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上司的批评,又被女友抛弃,孙诚感觉公房里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看,像是笑他可笑又可怜。★wくw w√.★8く1くz★w.孙诚脾气不好,在公房人缘不怎么样,几名年长的吏员,见孙诚脸色黑,压着声音在旁边指指戳戳,还有一名女吏员用手帕捂着嘴偷偷地笑。这些人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开怀大笑。孙诚听在耳中,看在眼里,知道公房这些人,最善于落井下石,这是在他心情不好时,再给他的伤口上洒把盐。
孙诚咬了咬牙,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怒火,暗自埋怨大伯孙坚。也不知大伯怎么想的,自从与太子联姻以来,就告诫家人低调低调再低调,说皇家教育皇子的办法好,让族中子弟大婚前不得暴露身份。这下可好,女友为了追求荣华富贵,跟了别人,在这里当差,不仅要挨上司的批评,还要在这里受这些俗人的冷嘲热讽。不过这样也好,试探出女友的品性,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孙诚认为自己很有能力,不愿走家族子弟从军的老路子,想创出除了从军以外的第二条路。孙诚上学时主修金融,选修格物,当初选科时兄弟叔伯多不同意,唯有父亲孙静支持孙诚。孙诚也不负众望,在国学数年时间,成绩优异,最终以全国第一名的成绩考进银行司。
孙诚能取得这个成绩,除了学习刻苦,与他的才智也有很大关系,所以孙诚自视甚高,有着傲视一切的风骨。孙诚上学时勤奋读书,立志上进,想要在考录时压倒众人,结果如愿以偿。当差后孙诚也很努力,处事以公心,做事很较真,就是因为认真,看不惯同事们懒散的做事习惯,结果弄得人缘很不好,受到同事们的集体排挤。
孙诚闷头想着心事,忽然福至心灵,现自己除了较真得罪了人,恐怕还与同事的忌妒心有关系。一个刚当差的年轻人,做事堂堂正正,为人坦坦荡荡,当差再出来优异成绩,这些昏庸之人的面子往那里放?
孙诚的父亲孙静很低调,但是孙诚认为父亲水平很高,谋略方面比伯父孙坚强出不是一个档次,只是因为身为庶子,自小不受家庭重视,在族中话语权一直不高。孙静在长沙太守任上干了有二十多年,自从孙坚领兵征讨董卓,孙静就是长沙太守,多年来一直替孙家看护着大本营。建立新朝以后,姜述数次想提拔孙静,但都被孙静婉言推辞。孙静认为孙家目前风光太过,若是不低调些,一旦引起皇家猜忌,就可能带来很大的灾祸。孙家满门富贵,少个太守不少,多个刺史不多,在家门口当父母官,可以就近照顾族人,感觉已经十分满足。
孙静认为孙诚能力很强,比孙坚家的诸子资质都高,平常十分注意孙诚的教育。孙诚现在的能力比较出色,与孙静的刻意培养有很大关系。孙诚来洛阳当差前,孙静曾经告诫孙诚,道:“孙家衣食无忧,田地、商铺、工坊都有,钱财不缺。你身为孙家主系子弟,要出仕就要决心当忠臣,刚正廉洁,敢说敢言,敢做敢当。”
这次,孙诚与上司争执几句,挨了这顿批,并非单纯只是因为建言尽快印刷新币这件事。孙诚顶头上司是甄家人,名叫甄葛,比甄姜矮一辈,是甄姜叔爷的重孙子,算是甄家近支族人。甄家现在虽然势力大落,甄姜跟随姜中就国,但宫中还有甄宓,甄家又是五大巨商之一,后台依旧很硬。
孙诚现问题,敢于仗义执言,若是遇到姜述或姜靖这样的上司,肯定会得到赏识重用。甄葛能力平平,能在银行司当个中层,也是沾了甄家的光。孙诚提出的事情属实,建议十分合理,但在甄葛看来,有想出风头之嫌。另外,甄葛隐约还有些嫉妒,孙诚的能力比较突出,提问题一针见血,解决问题的方案简单易行,若是准了他的报告,不是向糜竺说明自己的能力比不上属下吗?
孙诚从这件事情上,现了人心的险恶,也知道弊政牵连甚大。孙诚处以公心,将自己拟定的报告,郑重交到甄葛手中,不料不但没有得到上司的认可,反而受到了一顿奚落。甄葛的讥讽挖苦,孙诚牢牢记在心里,说你年轻社会经验少,管得未免太宽了些。这样的事用得着你去操心吗?你不知道制币是谁负责?你想制新币,糜家和内府要花多少钱?若是违了糜大人的心意,你自己不想要这份差事,我可要保住这个饭碗。
孙诚在室内闷得慌,推门出来,看着门口站着挺直的守卫,望着忙忙碌碌的官吏们,孙诚的心情突然好起来。既然处以公心,又是利国利民的事,甄葛不想做,难道我就没办法了吗?将报告再进一步细化一下,去寻玲珑侄女一趟,转交给太子不就行了,不信太子知道这个弊政,还能置之不理。
孙诚刚踏上仕途不久,社会经验不是很足,面对突然而来的打击,他的想法有些偏执,非想证明一下自己不可。孙诚现在还不理解,若是将报告直接递到姜靖那里,他不仅会更加得罪甄葛,糜竺对他也不会有好印象。无论人的心胸有多宽广,都不愿手下有经常越级上报的下属。
正在孙诚盘算修改细节时,院中有位打扫卫生的异族杂役,嬉皮笑脸地说道:“年轻人,看你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考虑国家大事一样。闪开一些,您想您的大事,别耽误我的小事。”
杂役话音未落,门下吏纪奇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我说耶先朗,看你家口多,照顾你才给你这份差事。记住,你是来打扫卫生的,不是来评点别人的,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真接走人!”
纪奇训完杂役,转向孙诚,温言说道:“孙诚,你跟我来一下,糜大人要见你。听说你写了一篇币制改革的建议,糜大人很感兴趣。”
孙诚似是暴风雪后猛然见到阳光,阴沉沉的心顿时阳光起来,他的双眼不自觉有些湿润,跟在纪奇身后走向糜竺公房,顷刻间,信心重又回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