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认识明澈?”
    闵岚笙脸上的笑意还在,眼中却寒意森森。
    他侧着头看着立在书案那边冷汗直流脸色都变了的姬雅轻轻颔首:“姬大人,这样叫我母亲的名字不好吧?”
    姬雅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抬手胡噜了一把额头不断滴下的汗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难怪……难怪啊……”
    “难怪什么?”闵岚笙明知故问道:“难怪看着我面善,原是我生的与家母太过相像了吗?”
    “呵呵,我是她的孩儿,怎么会不像!”
    “像!太像了……”姬雅心神不宁,顺着闵岚笙的话脱口而出。随即他就觉出了自己这话的不妥,这样一说不就是坐实了自己是认识明澈的了吗?
    闵岚笙的那张与明澈几乎一样的风华无双的面容逼得姬雅在他面前已经无所遁形,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窗户纸,只要捅破了,那,他忘恩负义的名声是担定了!
    这层窗户纸如同姬雅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哪怕现在他已经明白过去的那些事闵岚笙已经心知肚明,可他还是想试着保一保。
    “尚书大人的意思,在下已经带到,闵大人是聪明人自会考虑。”姬雅起了身,已经不等闵岚笙说话就朝着书房的门口走去:“左相大人也对在下说过,闵大人您是青年才俊,让我多与您亲近!”
    这两句话风马牛不相及,姬雅以及乱了方寸。
    按说朝廷命官之间早就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官吏之间无论品阶高低都不能结党营私,更别说公开去谈论别的臣工!
    为了保住那仅存的遮羞布,姬雅甚至搬出了左相大人来弹压闵岚笙,可见心里已然乱成了什么样子。
    闵岚笙根本就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这是姬雅没有想到的。
    他只是再替母亲不值!当年竟资助了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而这样的薄性的畜生,闵岚笙是绝对不会喊他一声叔叔的!
    “呵呵。”轻笑着起身,他并不按照官场的规矩来挽留姬玄,只看着如丧家犬般的往外走去,心里分外的痛快!
    闵家的院门才被高越打开,一袭白衣的姜温从外面迈着四方步踱进了院子,正与才出了书房门的姬雅走了个对面。
    姬雅极少看见不穿官服的姜温,因此在与他视线对上的时候还是愣了下,随即马上紧走几步到了姜温面前行礼道:“右相大人!”
    他怎么会在闵家呢?而且看那神态分明是常来常往的模样,难道……坊间的那些传闻竟是真的?!
    姬雅垂首施礼,脑子里也没闲着。
    “嗯。”姜温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出来送客的闵岚笙:“去书房,我有话说。”
    客人送到一半便被拦下,闵岚笙只好停了下来。
    “留步……留步……”姬雅回身对着姜温的后背拱拱手,又对着闵岚笙点点头,独自走向大门。
    “姑姑,冰**很好吃,只可惜我娘不能吃……”才走了两步的姬雅又被才进门的‘一家人’截了下来。
    他走的心里七上八下甚是忐忑,本是不经意的忘了那几人一眼,吓得他竟呆在了地上,腿都不听使唤了:“太……太后……娘娘?简大人?”
    天气闷热,万皇贵妃领着几个孩子进城去吃西域人带进帝都的冷食的冰**,在那家铺子吃东西还有西域的舞蹈可以看,西域的舞蹈与大梁的舞蹈差别极大,在别处很难见到。因此他对孩子们说去吃好玩的
    万皇贵妃皱了皱眉,看了简玉一眼,领着一一走了过去。
    简玉只好停住脚步对姬雅说道:“简某如今已是平头百姓,这声大人是不敢当的。”
    简玉辞官已久,如今只是功名在身,姬雅被他一说已是意识到自己称呼上的不妥,连忙抱了拳,又寒暄几句,马上告了辞。
    从闵岚笙的书房里走了出来,到门口不长的距离,可以说走得惊心动魄!
    直到下了闵家的台阶,上了自家的马车,姬雅才意识到自己的里衣早就被汗水浸透,此刻已经完全贴在了前胸后背上。
    今儿这一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在一个五品郎中的家里看见了自由进出的右相大人还有太后与大儒简玉!
    解开衣襟上的带子,让自己憋闷的胸口透透气,姬雅的一张脸惨白着,如同患了重病……他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经营与隐忍,到了现在轰然倒塌,如废墟般的堵在道上,让他看不到出路。
    小小一个闵岚笙怎么会与右相大人和太后走在一起呢?
    难道他背后也是明家在撑腰?
    若是如此,那当年明家为何一再告诫自己不许与兄长和明澈联系呢?
    这样问题越想越多,马车上的姬雅越发没了主意……
    “去……大夫人那里吧。”他万般疲倦的声音从车厢里传了出来……
    ……
    “他来做什么?”一进书房,姜温看了看书案上的茶壶便对着外面吩咐道:“送壶茶进来。”
    “是。”高越应了一声。
    “都是干净的,他没有动。”闵岚笙抬手倒了杯茶,姜温看了一喜,才伸手要接,却见他已经送到自己唇边……
    “小气!”嘀咕了一句,他自己动手倒了杯茶,而后一饮而尽。
    “我递了折子辞官,他是来做说客让我留下的。”闵岚笙知道这事定然瞒不过姜温,因此便大大方方地说了姬雅的来意。
    “是左相压下了你的折子。”姜温一路走得急,口渴的很,连饮两杯茶才放下了杯子说道:“你这几个月在户部的差事办的好,左相也是个识货的,他断不会放你这样离去的。”
    闵岚笙在户部供职,而户部的一应事务,到了最后正是归左相管辖。
    闵岚笙端着茶杯走到窗前,并不想多说。
    他对于万皇贵妃劫走一一而导致的苏夏至身心憔悴不堪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如同一根刺扎在心里。
    这根刺不拔出去,他是不能说服自己去再为皇家卖命的!
    “看来,你还是在生本宫的气啊……”万皇贵妃优雅淡定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一转眼的功夫他已经坐在书案旁边的椅子上。
    “姑姑。”姜温过来与他见了礼。
    “娘娘。”闵岚笙也走了过来行礼,并未回答他的问话。
    “带了一一走,这事我做的确实……”
    “娘娘。”闵岚笙适时开口止了万皇贵妃的话。
    等着这位太后娘娘来向自己认错吗?那他真是昏了头才会去做这样的傻事!
    对于地位比自己高的人,‘错的’便只有自己……
    “对微臣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子嗣而是我的娘子!”既然递了辞官的折子,闵岚笙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得罪了万皇贵妃这样的人物,他估计是一辈子不会再有当官的机会。
    不当就不当吧,他不能给娘子滔天的荣耀,那便给她一份安宁。
    以后偏安一隅,过自己的小日子,从此后便只顾及着她就好……
    “是你娘子最重要?”万皇贵妃直视着闵岚笙问道。
    他这样的人,就是收敛了锋芒都会让站在他身前的人透不过气,更何况现在他还是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闵岚笙看?
    方才与姬雅擦身而过的时候,万皇贵妃甚至可以觉察到那个没用的家伙的腿都是抖着的。
    而闵岚笙不躲不避,一双眼睛如秋水般澄明地与他对视:“不错,于我来说确实是娘子最重要。”
    “而这个认知也是娘娘您让微臣明白的!”
    “哦?”万皇贵妃只换了一个问询的眼神。
    “若不是您掳小女,害的我娘子担惊受怕地过了那几日,而后身心憔悴的不成样子,直到了那个微臣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天天地枯萎而自己却束手无策的时候,微臣才知道:没了娘子,我便再不能独活!”
    “微臣十年寒窗,志在造福一方百姓,从前,与我,从来国事重于家事,可这次……”
    闵岚笙用一种悲哀的自我厌弃的眼神望着万皇贵妃说道:“为人父,我不能保护她!为人父,我不能给娘子安宁!这说明什么?”
    “家国,家国,微臣连自己的家都维系不住,如何能造福一方百姓呢?这样的志向与我不过是异想天开罢了!”
    “所以微臣才递了辞官的折子,娘娘也说了,我娘子身子孱弱。如今还怀着孩儿,她怀一一的时候,正是微臣进京赶考的时候,便没有照顾到她。”
    “这次,微臣只想陪着她……”
    闵岚笙的话说完了。
    如此的一番话在一个成年的男子口中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是非常没有出息的。这样的话若是在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的面前谈论出来是多半是会被那些人笑话。
    可闵岚笙就是坦坦荡荡的说了:我离不开娘子,只想陪着她……
    屋里的人同时陷入沉默。
    早就嗅出屋里气氛不对的简玉只停在了书房的门后并未进来。
    但闵岚笙话他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站在书房的门外,简玉倚着门框抬了头,正看见屋檐下悬着的扫晴娘,他愣了下:已经有半个月没有下雨了,是谁把这个东西挂在了这里?
    “这是晴天娃娃。”一一去厨房洗了手,一边在衣服上抹着水分一边仰着小脸说道:“是我娘做的,它还有名字呢!”
    “这个不都是叫扫晴娘吗?”简玉与一一一起仰着头看着那个轻轻摆动的布偶轻声说道。
    “别人家的扫晴娘没有名字,可我家的都有,这一个就叫做‘哈里波霸’!听着就很厉害吧?”
    “噗!”看着小武出去关了院门才从厨房里出来的苏夏至听着女儿把她胡说八道的名字也告诉了简夫子,苏夏至先是嘿嘿笑了几声,才慢腾腾地走到书房门口拉着女儿往后院走:“不要在这里胡闹,没看见爹爹正谈正事吗?”
    对着房间里同时望向她的几个人点了头,苏夏至领着一一离去:“丫头啊,咱家的扫晴娘是女娃娃呢,而女娃娃的名字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知道吗……”她小声地嘀咕道……
    书房里的姜温不禁失笑,心里越发明白那扫晴娘叫的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从未想过你能把她看得如此重要。”万皇贵妃移开了视线,眼神飘忽:“不过,我很欣慰……”
    那个时候,先帝若是如相思或是闵岚笙这样护着他们的娘子,我的姐姐也不会死的那么惨!万皇贵妃默默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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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班车!太晚了~
    我把重复的一会儿替换掉!
    鞠躬道歉!
    这十几天我都在疲于奔命,一点存稿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