居然就吃了方便面!

林烟没想到他突然提起这个,微微一愣,她说:“无关紧要,没什么好说的。”

电话那头传来通知登机的声音,宁则远顿了顿,最后说:“我回来找你。”

这几天他都没有消息,那就是还没回来……

林烟泡了杯茶,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高楼林立,捻了捻眉心,又重新回去工作。

——

这天又是弄到半夜。

方冰又饿又累,于是提议去宵夜。这两天她们俩都是这样,工作累的半死不活的时候,跑去加一餐宵夜,然后回来接着再忙,昏天暗地,没日没夜。

两个人去隔壁某条街上新开的麻辣小龙虾。林烟刚刚剥了一只,手里正脏兮兮的时候,搁在手边的电话忽然响了——

正是那位消失了好几天的宁则远。

他回来了,而且,肯定是刚回来没多久,就来找她,他一向是这样的……

屏幕闪烁的这三个字格外扎眼,看了眼旁边大快朵颐的方冰,林烟擦干净手,侧身避了避,才接起来。

“喂?”

“你在哪儿?”

男人的声音清冷,透着股凉意,落在这尘世的喧嚣之中,略有些格格不入。

林烟说:“我在跟同事宵夜。”

“我来找你?”宁则远问。

“别!”林烟立刻拒绝。稍稍顿了顿,她说:“我在加班,有事明天说吧。”

“加班你还去吃宵夜?”宁则远怒斥,听上去很不高兴。

林烟“嗯”了一声,连忙敷衍地挂掉电话。奇怪的是那人受了气居然没有再打过来,林烟心里忽然隐隐不安。她想到一句话,宁则远越是蛰伏,说明藏的杀招越大!当年,他就是不动声色的将她杀个片甲不留。林烟眼皮跳了跳。

果然,她回去之后,看到公司楼下停了辆车。

路灯清冷,夜色昏沉,那车停在暗处,安静,不动声色,却又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隐忍却又张扬。

那是一种从他骨子里透出来的压迫人的强势,还很凶悍。

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林烟往那儿瞟了一眼,看不见里面,她却觉得有一道冷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凌厉的像把刀子,只怕能掐死她!

方冰还在叽叽喳喳,说辣死了赶着回去喝水。林烟心里莫名发虚,她说:“方冰,你先上去吧,我想去趟对面的便利店。”方冰浑然不觉,只说好。

林烟静静站在那儿,目送方冰上了电梯,这才慢吞吞往车那边挪过去。

在林烟看来,宁则远这人吧,好的时候是真的好,可脾气恶劣的时候也是极其的差,俗称阴晴不定,尤其现在……这位大少爷明显不高兴了。

其实不关林烟什么事的,可她最近欠这人不少,思来想去,还是打个招呼比较好。

毕竟甲方得罪不起,甲方的大老板更是得罪不起……

林烟缓缓走过去,只觉得那道冷冽的视线如影随形,这让她很不自在。

暗沉的夜色下,街上已经没有人了。林烟站在车边,深吸了口气,这才弯腰敲了敲车窗。

窗户慢慢降下来,露出一张冷冽沉峻的脸,他斜斜望过来,英秀的眉宇间凝着丝疲倦。宁则远言简意赅的说:“上车,热。”是真没什么好气。

说完,那车窗又迅速阖上,只剩林烟一人杵在那儿——莫名其妙。

两厢僵持了一会儿,林烟扯出一个职业微笑,坐上去说:“宁先生,你好。”

宁则远目光沉沉,愠着薄怒,真不想搭理这样虚伪的林烟!

视线掠过女人猩红如血的唇畔,实在扎眼至极!他微微蹙眉,心浮气躁,忍不住问:“你吃什么了?”

“啊……小龙虾。”林烟回道。

好愚蠢的对话……

车内倏地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两人清浅交错的呼吸声。

林烟只觉得尴尬,她坐立难安,偷偷看了眼宁则远,那人薄唇紧抿,棱角分明的脸冷冷板着,写满了不悦。

她不得不努力找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小时前!”男人语气愤愤。

林烟头皮发麻,一个小时前,她刚剥了一只小龙虾,敷衍的挂掉这人电话……

果然兴师问罪来了!

林烟强自镇定的“哦”了一声,好言说:“你赶紧回去休息吧,还倒时差呢。”

宁则远睨了她一眼,问:“还要多久?”

这话……林烟脑子一时有点短路,不明所以。只见对面那人轻轻蹙眉,他身上那种淡淡的压迫感又散发出来,林烟恍然大悟,连忙说:“还有很久,你不用等我。”

“那你怎么回去?”他继续冷冷问。

“我这几天睡在附近的酒店。”这两天加班任务很重,舒曼特地给她和方冰开了房间。林烟都好几天没回去了。

她这么一说,宁则远目光定定落在她眼底的黑眼圈上,终有些不忍,那股怒火就消了大半。他说:“别太累,不过一个项目而已。”

林烟没料到他的态度突然软下来,愣了一愣,她说:“没什么,也快好了。”

是啊,快解脱了。

看着女人憔悴的侧颜,宁则远默了默,递过来一个方盒,又艰涩的说:“林烟,这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他很少送女人东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启齿。尤其满腔热情,还被这人踏在脚底下!

林烟扫过一眼,就知道是块价值不菲的女士腕表,她连连摆手:“太贵重了,真的不用。”

宁则远心口一窒,默然无言,只眼底隐隐约约有些失落。他原来送过林烟一枚戒指,她当时也是这么说……

过了一会儿,宁则远淡淡解释:“我也不知该买什么,你现在工作应该用得上,所以……”顿了顿,他又说:“拿着吧,我的一点心意。”口吻软软的,还有点哀求之意。

可这块表林烟万万不能收,真的太贵重了,她坚持:“我真的不能要,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林烟有多固执,宁则远是知道的,他早就设想过这样一个结局,默默叹了一声,他说:“那你快上去吧,早点忙完好好休息。”

她这么努力,熬得这么累,他终究不舍得。

林烟“嗯”了一声,说:“那我走了,你也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宁则远微微颔首,只定定看着她。

林烟侧身下车,正要离开,忽然,后面有人又唤住她——

“林烟!”

寂静的深夜里,他的声音急促又扣人心弦,林烟心头一跳,勉强镇定下来,缓缓回过身。

只见宁则远也已经下车,这会儿正眸色沉隽的望着她。

清清冷冷的路灯下,他穿着暗色的衬衫,如同遥远的海,那双眼眸很亮,宛如海上缀着的璀璨星光,夺目,耀眼。

宁则远不说话,那双好看又勾人的眼睛定定注视着她,林烟心里忽然控制不住扑通扑通乱跳。

她问:“还有什么事?”声音有些涩,透着股说不出的紧张。

宁则远不答,只是安静地绕过来,然后,一言不发的用力抱住她!

男人的怀抱清冽,有力,铺天盖地都是他的味道,他一个人的味道,动人心魄!

林烟浑身紧张,身子吓得绷起来,像根战战兢兢的木头。

宁则远低头,在她耳边说:“别怕,我就是想抱抱你。”他肖想了这么久,终于拥她入怀!他累了这么久,只是想见她一面!

男人声音低沉,沙哑,裹着倦意,宛如毒蛇的信子钻进来,林烟手足无措,绷得更僵硬了。

待反应过来,林烟极快的冷下脸刚要推开他,宁则远便松开了手。他微微垂眸,指尖轻轻捉起她的手。林烟刚要甩开,他就顺势套了个手镯在她手腕里。

玫瑰金,冷冽的颜色,衬得她的手腕更细,更白。

林烟大惊失色,连忙要摘下来,宁则远轻轻摁住她。他的指尖还是很凉,凉的几乎没有什么温度,林烟不由一怔。那人极其强势又霸道的说:“收着,别摘下来。”

说着,也不等林烟回应,他阔步离开,身形笔直料峭,却偏偏多了份暗夜里的孤寂与固执。

林烟抚着手腕上多出的那个手镯,是冰冰凉凉的触感,好像那个男人。

缠着她……

——

答标前两天,林烟和方冰忙的昏天暗地,标书一遍一遍核对,连答标的ppt都重做了好几个版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终于,两个人都累倒了。

答标当天,林烟根本不想去,她推说身体不舒服,可舒曼非要她去,结果刚走到那边,就遇到了博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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