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叹着气摇头:“我刚才问了刘光同,他说他什么也不知道,可我总觉得,这次来江南,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w≠w≥w≥.≥8≠1≠z=w≈.≥c≥o≈m”
“你是说——”燕翕的声音悠长起来,“他身上有密旨?”
“这个说不准,可是你看啊,是父皇让他安排人劫杀了公孙睿华,要知道,这件事给朝臣知道了,不论公孙究竟做了什么,众人也都是要寒心的。”太子说完稍顿了顿,扬眉看燕翕,“所以这个事,就是到死,也不该说与人知晓。”
燕翕自个儿思忖了会儿。
太子说的有道理。
公孙睿华毕竟是老臣了,先帝去世时虽然未曾托他辅政,可他这当朝辅的位置,也是谁都撼动不了的。
这样的人,就被这样处置了,而且尸身到如今都还下落不明。
即便是他有滔天的罪业,也未免太叫人寒心。
燕翕一向知道陛下是个做事谨慎不留把柄的人,没道理在公孙睿华的事情上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
“是陛下授意的,”燕翕捏紧了拳头,“他会告诉你,是得到了陛下允许的。”
“不错。”太子眸色镇定,语气也是一派的泰然,“他和其素都一样。我今天才突然想起来,那天其素说,他们身为御前的人,若是守不住秘密,就不配在御前侍奉。你想啊,既然这是秘密,怎么刘光同就守不住了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压根不必守着,因为陛下根本就没打算瞒着他们这些人。
“那你让我和崔旻先行一步,也是为了这个吗?”
太子看看他,沉沉的点头:“我总觉得刘光同还有事情瞒着我,也不一定是温知府的事,但是江南——江南一定有别的问题。”
燕翕见他如此慎重,便也严肃了起来。
以往总挂在脸上的笑,此时已然尽数褪.去:“我如今心里还没想透,你总要给我个什么方向,便是真的要暗地里查,也要给我个下手的地方吧?”
“知府、总兵、江南道一道的各类官员,文职也好,武官也罢,”太子每说一句话,手指就要在桌案上点一下,等这些念叨完了,想起什么似的,“总之能够让父皇把我派到江南来,这里头若果真有事,就必定不会是小事。诸如县令一类的,便不用去官,能够涉及其中的,一定是一方大吏。”
“我明白了。”燕翕站起身来,同他拱手一礼,“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即刻动身。”
太子嗯了一声,随之起身,在他交叠抱拳的手上,握了一把:“我临行之前,父皇亲口允诺,若江南一事我办的不错,待回到京城,便准我入朝听政。我知你与崔旻一向关系还算不错,必要的时候,他也许能帮一帮你的忙。”
燕翕一时说不出心头是何种滋味。
他们一行之中,不要说刘光同与薛成娇,便是底下的禁军领,也算得上是能与他同行的。
可是太子只选择了崔旻。
燕翕抿唇,被太子握的拳稍稍躲了一把:“我知道了,你放心。”
太子略眯了眼,盯着他的手看了一眼,眼底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复杂:“子合,我……”
那抹笑又回到了燕翕的脸上来,丝毫不带疏离,全是体谅与坦然:“你不必说,我不会为这个怪你。你如今也有十六了,却还要到书房去进学,虽然从前你总说自己年纪还小,陛下如此也是为你好,可在我看来,陛下不过是怕……”他说着,吸了吸鼻子,收了声,须臾复开口时,便已经将话题岔了过去,“既然陛下这次松了口,我自然是要好好帮你的。”
太子只觉得眼窝一热,便会心的笑了。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是无上尊贵的。
他虽不是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可也因被太后抱到明元殿亲手抚养,又是正宫皇后所生的长子,几乎所有的人,都拿他当未来的储君看待。
他不是没有兄弟姊妹的,可却没有哪个敢同他亲近,自然,他被太后教养着,也没法子去亲近旁个。
直到他进学堂,燕翕被太后点了来做他的伴读后。
燕翕是他姑姑的亲儿子,算起来也是表兄弟,又比他年长一些,虽也处处让着他,却不会叫他觉得生分。
后来长大了,太子每每回想起这些,大概也想出个结论。
那个时候的燕翕,实际上是带着不服气,到他的书房去做伴读的。
分明是襄安侯府的世子,怎么就要给他伴读呢?
也因不服气,自然就不会对他毕恭毕敬。
一直到很多年后,他与燕翕,竟成了无话不谈的知交好友。
太后和父皇都并不允许他有什么朋友,深以为这会使得他情绪外露,将自己的一喜一怒袒露于人前,委实算不得好事。
可对于燕翕,他们总是宽容的,便也不多说什么,更不加阻拦。
“子合,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燕翕扬了唇:“说这些做什么,我原也不是为了这个,才竭尽全力的帮你。”
“这我自然知道,”太子大概是觉得这个气氛有些尴尬,便扬了笑,“便是我食言而肥,你也是要拼命的帮我的,可是否?”
燕翕啐了他一口,二人便哄堂笑做一团。
待笑闹完了,燕翕才正了神色:“倒是有个事情,得同你说一说。”
“难得你这样正经的要同我说事,”太子站直了身子,“你且说来叫我听听。”
“我与崔旻一道先行,还要带上一个人。”
太子偏了偏头,眯眼看他:“刘光同是不能带走的,他……”
“我带上他一个阉人干什么。”燕翕下意识的丢过去一个白眼。
太子哦了一声:“不是他,那就只有清和县主了。你要带上她?”
燕翕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我们两个大男人,同行上路难免惹人侧目,带上她还好一些。虽然是微服走访,可带上她呢也有个说头。便只说是家中幺妹身子骨不好,一路南下求医来的,反倒没人会留意。”
太子沉思了片刻,仔细的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很有些道理,就点了点头:“我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事儿你最好还是去问问崔旻,看他怎么说,那毕竟是他的表妹,而且你也说了,这位县主身体可不大好,你们这一路过去,可更享不上什么福了。”
燕翕眸色略变了变:“我知道了。”
说完后,便拱手稍稍一礼,径直退了出去,往崔旻那顶帐篷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