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香微微一点头,道:“你不是常常在追随……”忽然觉得下面之言,难以再开口,一笑而止。
楚云自从第一眼看到了兰陵香后,就被她那绝世的容色吸引,甘愿臣服做凌啸天的手下,而且赤胆忠心,求得凌啸天的信任,无非想时时亲睹芳泽,此刻玉人相对,四外寂静,哪里还能控制住一缕刻骨铭心的仰慕之情,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兰陵香的左腕……
当他一把握住兰陵香的左手,突然又觉着此举太过莽动,登时又放开了手,退后两步,垂下头去,不敢再望兰陵香一眼。在他心中想来,兰陵香定然要为之大怒,大骂几句之后,拳脚交加,狠狠打上自己一顿,然后掉头而去……
可是事情似乎异常出人意外,耳际闻响兰陵香甜柔的声音,说道:“你喜欢握住我的手腕么?……”
楚云登时诚惶诚恐的说道:“是属下一时失态,万望夫人原谅!”说着,抬起头盯住兰陵香的脸上,神情极其异常。此时的他,依旧没有戴上面具,端正的五官上,泛起一层红晕。
兰陵香微微一笑,缓缓把雪白的手腕,在楚云的眼前一晃,说道:“我手中伤痕累累,又脏又疼,你握着我的手腕也是一样……”其实,兰陵香的内心在慢慢地改变着,她在尝试自己的美丽到底有多大的魔力,只有摸清了自己的实力,才能替自己夫君复仇。
楚云受宠若惊的仰望天空,说道:“我这是在做梦呢?”
兰陵香笑道:“咱们都没有睡觉,那里会是在做梦。”
楚云慢慢伸出手,用指尖触摸在兰陵香的玉碗之上,顿觉滑腻无比,柔似无骨,心中一阵剧烈的跳动,说道:“得夫人如此垂顾,楚云死而无憾了……”
兰陵香只觉他伸出的五指,不停的在颤抖,冒出一阵热气,说道:“你的手在抖什么呢?”
楚云说道:“我心中太快乐了。”
兰陵香缓缓脱开楚云的手指,问道:“你累吗?”
楚云道:“不累,夫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要知,楚云并非好色之徒,如以他的才貌和武功而论,尽可获得众多少女倾心相爱,但他自负甚高,对平常女子不屑一顾,自从遇见兰陵香之后,一眼之下,就被她那绝世的容色吸引,才甘屈居人之下,暗助凌啸天夺取盟主之位,得以常睹兰陵香之面。不想到局势大变,仓猝之间,凌盟主遇难身死,兰陵香也就成为寡妇,潜藏在他心中一缕爱慕之意,也随着高涨爆发。
当知道兰陵香对他并无厌恶之感,更是难以忍受胸中的高烧情焰,那日夜索绕他脑际的倩影,早已深植他的灵魂深处,一旦面对玉人,哪还能把持得住。
兰陵香放下玉手之后,缓缓向一处山口走去,强烈的山风,吹飘起她的衣袂和鬓边散垂的秀发,显然她要借山风的力量,使自己思路更加清晰,平静下来。
楚云紧随她走了过去,关怀的问道:“山口处风势强劲,夫人还是到里面避避风吧!”
兰陵香摇摇头说道:“我不需要!”
楚云默然一阵,叹道:“夫人可是恨属下举动放肆?”
兰陵香突然回过头来,满脸含霜的盯着他,淡淡说道:“别问这些,好么?”
楚云怔了一怔,退后两步,心中暗忖道:女人之心当真难测,,她这等忽喜忽怒神情,实在是不可捉摸。
他哪里知道,兰陵香此刻,正徘徊在万丈悬崖的边缘,凌啸天的死,给了她极惨重的打击,使她开始对善良发生了怀疑,她目睹身经数年相处的夫君,从未做过一件损人之事,无论凌啸天如何对她说,自己昔日积恶如山,两手血腥,但在她心目之中,凌啸天却是一个英雄人物,也是她生平之中最敬仰最爱的夫君,如今她用生命去爱的夫君,却舍她而去,而且死的又是那样凄惨。
她亲眼目睹那些杀害自己夫君的仇人,这致命的打击,使她对整个人性的善恶,再也无法分辨清楚。纯洁的灵魂里,开始孕育着仇恨的种子……山风吹拂了她混乱的心神,但却无法吹散她复仇的怒火……
播种在灵魂深处的复仇种子,在巨大悲伤、忿怒的灌溉下,容颜绝世,善良纯洁的天使……开始发酵茁壮成长,发生脱变,她缓缓抬起头,望着无际的星空,喃喃的自言自语道:“我要替夫君复仇,我要亲手杀尽杀害夫君的仇人,我要用一百条,一千条命,来抵偿夫君的死……”
霍然间,另一个念头,闪电般由她脑际掠过,夫君的修为是何等的强悍,当今武林之中,已是罕有敌手,但他仍然伤亡在别人的手中,我这点修为,如何能替他复仇?但觉此仇渺渺,此恨茫茫,有生之日,难以替夫君报仇之望,想到伤心痛苦之处,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楚云站在一侧,看她喃喃自语了一阵,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心中大感奇怪。他开始对她由爱生敬,由敬生畏,刚才受到的一顿申斥,本已不敢再多说话,看她幽婉如诉,似是伤心非常,只怕伤了她的身体,忍耐不住,大步走了过去,劝道:“夫人,夜寒露重,山风劲吹,夫人哭坏了身子……”
兰陵香突然回过脸来,哭着说道:“夫君都死了,我活在人世间,还有什么意味?不如早些死了算啦,生为夫妇,死为……”
楚云忽然觉着心中酸溜溜的感觉,轻轻咳了一声,插口道:“话不能这样说,夫人要节哀顺变,留的有用之身,也好设法替凌盟主报仇。”
兰陵香举起右臂,拂去脸上泪水,问道:“咱们修为功力都难及我夫君,如何能替他报的了仇。”
楚云说道:“替盟主报仇之事,虽然需要修为功力高强的人物,但并非只有武功一途,才能做到此愿,要知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已是当今武林中,两大武学主流派,能和他们相抗衡的人物少之又少,如要替盟主报仇,非得别走蹊径,如若想凭籍武功,惨伤两派人物,只怕此愿难上加难。”
兰陵香仰脸望着满天闪烁的星光,沉思良久,突然缓缓说道:“我要替夫君报仇,有生之年,守此不愉,纵然此愿永无达到之日,但我也要尽我心力,粉身碎骨,在所不错。”她言词之间,充满了坚决,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
楚云天轻轻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兰陵香星目眨动,脸上流现出从未有过的坚毅之色,缓缓转过头来,目光盯注在楚云的脸上,冰冷的问道:“你叹息什么,可是心中害怕么?”
楚云说道:“不论是否替盟主报的此仇,但属下却愿追随夫人,听候差遣死而无憾!”
兰陵香冰冷的神情中,忽然绽开了一丝微笑,说道:“你为什么肯这样帮助我呢?可是为了我长得好看么?”
这位美丽绝色的天使,已开始在蜕变,而且变得异常惊人,不论她的说话、为人,都在发挥着主宰的力量,她已开始摒弃了娇柔、懦怯,不甘诚服于命运的安排,强烈的情爱点起的复仇怒火,使她坚强了自己,她不但要主宰自己,而且从今日起更要主宰别人,向命运挑战,这种惊天的逆变,她自己也许并不清楚……
楚云做梦也想不到,她竟然有如此一问,不禁呆了一呆,有些尴尬的吭哧道:“这个,这个……”他实在难以回答。
兰陵香冷冷说道:“你就大胆说吧,既然是我要问你,说错了也不要紧……”她似是言未尽意,紧接着又说道:“但你一定要说出肺腑之言,不能骗我。”说完,闪动着星目,盯着楚云一瞬不瞬,脸上微现出焦急之色。
她开始深一步检测自己的控制力,凭籍着天赋的美丽绝色,能否主宰别人的命运,由天使转为了邪恶,她似是觉到了美丽是她唯一能够运用的力量,但她却不知这力量有多大,楚云是她第一个检测美丽魔力的对象。
楚云在她目光的逼视下,竟然不自觉的低下头去,他原觉得自己是她的保护着,但当他和她的目光相触时,他忽然变得怯懦,她那眩目的容色,使他变成了被征服者,他低声说道:“属下不敢相欺……”只觉如鲠在喉,下面之言,竟然无法说出口来。
兰陵香微微一笑,说道:“你早就被我的容色迷惑了,是么?”
楚云沉吟了一阵,说道:“夫人艳绝尘寰,为夫人容色陶醉的,何止属下一人……”
兰陵香道:“这话可是真的么?”
楚云说道:“千真万确,字字皆出肺腑之言。”
兰陵香长长吐出一浊气,似乎有一种释重的感觉,轻笑道:“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好办了……”
楚云听着微微一呆,愕然问道:“什么好办了?”
兰陵香话锋一转,答非所问的说道:“你现在累不累?”
楚云回答道:“不累,夫人有什么事差遣。”
兰陵香道:“咱们上峰顶去把我夫君尸体掩埋起来吧。”说着当先向上走去,她的体力未恢复过来,一旦精神力量松懈下来,爬行了五六丈后,已觉体力有些虚脱,娇喘不息,举步攀登,一副怯弱不胜之态。
楚云天急忙从后面撵上,说道:“夫人,要不要属下相扶一把?”他渴望她能应充,让自己有亲泽芳香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