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剥苏二娘外裤时苏二娘即挣扎得厉害。
莫郓成是个老实人,心若针扎,不由哭喊:“二娘,认命罢,少受些苦楚,不论谁先到底下,一定要等一等,咱们一起走黄泉路!”
苏二娘顿时泪如雨下,呜咽着被摁在春凳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棍棒有节奏地打在他们屁股上,“一、二、三、四……”报数太监挺着僵尸脸,不带半点感情。
田六娘见素日里兄弟姐妹般的人遭此横祸,泪人一般,喊一声这个,再哭一声那个,李欣拼命想挪过身去,却被人阻住移动不了分毫。
庆夫人笑着归座,向宫正道:“私藏逆党是个什么罪?戴宫正看,届时查清了还有谁牵扯在内,该以何刑处置?”
戴宫正面色凝重,“私藏逆党就是谋反,此等大事,该当回禀皇后娘娘决断,至于牵扯的人,赐死也是轻的了。”
六娘闻言,全身轻起战栗,转头见许翠娥等人已是满头青筋大汗,嘴唇咬出了血,眼看坚持不了多久,自己多活一刻,也是牵累旁人,嬴生一去无音讯,不说他一个小小内官能不能见到太子妃,想必即使凌妆知道此事,也不会过问。
皇后主理六宫,处置有罪的奴婢,天经地义,太子妃为媳妇,能说什么?
至此六娘生念已绝,注目于李欣,泪水却已模糊了双眼,无论如何努力,都已无法将他看得分明,凄婉道:“李郎,珍重,我田六娘,生生世世愿与你结为夫妻。”
李欣猛然点头:“你我……同生共死!”
六娘前头都没有挣扎,此时突然发力,拼尽全身力气忽地挣出了执刑太监的桎梏,一头向台阶撞去。
李欣闭目垂泪,依样施为。
孰料六娘虽脱出两名太监的手臂,裙子却被踩在地上绊了一下,太监一惊,上去捞了一把,她只触到台阶,撞出一片血肉模糊,随即被控制住,李欣更是慢了一步未曾脱出重围即被制住。
热辣辣的血缓缓流下额头,六娘神智清楚,心知求不了速死,闭上了眼睛。
庆夫人大怒,喝声:“贱婢!上刑!”
戴宫正一怔之下,道:“女犯拶刑,男犯鞭刑。”
庆夫人冷冷一笑道:“若招出同谋,倒还可以求个全尸,若不然,我会去回禀皇后娘娘,女犯么,不如来个肢解,男犯么……是梳洗好呢?还是来个全刑?”
活活肢解女犯痛苦且不论,要剥去全身衣裳,割乳等状令人不可猝忍,那梳洗和全刑更是罕见的酷刑,只闻其名未见其实。梳洗乃将犯人置于铁板之上以开水浇筑,再以铁刷刷去皮肉,直至白骨森森。李欣和六娘皆是冷汗涔涔而下,李欣目中涌出痛苦之色,无比怜惜地望着六娘。
六娘似有所觉,睁开眼回望他轻叹:“我……终是害了你。”
板子打在肉上的噗噗声让人的心直坠到底,似乎再没有任何希望。
“住手!”一声突兀的吆喝响起,庆夫人等人十分意外,朝垂花宫门看去。
只见一个与庆夫人着同等服饰的女官当先跨入门槛,身后不仅跟着两名太监,更有几个姿态矫健的锦衣侍卫扈从。
田六娘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看清来的果真是曾同牢的前大司马夫人卢氏,而今东宫太子妃身边的敦夫人,不由喜出望外。
喝停了板子,卢氏瞥了上头的人一眼,徐步入内。
庆夫人变了脸色,虽是平级,却仗着自己是皇后身边的人,并没有起身,戴宫正等都迎到了台阶下蹲身行礼。
卢氏目不转睛盯着庆夫人,未低头看田六娘一眼。
嬴生到东宫求助时,赶到了柔仪殿外,也是他运气不错,还未被看门的喝走,就撞见了领了人往殿内复命的敦夫人。
听了嬴生的磕求,卢氏只淡声说道:“我不追究你的莽撞之罪,回去罢。”
嬴生大急,顾不得生死,纵身上前就抱住了卢氏的腿,大声哭求:“夫人慈悲,替奴婢通传一声,六娘说太子妃是故识,若娘娘肯出面,能救得他们性命也未可知……”
卢氏不为所动,细长的娥眉微微扬起,“你当太子妃娘娘是什么?后宫之事,自有皇后主理,田六娘命该如此,怪得了谁?”
她目光寒凉冰冷,威严矜克,嬴生一直是个干粗活的奴才,竟生惧意,渐渐放松了手。
卢氏拂袖而去。
嬴生却缓过神来,伏地嚎啕痛哭。
卢氏大怒,朝随侍的宫娥道:“唤人叉他下去。”
却不想这一幕落在柔仪殿内太子与太子妃的眼中。
日暮时分,两人正在偏殿南窗大炕上对坐品尝美食,今日太子心情颇好,正徐徐与凌妆讲述在中亚重镇讹答蜡的见闻,就见一个老太监拦着卢氏又哭又求。
凌妆蹙着眉,明知卢氏说得对,作为皇家儿媳,再怎么也不该去干涉皇后打理后宫的事,心中却着实不忍。
那田六娘虽出身卑微,却颇有些侠气,在虎头牢里的那些时日,若非她周旋于狱卒中,其余如花似玉的女眷未必全然保得住清白。
容汐玦本嫌呱噪,不经意一低头,却见凌妆握着筷子凝在空中,纤纤玉指已是发白,他不由微愕:“果真与你有旧?”
凌妆面色沉郁下来,愣愣地点头。
容汐玦隔着小几伸手过来轻轻拍在她脑门上,笑道:“既想救人,救便是了,何故烦恼?”
凌妆抬眸一怔,目中却不觉露出喜色。
容汐玦冲她一笑,“若不能护住自己想护的人,还要权柄作甚?”
侍立在侧的孙初犁是何等样人?闻听得太子这话,已冲郭显臣使了个眼色。
太子分明让太子妃直接出头,他是太子身边的人,却不好越俎代庖。
魏进未得明令,根本不敢擅动。
直待凌妆侧目道:“还不去叫敦夫人带人回来?”
卢氏便是如此奉命到了内廷宫正司。
许多人不识得她是谁,庆夫人却是认识的,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东宫的敦夫人,却不知到此何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