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珃王府时,太阳已经偏西了,吴玓也没有回府想必是还在宫内了。
风照与月明都不在房内,她信步向着后院走去。
穿过花径走出月亮门拐过桃树林远远就看见湖心小亭里下了棋的风照与月明。
湖水碧绿,湖边绿柳堆积如云。
微风吹来,二人衣发飘扬,神资超然俊雅,她不由看的有些入迷。
倒是一副再美不过的画了,心里面暗自感叹了一番。继而踏上浮桥向着小亭走去。
风照与月明同时抬头看了一眼远处走来的瑶铃,见她一袭粉紫衣裙,明眸皓齿,双眉微微的拢在一起,面上有些淡淡的忧愁,给往昔活泼快乐的她徒增了另一种的美。
来到二人中间的椅凳上坐了下来,看了棋盘,发现月明已经处于劣势。
这引起了她的好奇,月明棋艺精湛,风照稍逊一些。今日却见棋盘上的月明带了败迹。
片刻后,二人放下子,月明轻叹了一句:“这已经是蓟国最好的归宿了。”
好似一个小榔头轻轻的打在了瑶铃的脑门上,她懵了一下。
“这已经是给他最大的让步了。”
风照淡扫了一眼棋盘语气冷冽而又霸道。
瑶铃的心微微地颤了一下。
原来月明是以蓟国在和风照下棋。
“倘若蓟如锦能够如你走得这般,将蓟国的兵力发挥到最完美,那倒是有的一拼了,只可惜他不是你。”
风照看了月明,眼底有些深意。
月明眼眸过处好似不经意的扫了瑶铃一眼,“战争不可避免,要做好准备才好。”
没来由的一阵痛从瑶铃的心底传遍全身,她忙扭头假装看了湖面。
湖水里忽然映出了一双魅惑的男子的眼,目光忧郁而又深情。
一声鸭鸣,两只灰色的野鸭飞落下湖面,整理了羽毛,荡起圈圈涟漪。
风照扭头看了瑶铃,目光温和中夹杂了些复杂。
对蓟国开战,他不能确定最关键的时候瑶铃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她知道瑶铃对蓟如锦是在意的。
“姐姐回来了。”瑶铃避过风照的眼睛回头向着浮桥望去,一袭绿色衣衫的吴玓缓缓而来。
上了小亭的吴玓给风照与月明行完礼后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了风照。
“这是太子殿下让我带给郡王的。”
风照接了过去,看了一眼吴玓然后轻轻的将盒盖打开,一只做工精致华美的扭丝凤簪灿然生辉,凤尾的羽翼上缀满宝石水晶,凤嘴含了一颗指肚大小的珍珠。
瑶铃愕然的看了那枚凤簪,不明白风泽为何会给了风照这个。
风照看那支金簪默然不做声,一旁的月明依旧面色如水,只是神情比以往更清冷了些。
“这个太子怎么会送了凤簪,那可是….”
“铃儿”
淡淡的风照打断了瑶铃的话语。
瑶铃忙打住后面的话,不再问了下去。
风照原样将凤簪放回盒内,淡然说道:“这凤簪乃皇家之物,照无有用处,你还是还于殿下好了。”
“殿下说这枚凤簪是送与郡王妃大婚用的,虽是皇家之物,殿下不在意,他人又奈何。”
冷峻的眼睛犹如两眼深潭望不见底的幽深。风照凝眉微微思索了一个呼吸间,将锦盒收入袖笼,“我自会去与殿下说。”
“姐姐,凤簪是皇后所带之物,殿下怎可随意送人?”
竹林内,瑶铃与吴玓边往前院走着边说了话。
吴玓抿嘴笑了笑,伸手从自己的发髻上摘下一只红木雕琢的梅花珍珠发簪。
“我从皇上哪儿出来就遇到了殿下,他送了我这支发簪,又拿着那支凤簪对我说我虽然做不了他的皇后,但可以做他的结发妻子,至于凤簪么,他觉得妹妹带着最是好看,就让我带了回来算是送给你与郡王大婚的礼物。”
瑶铃有些瞠目结舌,凤簪是皇后所配之物,就是风照的母亲得到了风青那般的宠爱,却也未见发髻上别有凤簪,他竟然就那么送给了自己。
转念一想,风泽貌似性情温和柔顺实则是一个极有主意的人,他一心爱着吴玓却不得不娶了别的女子做皇后,心中定是不喜,又无法改变只好用这种方式表达了他对吴玓专一的爱吧。
因她本不是守教礼法的人,故而对风泽的这种做法倒是极为欣赏,什么凤簪龙簪的,既然送了她,带带有何妨,如此一想倒也不在意了。
“风泽这是要拱手让江山了。”
湖心亭内,月明望了一池碧水,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
风照无语,面色比往常更加冷凝深沉。
风泽遣吴玓送来这支凤簪,其意深刻,他不得不防。
蓟城,一身龙袍的蓟如锦骑在马上正在视察了皇家卫队,身后簇拥着蓟国的文臣武将,还有一身火红的江雪蓉。
“朕闻大龙皇帝自从死了最宠爱的贵妃之后便萎靡不振一蹶不起,大龙朝堂人心不稳,新立太子风泽听说性喜淡泊,朕倒是想试试这个新太子是否如传闻这般,各位爱卿有何看法?”
柔美如女子的面容里是一如往常的玩世不恭,轻描淡写的语气好似说了不正经的话。
“陛下英明,如今的蓟国兵强马壮,军中又有刘毅将军主帅,踏平大龙指日可待。”
一个留着三绺胡子的老臣一脸的谄媚。
他没有看到在他说话时前面的蓟如锦那双细长的凤目里划过的厌恶。
“丞相大人总是很能奉承朕啊。”略带了嘲笑的语气里有着不屑。
“臣以为,如今的蓟国由去岁的旱灾刚刚恢复,倘若开战,定会引起百姓反对,如此不利人心聚集,倒不如乘大龙内患之际用心治理我国农业。”
在丞相之后有一个年轻的文官轻声说道。
蓟如锦的眼里露出些赞许。
这时一个宫人急匆匆打马从远处而来,见到蓟如锦翻身下马,双手握拳站立在蓟如锦的马下。
蓟如锦居高临下的望了那人。
“说”他语气微冷没有任何的表情。
那个宫人低头开始禀报:“派往延龙的护卫们传来消息说,延龙王宫内现在盛传延龙的宁郡王正真的身份是大龙珃王府世子风照。”
一句话不止是蓟如锦就连蓟如锦身后的官员都惊在了那里一时间空气中弥漫了浓浓的压抑与肃静。
蓟如锦感觉自己的呼吸被憋在了胸口想要找寻了一处突破口,忽得他大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以至于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是朕听过最滑稽的一件事。”
身后的朝臣则面面相觑,不知该做如何的反应。
“回宫”
一声冷沉的喝声方还笑着的蓟如锦已是一脸的阴郁,马鞭扬起马蹄四散,人早已窜出几丈开外。
回到宫内直他奔锦瑶殿而去。
殿内的宫人见他面带怒气个个都屏声敛气地退了出去,不敢打扰他。
“你早知道他的身份,对吗?”摸出一枚金色的铃铛他低低的问了一句。
“你必定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双手握了铃铛将脸埋在手上,他的心里是满满的苦楚。
“你为了他不惜赴汤蹈火,可你知道我为了你放弃了蓟国最后的机会。”
空空的大殿只有他的声音寂寥凄楚低沉。
阳光透过窗格洒下道道光柱,光柱里的浮尘上下飘动飞舞。
门外的廊檐下站立了一身红衣的江雪蓉已是泪流满面。
一个宫人急急的走来,见过台阶上的总管后附耳说了些什么,总管抬眼看了一旁扶了廊柱兀自流泪的江雪蓉一眼低了头推门走了进去。
迈了脚步小心翼翼的走到蓟如锦的面前站立着。
“说”
蓟如锦没有抬头。
“大龙送来的鹰书”总管将手里的纸条双手捧了上去。
“念”
“是”
总管拆开了书信念了起来:“大龙皇上风青被皇后刺杀,伤势不明,已传位太子风泽,延龙宁郡王真实身份乃大龙珃王府世子风照,已奉风青之命接替大将军之职主管军务,消失多年的大龙珃王府主人风珃突然出现,辅助新皇登基处理朝务。”
没有任何的动作,蓟如锦依旧将头倚在支起的双手上,好似没有听到总管念了什么。
总管将书信小心翼翼地放在宽大的案几上,悄无声的又退了出去。
宽大的屋内又只剩下蓟如锦一人。
幔帐被风扬起,沙漏沙沙作响,屋内幽静至极。
门外的江雪蓉几次想要推门进去终究是忍住了。
一双细眉斜挑鬓角,微闭的眼睛微微的抖动了细长的睫毛,翘挺的鼻翼,略薄的红唇使得蓟如锦的美更加的妩媚孤独。
缓缓的睁开眼睛,摊开手看了那枚铃铛,忽然他笑了,笑的凄楚笑的忧伤笑的迷离。
“也罢,只要你愿意,就当我将蓟国送与你好了,只要你能安心收的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