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光照由破漏的大殿顶部,透了进来,侧门中人影倒现,缓步走来铁唐、晁洪俩人,在相距凌啸天四五步远处,一起停住脚步,齐齐对凌啸天抱拳一礼。
娇儿忽然转过脸了,紧张的问道:“怎么?你们就要走么?”
凌啸天道:“这荒庙之中,有很多不便之处,再稍候片刻,待风兄调匀真气,咱们一起回到城中。”
就在这时,风伯翎忽然睁开双目,说道:“盟主,我觉得伤势好转很多,已然无碍行动。”
娇儿有些急了,说道:“可我只有两个时辰好活,如若把仅有的这点好时光,浪费在行程上,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凌啸天微一沉吟道:“姑娘伤势虽重,但并非无救之望,但请相信在下……”
娇儿截住凌啸天的话,道:“你不是答应叫我娇儿……”顿了顿,又道:“你不要安慰我了,这‘阴风掌’毒,已是天下无人可解,纵然有起死回生之丹药,也难以救我。”
凌啸天一笑,道:“那我不是好好地么?”
娇儿摇摇头,道:“你的武功如此之高,我那师父的阴毒,定然被你的内力逼住,未能进入脏腑,可我已是渗入全身……”
凌啸天飙然道:“我敢担保,你的阴毒至少有六成的希望,将阴毒拍出治愈好,请相信我。”
娇儿抬头望着大殿顶部,黯然说道:“我看算了吧,你纵然能把我救活,也难久在人世。”
凌啸天愕然一惊,问道:“这又是为什么?恕我难以理解此话的意思,说明白点。”
娇儿道:“凡入我师门的人,终身不能叛离,如若擅自脱离师门,必然要遭到追杀,不论你逃到天涯海角,都难以避开。”
凌啸天沉吟一阵,道:“既然你已脱离师门,就住到‘断崖谷’与我娘子做个伴吧,至于那老魔头,下次遇见我只好下重手将他解决掉,不再留什么情面。”
娇儿睁大美目,惊愕道:“你能把他杀掉?”
凌啸天微笑着点点头,道:“那是当然,昨夜一战,我缓了缓手,即被他抓住机会,挨了一掌阴毒,下次可不会再犯这类低级错误了。”
娇儿顿时兴奋起来,喊道:“那我就随你们到‘断崖谷’,归顺在盟主的麾下,征战四方。”她顿时活泼起来,突然心绪一暗,自己还不知能不能活下去呢?
凌啸天笑了笑,没说话,回头望向靠在壁角养息的雄海,说道:“雄兄弟,伤势好些没有?”
雄海恍如未闻一般,仍然靠在墙壁,连眼也未睁动一下。
晁洪脸色微变,大步走了过去,说道:“只怕那老鬼解药中动了手脚。”
凌啸天也是微微一怔,暗暗忖道:看老鬼的性情,不会如此小题大做,为一个不相干的小卒,而与绿林盟成为死敌。
娇儿突然接口道:“把药拿过来我看看。”
风伯翎赶紧探手入怀,取出剩下那粒丹丸,递了过去,说道:“姑娘,我这里存了一粒,请过目看看。”
娇儿并未接手,而是美目流转望了一眼,说道:“丹丸没错。”
说话间,晁洪已走到雄海身前,伸手拉了一把。雄海霍然睁开双目,顿时大声骂道:“那老魔头给的我什么药?吃过之后,就想睡觉……”
凌啸天见雄海醒了过来,放下心中一块石头,微微一笑问道:“娇儿,这解药服过之后,人可是有困倦的感觉,是么?”
娇儿点点头,说道:“不错……”微一停顿,又道:“他们两位伤势并未痊愈,不如在大殿中多留一阵,让我把有些话说完,再走好么?也许在我回到客栈之前,突然阴毒发作而死。”
凌啸天转眼向雄海望去,只见他的右腕上的红肿,果已消去不少,说道:“娇儿,你如此不肯相信我,那就尽管把话说完。”
娇儿嫣然一笑,道:“我哪是不相信,只是预防万一伤发死去,留在心中之言不能说出,就是死了也难以九泉瞑目。”
凌啸天暗暗忖道:她久随阴魔老祖身旁,对老魔头的惧怕。已是深印在灵魂之中,当下回过头来,笑道:“你说吧,我洗耳恭听就是了”
娇儿沉吟了一阵,说道:“我师父这次重出江湖,早有预谋,准备把武林中几个正大门派中的高手,尽数剿灭……”
凌啸天冷笑一声,接道:“就凭阴魔老祖那点微薄之技,也想横扫武林正大门派,哈哈,未免想的太狂妄了吧。”
娇儿说道:“并非是他异想开天,他自己也知道,凭籍我们师门这点力量,想胜得各大门派中的高手,绝难办到,所以,提前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凌啸天惊问道:“什么准备工作?”
娇儿说道:“据我听到的话,有几个隐迹江湖数十年的老魔头,在我师父的劝说下,已然蠢蠢欲动,打算重出江湖,各中详细情况,我并不大清楚,但似乎他们已然取的默契,阴谋早已定好,就是不知他们几时动手,如何出手?”
凌啸天截口问道:“你可知道那些老魔头中,都有些什么样的人物?”
娇儿沉吟了一阵,说道:“似乎一个叫窦千的人,我师父一提起他的名字,神态之间,似是十分敬畏,像是他们这些人的主谋,至于其他的人,却很少提到过,对此事他们极为慎重,已是密谋了两年多。”
凌啸天脸色一变,仰脸望着殿顶,自言自语道:“窦师叔不干寂寞啊,这不是存心给我添乱么?噢,他们商议之时,我正在寻找母亲,也不能怨他了,这绿林盟也是几个月前才有的。”
娇儿怔了一怔,道:“你认识窦千?”
凌啸天轻轻叹息道:“当然认识,他是我的师叔,能不认识么?他倒是挺疼爱我的,每次他去师尊那里,都要与我闲聊一阵,大赞一番,一旦他要使诈耍阴,可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
娇儿一听这话,顿时娇笑道:“如此说来,你就是‘血魔老祖’唯一弟子小布点,对么?我师父如若刚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不把他吓死才怪了,对你的师尊,他可是敬仰的五体投地,这下我就不怕了,我……”倏然住口不言,脸上闪着兴奋的红晕。
田雄突然插口道:“这窦千可是名震江湖,绿道上的各路雄杰,俱是怕他三分,他不仅武功极高,手段更是阴狠歹毒残忍。”
娇儿长长舒了口气,轻拍胸口说道:“我还担心盟主之位,被这些老魔头抢走,现在看来,可以高枕无忧,无人敢动你。”
凌啸天道:“你可知道他们几时动手?”
娇儿摇摇头说道:“这我就不大清楚了,或许就在数月之内,我师父虽常与那般人相聚,但行动仍然十分谨慎,最近突然决定重出江湖,绝非偶然一事,必然有相联,你还是小心一些。”
凌啸天默然了良久,道:“如若事情属实,江湖之上,将掀起滔天震荡,我们绿林盟夹在中间极难相处……”
话未说完,倏而住口,霍然站起身来,在大殿中走了几圈,回头望了一眼娇儿,满脸肃穆的问道:“娇儿,关系重大,这件事的确是你亲耳所听,对么?”
娇儿肃然点点头,道:“是的,决然不会错的。”
凌啸天满脸凝重之色,又绕大殿走了两圈,猛然一停,自言自语叹道:“看来只能如此行事了。”说着,他突然转脸望着风伯翎,又道:“风兄,你有什么想法?”
风伯翎道:“盟主既然心中已有思谋,我等只愿追随身后,听命调遣。”
凌啸天长吁一口气,道:“武林中几个正门大派,虽然也有一些不肖弟子门人,借着师门声誉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但总体来说,都能洁身自好,还算守法。但咱们绿林道上之人,大都不惧官法,对这些个正大门派,倒是有不少顾忌畏惧,不敢过于放手乱来,只怕恶名太大之后,引起这些大派的关注,派出高手联合追杀,数百年来,江湖之上,也就全依仗他们维护着平稳,如若老魔头们一旦阴谋得逞,天下苍生又将陷于杀戮之中……”
他顿了一顿,将目光移注其他几人身上,微微一笑,说道:“咱们就事论事,兄弟把盟主之位,先摆在一旁,各位兄弟怎么看待现今这种情势,绿林盟又该如何行事?”
晁洪抱拳一拱,说道:“盟主胸怀大仁,处处为天下苍生谋命,可敬可佩。”
凌啸天敞声笑道:“我这几句话,咱们绿林道上一些人,可能听得不舒服,似乎抬高正大门派的德行,这是事实不能否认。”
晁洪正容说道:“咱们绿林道上,虽然大多嗜杀成性,视人命如草芥,但并非全无侠义之心,盟主志向远大,一心为天下苍生着想,身负绿林盟主之名,却做着大仁大慈的善事,我等纵然冥顽,也将为盟主的仁德所感,我们崂山三雄,过去虽然恶迹斑斑,但极愿洗面革新,追随盟主左右,一扫绿林道上积恶之习。”
听到此话,凌啸天豪气大发,仰脸一声长啸,震的大殿上积尘纷纷而下,满殿啸声绕耳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