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戏属于小说改编成的民国剧,名为《战乱年华》,讲述了当年外敌入侵时女特务戴雅寒在战火纷飞中与敌军斗智斗勇左右周旋,想方设法窃取机密,并在此过程中和军阀少帅穆归发展一段恋情的故事。投资和演职人员水平都非常一般,完全是凭演员颜值和爱情故事撑起来的商业剧。但即便剧情狗血俗套却非常成功,俞非晚记得上映后也算是小火了一把。
而现在她看着眼前如胶似漆相携而行的两人,极其微妙的一挑眉。
秦修霁已经看到了下车的俞非晚,揽着女主演的腰走近并停下,清俊五官露出温雅和煦的笑容:“真巧,非晚也在剧组?”
不等俞非晚回答他又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算你在圈里的前辈,韶华。”
俞非晚目光淡淡落在五官明艳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子身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上辈子韶华也是铭腾的签约艺人,可大概是没攀附上秦修霁这颗大树,眼下不过是个二流演员的她并没有拿到这部《战乱年华》的主演。等三年后韶华挑梁出演了一部历史剧女主角,才为圈内周知。而当时秦修霁已经因家族内乱一无所有,俞非晚也一只脚跨进了电影界,对此人了解并不深。只是她记得在入狱前的艳照门中,这位韶女神言之凿凿的向媒体说明自己亲眼见到俞大影后作为应召女郎出入酒吧的话,如今仍历历在耳。
“哦,”她客客气气的伸出手,“原来是秦少的新任女友‘前辈’,幸会幸会。”
这话中的嘲讽意味实在太过露骨,不要说脸色突变的韶华,就连秦修霁的表情都僵了一僵。
然而能勾搭的上秦少的演员毕竟不是盖的,不出三秒就收拾好了意外的神色,伸出手和俞非晚一握即分:“俞小姐是吗?我倒是从别人嘴里听说过你这位秦少‘前任’的故事。可惜某人有眼不识金镶玉,落到如今的地步,也只能是自作自受呀。”
秦修霁突然偏过头,淡淡看了韶华一眼。
韶华被这如有实质的一眼看的心惊肉跳,突然有点后悔说了方才的话。可俞非晚已经自然而然的笑了起来:“哎呀我的这些黑历史韶前辈就不要提了,毕竟偷鸡不成蚀把米,遇人不淑到现在还要凭力气挣钱的份上。也只能希望前辈你别重蹈我的覆辙,早点修成正果,捞上几部好角色成功嫁入豪门才对——你说是吧秦总?”
最后一句她是面向秦修霁说的,语气放的格外温柔。
秦修霁一愣,随即微笑而玩味的用目光扫过俞非晚面颊的每一寸皮肤:“……后悔了?”
“怎么会呢秦总,”俞非晚诧异的他的视线对上,“好马不吃回头草,您这株阆苑仙葩,我还是留给后来者居上吧。”
说完她一甩长发,头也不回的大步朝已经到了剧组里的谢问辰走去。
“那是……?”看到俞非晚到了自己身边,谢问辰的目光投向被韶华挽着沉稳走来的秦修霁,问。
“——秦大公子,”俞非晚懒懒瞥了一眼身边男人轮廓完美的白皙面孔,“连自己老板都不认得,你这下属活该被整。”
谢问辰偏头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你前男友?”
俞非晚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
“断了好,”只见谢问辰目光里浮现上一丝轻不可见的笑意,下一刻又恢复了自持冷淡,“这种人从姿势和细微动作看属于温柔多情的性格,不适合作为未来伴侣交往;再说和自家总裁关系暧昧,万一被绯闻炒作也不利于你的发展。”
说完这句他就转身走开,去和一边的导演助理询问今天的拍摄戏份。俞非晚有点哭笑不得的站在原地,勉强接受了自己被高冷星人安慰了的事实。
演员已经到了七七八八,拍摄也能按镜头顺序来。《战乱年华》中女主角既然是特务,整部戏里少不了枪战对打甚至跳海逃生的环节。几个文戏过后就轮到了替身演员上场,拍一个戴雅寒在酒会上潜入机密办公室偷到文件,撂倒十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并成功逃生的镜头。
作为不会被拍到脸的替身,俞非晚当然是没有化妆造型这种待遇的。看到自己戏份将近时她早早的进了更衣室换演出服饰,因而也没看到韶华对自己助理耳语了几句,后者立刻跑去了那几个将要和她对打的群众演员方向。
导演没注意到这一幕,倒是一旁的副导演看见后皱了皱眉,目光往不知道为什么留在现场,并美其名曰“视察工作”的秦修霁那里转了一圈,见对方也注意到了韶华的举动却没有出言阻止,只好耸了耸肩扭回脸。
“这年头什么都要靠关系啊……”他抹了一把脸,颇为沉重的感慨道。
秦修霁当然不知道副导演这番内心活动,眼下的他正沉沉的盯着场内。
下一刻他的目光落在了刚从更衣室里出来,一边走一边整理头发的俞非晚身上,双眼一下子幽暗了起来。
不光是秦修霁,在场的所有人在看到穿修身旗袍的俞非晚时都流露出了一种类似于惊艳的目光。
俞非晚的五官极其干净透彻,白皙的瓜子脸下端略显瘦尖却恰到好处,远山眉下大大桃花眼仿佛水洗一般的安静,活脱脱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模样。可当这样的面孔配上她淡定自然的似笑非笑表情,立刻奇异的压住了那身剪裁精致、勾勒出成熟女性每一丝|诱惑曲线、开叉至大腿的真丝旗袍。
“……擦,”摄影师忍不住爆了粗,“这么好的模特儿当主演都够了,真的只是来做替身的?”
俞非晚却对自己成为众人关注焦点毫不自知,正了正高跟鞋后径直走到场中央听导演讲戏,讲好了就开拍,一点拖泥带水也没有。
直到站到场中,感受到迎面而来几个打手演员释放出来的气压时,她的脸色才一下子变了。
俞非晚在监狱中待了三年,前一年半完全是在被打、锻炼、反击和再次被打的循环中度过的,自忖于对手目的和气息的观察水平修炼到了一定境界。所以在迎面对上几个人时,她立刻就感觉到对方的目的并非单纯演完戏就走,而是真想废了她。
壮汉的迎面一脚正到胸口,再求救喊停已经来不及,俞非晚唰的后仰,身体以一个诡异的弧度贴近地面,半途中伸手直直抓住了那人的脚腕子,使劲往下一扯!
壮汉只看到马上就要被踢到的人毫无预兆的就倒了下去,下一刻自己脚腕被捉重心不稳,好在他还有几分应敌经验,立刻重心下移改站为跪,与此同时那只被捉住的脚猛地发力,就想把对方这么抡出去!
然而俞非晚没那么容易被甩脱,她打蛇随棍上般直接缠住了那人的腿,双手迎面挡住他挥过来的拳头,膝盖对准他胯|下的部位狠狠一抬!
——“嗷!”
场内立刻传出一声惨叫。
那人痛的冷汗直冒,再也顾不得反击,双手立刻去捂自己的受伤位置。俞非晚单手撑地跃起,落下时脚底狠狠一碾他的脚腕,咔擦一声骨头脆响,壮汉只觉得眼前一黑,凄厉嚎叫一声差点昏死过去。
“卡——!”
就在俞非晚正要扑向被眼前一幕惊呆了的打手二号时,导演张志东在关键时刻喊了停,暴怒的一摔剧本:“都干什么吃的!叫你们拍戏谁让你们真打!”
周围目光立刻齐刷刷投向始作俑者俞非晚小姐。
只见当事人不慌不忙的收回袭击人的起手式,讶异的看向他:“……啊?不是真打呀?”
不知是谁噗嗤一笑,张志东的脸立刻黑了。
俞非晚恍若未觉的走过去,捡起剧本递给他,语气认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他奔我命门来,那脚我要躲不开估计肋骨都要断上几根,插|进肺里没准连命都没了——导演你告诉我不是真打,谁信?”
张志东一把接过剧本,暴怒到极点反而笑了:“你说是就是?!都只看到你对人家下死手。开拍才几天就整出工伤这种事,医药费和剧组损失你给我负责?”
“他给您负责,”俞非晚似笑非笑的神情怎么看怎么欠揍,一指地上不断呻|吟的大汉,“您随便找个武术专家分析下刚才的录像,都能看出是他蓄意伤害在前,我只能算是正当防卫——这不是拍戏,是谋杀。”
张志东深吸一口气,烦躁的挥挥手:“老子不管你们谁负责,不过这种替身我是不敢要了——那什么,有人打120了吗?打了赶快把这人拉走,趁公安局还没来给我继续拍!”
“——继续拍刚才的镜头吗?”俞非晚立刻问。
“都说了辞退你了还在这问什么?”张志东暴躁的差点再次把剧本甩到她脸上,“再给我整出一次工伤吗?啊?!”
“——张导,”平板漠然的口气是谢经纪人的代表声音,只见他步伐极其沉稳的走来,手里还拉着一个人,“这位场记说,他刚才听到有人给了唐明智三万块,让他拍摄时把我的艺人揍骨折。”
张志东正要发作,一旁的副导演赶紧拉了拉他,凑近说了几句话。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