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深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计较,只点了点头:“去吧。? 八?一中文 w?w?w1.?8?18z?w?.?c?o?m”
刘光同喉头处滚了滚,看着燕翕负手出帐,一时愕然:“奴才也……”
“嗯?”太子扬了声,“你也要去透透气吗?”
刘光同咽了口水。
想他自幼入宫,在朝数年,还从未被人逼迫至此的。
这位小太子,实在是叫人心生害怕。
于是他刚想要挪动的腿,就只好停住了。
其实太子会这样说,他大概也就明白了。
户县的事情,可能没瞒过太子的眼。
也许小太子一开始是信了的,可是如今他人就在户县边上,这都听了两天了,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不过照着眼下情形看来,他压根儿就是半信半疑?
刘光同咳了一声:“您是怎么看出端倪的?”
太子笑意更浓:“寻常的山匪,多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落草为寇,虽然平日里也是为恶的,可打家劫舍,总归是不敢把主意动到官家的人身上。这次公孙大人他们不是没带随行的侍卫,连官差都敢劫杀,岂不是胆子太大了些吗?”
他说到此处,扫了刘光同一眼:“后来我想了想,许是江南此处水土养人,连养出来的山匪,都较为不同。所以咱们到这处时,我是端着几分小心,想着先观望两日。需知道,这伙子山匪能劫官差一次,就不怕第二次,况且上次公孙出事,这才隔了多久,朝廷就又派了人带着兵到江南来。若我是山匪的头头,必定以为是来剿杀他们的,与其守着个空山坐以待毙,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总是殊死一搏的好。”
刘光同不得不佩服这位太子的心智。
他本就心中存了疑影儿,选择在此处多停留两日,一是做个防备,以防不测,如果户县山上真的有山匪,那么如他所言的那般,山匪必定还会再来袭击他们。
这地方再往前,就只有等着挨打的份儿。
留在此处驻扎下,真的遇到袭击,训练有素的禁.卫军们,也是不怕的。
这二来嘛……若过了两日的太平日子,从前的那番说辞,便得再好好琢磨琢磨了。
崔旻站在旁边一直没开口,是听到了此处,才醒过味儿来。
他眉心微蹙:“这山头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山匪?”
太子呵了一声:“不然你以为呢?”
“那公孙大人他们……”崔旻话没说完,自个儿收了声,下意识的去看刘光同。
刘光同目光闪躲:“确实是我安排的。”
崔旻脸色倏尔一变,可再看太子,仍旧端的一派平静。
刘光同心一沉:“看来太子早有这样的猜测了。”
太子先是摇摇头,而后沉了声:“其实我也只是这么一想,还有些不大信。不过你这样说了,我也不意外,算是意料之中吧。”
崔旻眉头仍旧没有舒展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子抬头看他一眼,扬了笑:“没有圣旨口谕,刘内臣敢对当朝辅下手吗?”
崔旻浑身一震,陛下?
他侧目看向刘光同,果然见刘光同颔。
杀严竞,是为了借此事打压甄谈二族。
禁王芳,还是为了甄氏的事情。
这小半年来,京城中生的种种事情,只要是陛下授意的,基本上全是为了这盘棋做准备的。
所以崔旻很自然地就想到了。
公孙睿华的死,大抵仍旧是撇不开这件事。
然则太子为储君,当着他的面儿,远没有做臣子多问话的份儿。
崔旻心头有千万的疑虑闪过,可也只能暂且全压下去。
怪不得燕翕先退了出去。
再说燕翕那头出了太子的大帐,没走几步,瞧见燕桑手里端着什么,正要进去。
他快走了两步,拦下了燕桑,朝她手上看了一眼:“这是?”
燕桑见是他,便忙请了安,才回话:“才给姑娘熬的药。”
燕翕咦了一声:“县主病了?”
燕桑摇摇头:“这个是补药。从家里出来前,太太叮嘱了奴婢带上的,每日一副,叫奴婢一日不能落下。”
燕翕便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高子璋却是提起过,这位县主身子骨不大好,还是从前落下的病根,同崔溥的那件事脱不了干系的。
他想着,鬼使神差的朝燕桑伸出手去:“我去看看县主,正好端进去。”
燕桑愣了愣,并没有立即交出去。
燕翕也不说话,就含笑看着她,僵持了会儿,笑着问她:“怎么?我不能进去?”
这的确是于礼不合,燕桑心下嘀咕了两声,可是转念想想,姑娘跟着他们一道出来去江南,本就是陛下许的,世子爷这会儿听了姑娘吃药,想进去瞧一瞧她是否安康,本也就没什么了。
故而燕桑退了两步,稍躬身,把托盘交了出去。
燕翕一只手接下,撩开帘子进了帐中去。
他也不唐突,只是进了里头,就不再往前行,停在了门口处,扬声道:“县主可在吗?”
薛成娇听见这声音时,立时就认出了这是谁的声音。
可也正因为认出来了,才更是惊讶。
燕翕怎么会到她这里来?
没一会儿,她便从屏风后头绕了出来。
瞧着燕翕手里的托盘,那上头放着的可不就是她每日吃药用的霁红釉描边芍药小碗吗。
于是她蹲身算是一礼:“燕桑越没规矩了,怎么好叫世子送进来。”
燕翕一手托着托盘,笑着同她抬了抬手:“我这手里有县主的药,便算作回了县主的礼吧。”
薛成娇觉得他这人说话实在有意思,便笑了两声:“世子坐吧。”
待二人都落了坐,燕翕把托盘放到了小案上去,薛成娇这才伸手拿过碗,将药一饮而尽了。
那药汁方才燕翕看过,黑的厉害。
他想着以往燕褚吃药时的模样,再看看薛成娇的样子,心头有一丝的异样一闪而过。
“县主不觉得苦吗?”
薛成娇放下碗,拿帕子擦了擦唇角:“其实说实话,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是清楚,吃这些药,用处也不是很大。这些药是苦的很的,可人都说良药苦口,舅妈为了我的身子不知道请了多少大夫,好容易得了这么一副方子,便当是安她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