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炆见她不信,忍不住急切地说道:“真的,我不会泄露天机的。”
小雨撇了撇嘴角,甩着手里的棍子,哼了一声:“这算什么天机。再说了,旁人也得信你啊。行了,我们回树上再躲一会儿,我六哥这就过来救我们。”
周炆心里一阵发寒,暗想:“这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一家人通风报信都是用嚎的,还是狼嚎,我TM想回家了!”周炆想着,忍不住瞥了一眼小雨身后,当然也没有看到尾巴之类的东西。
两个人默默地坐在树杈上,不过一刻钟,远处隐隐传来厮杀声。小雨忙站起来往远处眺望,心想:“怎么会这么多人,难道是几处人马已经汇到一处,把这群乌合之众包围起来了?”近处虽然还是墨一样的夜色,远处却人喊马嘶点着许多的火把,缓缓地往这边推近。
小雨恨恨地扫了周炆一眼,暗自叹气:“早知道有这么多援兵,我就放个烟花好了,也不至于被他瞧见,这样丢人。”
周炆听见动静也站了起来,皱着眉头瞧了半天:“奇怪!”
小雨便闲闲地说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来了更多的人抓你。”
周炆摇了摇头,抚着下巴说道:“喜都人和土匪怎么敢这样明火执仗杀过来,我是奇怪夏副将。他因为用兵狡诈,面色赤红在西北被蛮夷称做赤面狐狸。你不晓得他打仗向来是——能智取绝不强攻,非常爱惜士兵。我瞧着眼下这个情形,除非手上有大量的士兵压过来,不然包围的人在明处很吃亏。这可一点也不像是夏副将的作风,薛副将倒有可能,只是他管着军需,手上更有没多少能打的士兵。”
小雨听了不免得意起来:“六哥一定是收到我的信,联合了附近的官兵,围剿了土匪才过来的,我偏不告诉你,让你想破头好了。”
不一会,四处就传来呼喊声:“周副将,周副将。”
周炆听了高兴得手舞足蹈就想下去,被小雨一把拉住:“小心那些埋伏的喜都人。”
周炆不由停住脚步,有些不好意思地拉着她,欢喜地说道:“你再嚎…叫两声!嗯,我是说,再叫两声,他们听到就过来了。”
小雨气呼呼地将他的手一甩,暗想:“忙乎了半天,唉,所谓功亏一篑,就是说这个吧。”也不理周炆,径自打开自己的小包袱取出里面的箭袖,周炆见了忙道:“你还换什么衣服啊!咱们马上就出去了。”
小雨没有搭话,唬着脸看了他一眼,周炆只得转过身去坐得远远的。小雨也不脱女装,直接将箭袖穿在外面,再将外面罩着的裙子解了。瞧着处处都妥当了,从包袱里拿了一把小梳子将头发梳了梳,在发顶扎了个髻,这才招呼周炆:“好了。”
周炆回头打量了她一番,心想:“若是没人说,谁会晓得她是个姑娘。”这样一想,便恍然明白她为什么不嫌麻烦将衣服换了。
小雨又取出水囊倒了点水在布片上,一个给周炆,一个自己拿了擦干净手脸。周炆觉得这样太做作了,便不肯用,小雨一笑倒也没有逼他。
不一会,有一大群穿着逸王号服的士兵围了过来,小雨站在树上瞧得真切,这才朗声说道:“夏副将在何处?他是我六哥,麻烦诸位请他过来。”就有士卒拨马出去,喊道:“夏副将,你兄弟找到了。”
周炆一愣,刚想说:“我是周副将。”小雨突然嘬唇打了一声呼哨,有匹战马就听话地走过来,马上的士兵犹自不信,愕然瞧着小雨,小雨笑盈盈地说道:“借军爷的马一用。”那士兵无奈只得翻身下马。不远处,有个一身青衣的中年将领正策马奔来,正瞧见小雨在树枝上一个鹞子翻身,好似一只大鸟一般轻巧地落在马背上。一旁树上的周副将,则傻乎乎地站在一旁看着。
那中年人眉头一皱,狠狠地打了一下马屁股,冲了过去。
对面小雨一拨马头,腰间一用力,轻轻地抖了抖缰绳,马便朝着刚才报信的那个士卒方向奔去。
周炆从树上跳下来,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来了这么多人,我也该收拾整齐了再下来。”
心里想着,也拉过附近一个士兵的战马,刚踩了蹬,爬了一半就瞧见祖父骑着高头大马,在对面不远处威严地望过来。只是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看向小雨。小雨也瞧见逸王,因逸王身上穿着青色便装。小雨暗忖,难道这人是周炆身边的谋士?又见他一双眼睛锐利地看过来,目光咄咄逼人,小雨心中便有些不喜。立刻昂起头,露出从世子那里学来的矜贵而温和的笑容,目光如水,朝逸王看过来。
逸王身后的还有一位面白如玉的青年将军,身上披了一副黑色甲胄,手持一杆虎头长枪,见小雨这个样子,立刻露出不忿的神情。
小雨见他一眯眼,握枪的手一紧,似乎要纵马扑过来将她挑下马一般,不由眉头一皱,心想:“这人穿着将军的战袍,为了六哥,我且不与他一般见识。”这样想着,面上越发温和,还朝逸王客气地拱了拱手。
逸王身后的将军立刻露出盛怒的表情,仿佛被她冒犯了似的,枪尖朝前一指,就要跃马扑过来。逸王皱了皱眉,只略一抬手,他便又缩了回去,怒气冲天地看着小雨。
小雨见了不由眯着眼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斜眼傲然地看着那将军。
逸王见了她这个样子,也觉得这神情举止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何时见过这个少年,心中暗想:“他说夏副将是他哥哥,兄弟俩有些相似也是有可能的。”想着便也抬手朝小雨拱了拱手。
周炆见了,不由一愣,险些从马上掉下来。小雨却笑容更胜,口中喝到:“踏!”也不打马,那马便窜了出去。
逸王这才将目光落在周炆身上,周炆忙跪倒在地:“孩儿叩见祖父。”
逸王见他除了肩头受了伤,脸上又是泥又是血,形容狼狈,好在动作还算利落,便松了一口气:“起来吧,这次也怨不得你,喜都人居然将细作安排到你的身边,哼!”
周炆心知那两个护卫必不是喜都人,却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韩侧妃和二叔的人,只得诺诺称是。
正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欢呼声:“六哥!”紧接着是一连串嘹亮的哨声,一声高过一声,士卒们立刻被感染到了,不由也跟着欢呼起来,很快四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吼声和哨声,连战马都跟着嘶鸣起来。
周炆见祖父和二叔皱着眉头,都往小雨那边张望,忙趁机上了战马。转瞬,小雨已经昂首挺胸策马奔了回来,身后还跟着薛羽和夏延寿。小雨指着周炆高声说道:“六哥,这次多亏这位英勇的小将军,力挽狂澜救了我一命。”说罢,将手中马鞭一举,高声喝道:“周副将!扬我军威!”
霎那间,四周的兵卒都跟着大声喊起来:“周副将!扬我军威!”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夏副将和薛副将瞧着对面黑着脸的逸王,不由都白了脸,只是此时士气正盛,不要说夏延寿和薛羽两个副将,就是郎将军来了,也没有把握能让他们安静下来。
小雨得意洋洋地看着周炆,促狭地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只要你在军中有威望,没有给家里丢脸,想来你祖父也不会太过追究你把护卫都搞没了的事儿了。”
周炆苦着脸歪着头,看了看祖父,扯了扯嘴角,又低下头。
小雨说罢,脱蹬跳上马背,稳稳地站在上面,她一上马,还在欢呼的众人便都安静下来。小雨心想,怪不得将军爱点兵,我站在这里光看着这些士兵就心潮澎湃。她抱拳拱手团团一揖:“今日,多谢各位军爷相救,夏某无以为报,愿年年为逸王军捐军衣一千。”
众士卒又高声叫了起来,小雨忙示意大家安静,挥臂说道:“杀光喜都人,咱们回燕北。”说罢又坐回马上,催马走进人群,对夏副将道:“六哥,我去找罗十二,你安置士兵吧。”
逸王冷眼瞧着小雨,他身边那个的青年将军便温声笑道:“父王,夏副将家里真是能人辈出!这少年年纪不大,却有将帅之才。”他这厢说一句,逸王的脸色就冷一分。
周炆见了,心头一动,斩钉截铁地说道:“二叔,他不会投靠我们的,您不要再想了。”
被他叫做二叔的,正是逸王二儿子周筠,听了这话摇头道:“上次大哥三顾茅庐,不是从夏家请回来一个校尉嘛!”
逸王听了这话,脸色越发难看,冷冷地哼了一声。
周炆就没再说话,只微微一笑,脸上却露出——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
周筠见了,也报以一笑。
正说话间,夏副将和薛副将都翻身下马跪倒在地:“末将叩见王爷。”
逸王一挥手:“吩咐下去,撤退!”
“遵令!”夏副将和薛副将急忙搬鞍上马,命令士卒往绩溪方向开拔。
绩溪地方不大,逸王便命令众将士在城外驻军。
这时罗十二也找到小雨,小雨才晓得:“周炆身边的中年“谋士”是逸王?”
罗十二咧了咧嘴:“是逸王,回来给王妃庆生的。”小雨一颗心凉了半截,暗想:“唉!早知道这样,就喊逸王威武了,这可真是的…竟然夺了逸王的威风,马屁拍在马腿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