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吗?”韦州坐在竹林木屋里,昏暗的灯火光映在孙策写给他的信上。
白天出去闲逛,在外面一直溜达到了太阳下山,韦州对丹阳城的情况了解了许多。回来后,韦州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孙策的信。
“致公瑾贤弟
多日不见,为兄甚是想念贤弟。拿到这封信前,想必周伯父已将我的建议告诉了你,以贤弟的聪明才智怕是不难猜到为兄的心思。”
“鬼知道为什么你闲的没事,非要给我当月老……”韦州在心里已经鞭笞了孙策几千几万下。
“众所皆知,乔家是江东一带的名门望族,若你能与其接成亲家,则我们未来占据江东的把握就更大了。
书短意长,不一一细说。
兄长孙伯符”
韦州将信放在灯火上点燃,肆虐的火焰很快将信纸吞噬,留下一层薄薄的灰烬。小乔和周瑜的结合,只是一场政治婚姻吗?和傀儡,没什么两样啊……
虽然主角是周瑜,但现在的周瑜就是韦州,韦州就是周瑜。这种被控制人控制婚姻的感觉,让韦州感到,很不爽。伯符,是孙策的字吗?轻易地把兄弟的婚姻大事当成争夺江山的砝码,真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啊,以后奉这种人为主,三个字。
不可能。
韦州毕竟是生活在现代的人,无法理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过仔细想想,孙策的做法,正是因为对周瑜的信任,不把你当做自己人,谁会愿意费工夫给你找漂亮妹子。换作原来的周瑜,肯定会回信说“臣虽肝脑涂地,安能报知遇之恩也。”
想到周尚最后说要他明天跟过去,韦州就觉得头皮发麻,自己人生的第一次上门提亲竟是为了一个认都不认识的女子,即使这个女子是三国四大美女之一。不行,韦州心神不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打消大伯的想法。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周尚与他情同父子,而孙策为了江东的霸业主动当这媒妁,韦州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打消他们的决定。
夜晚的凉风宛若一个振动翅膀的精灵,带着枝叶哗啦啦的响声,来到竹林深处的木屋。韦州盯着烛灯上摇曳的火苗,屋外的风越来越大,他的心也越发的烦躁不安。使劲地晃动自己的脑袋,韦州脸上浮现一抹自嘲的笑容,这般心烦意乱,如何想得到解决的办法?
得先静下心来,韦州把视线移到了紧挨墙壁的衣箱,在箱子上面摆放了一幅棋盘,上面大半区域都下满了子,可能是周瑜以前和谁一起对弈的棋局。粗懂围棋的韦州想起自己的围棋启蒙老师说过,当你沉迷于围棋时,哪怕是波涛骇浪的内心也可以在围棋的魅力下风平浪静。
韦州将棋盘放在了桌面上,研究黑白子的局势。棋盘上有两处战场,一处战场双方打得不分上下,另外一处战场则是白棋已成黑棋的囊中之物。崩溃一处战场,白棋就会处于明显的劣势,那这盘棋怕是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韦州手持白棋,借着昏暗的烛光,想在劣势的战场上找到翻盘的机会。大风的夜晚,屋内一片寂静。
随着深夜的到来,呼、呼作响的风席卷着树叶猛烈地撞击在门窗上,木制的门窗发出痛苦的咯吱声。室内的青年一动不动,一直注视着眼前的棋盘,手里抓着的白子,停在棋盘的上空,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不知过了多久,青年将棋子放回了棋盒,眼中精光闪烁,嘴角先是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喜悦,开始放声大笑,笑声传出屋外混杂于风声中,竟好似风受到了青年情绪的影响,也在笑。
既然此处已成死局,为何还要在这苦苦挣扎,不如换个战场,总有一搏的机会。大伯那里行不通,就从小乔处想办法,毕竟正常女孩子都不会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竖日,一脸疲惫的周尚走出房门,旁边的丫鬟见状都暗自里偷笑,看样子昨晚老爷还是没逃过他夫人的毒手。
“去把瑜儿叫过来。”周尚吩咐完下人,心想等会在马车上得好好补充下精力。
“大伯,我已经来了。”
韦州头戴白冠,一身白色的长袍,斜靠在外院的大门上,那副慵懒的样子,看得丫鬟们心跳速度陡然加快。
“吊儿郎当的,你简直败坏了我周家的门风,我没教过你早上怎么请安的吗?”周尚摆出一副生气的面孔,心里却有着一种怀念的感觉。瑜儿的举止,真是像他爹年轻的时候啊。
“摆了,这次还有要事,我便饶你一回,下不未过。”
日当正午,酷烈的阳光炙烤着路上的行人,哪怕是待在马车上,韦州也觉得自己已经七分熟,换成牛排都可以吃了。周尚情况就好一点,昏昏欲睡的他一上马车就打起了鼾,估计就算是被烤成全熟他也要接着睡。
“少爷,前面就是乔国老居住的小镇了。”车外传来老李的声音,可怜的老李,天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班上应该只有严成,昊和子木能与老李比谁更黑了。
“先找家客栈休息下吧,大伯他很累。”
将大伯和随行人员安顿好后,要热成狗的韦州寻思要不要在房间里裸奔。
“天啊,为什么我要在夏天穿越过来,空调都没有,会死人的啊!”
接近疯狂的韦州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卖冰糖水的呦呵声,喉咙中好似已经有一股冷流滑下,凉快的感觉遍布全身。老天,这是你派给我的救星吗?
“李叔,我出去买碗冰糖水,去去就回。”韦州和老李打声招呼,便快步追了出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而刚才的叫卖冰糖水的人,韦州连影子都没见到。失望,甚至可以说是绝望的韦州漫无目的地环视着四周,沿着街道寻找卖冰糖水的人。
韦州走了几分钟,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多人的目光都聚在他的身上。不是女性的目光有问题,像她们那种眼冒爱心的目光他在周府的丫鬟眼中经常看到,虽然一开始不太习惯,不过后来,他已经可以无视了。
如果他班上的单身汪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可能会群起而上之,在班级的防盗门上把他阿鲁巴。这个光想想,下身都觉得隐隐作痛。
主要的是怎么连男人的视线都投向了他,还不时地互相低语几句。“这是丹阳城的周瑜?”“好像是的,我听说……”
好在这些男人的目光大多带有的是嫉妒,敌意。如果是那种异样的目光,韦州会想在第一时间内离开这座小镇。等等,怎么会有敌意的目光?大脑犹如计算机般接受外界的信息,并进行分类、总结。
所有的信息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再找不到卖冰糖水的人,就难逃渴死或是被太阳晒死的命运了。
“那位大哥,请问您可曾看到一个卖糖水的人?”韦州找了一个眼里看不到敌意的男子,亮出手心里的银两问道。
男子先是一愣,接着眼睑下垂,指着拐角处的一个巷子说,“我刚看到卖糖水的去了那边。”
“谢谢。”韦州将银两塞到男子的手中,跑向了巷子,没看到男子拋着手里的银两,诡异地笑了笑。
巷子狭窄,仅有两人宽。韦州一路小跑,却发现巷子的尽头,是一堵墙。
“上当了……”韦州回过头,见两个壮汉挡住了自己的退路,便明白他掉入别人设计好的陷阱了。
“丹阳城的周瑜吧,我们兄弟二人等你们好久了。”站在前面的壮汉提着一根木棍,满脸的横肉在他在他布满青筋的光头下显得更为狰狞。
“不知在下哪里得罪了二位大哥,如果有,我先在这里赔个不是了。”韦州拱手,尽量控制自己的腿不要发抖。
“得罪?因为你要向乔二小姐提亲,所以,你已经得罪了这个小镇上所有未婚的男子!等我哥俩收拾完你后还会有人过来接手,你就别想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了。”另外一名壮汉说完,脸上流露出残忍的表情。
韦州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红颜祸水,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想去惹这祸水啊。
“这都是误会大哥,我没想娶乔家的二小姐啊!”
前面的壮汉鼻里发出一声冷哼,好像是听到了一个冷的不能再冷的笑话。后面的壮汉则一脸暴怒,吼道“你说你没想娶二小姐是什么意思,是二小姐配不上你吗!老子最讨厌你这种小白脸了,专门祸害姑娘,今天,我就要为民除害!”
尼玛,反派动手前总要说些道貌岸然的话吗?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韦州听到壮汉背后传来的声音,感动的要流眼泪。“李叔,快走,你去找人救我。”
一脸横肉的壮汉转过身,用木棍对着老李,恶狠狠地说道“不想死就别瞎管闲事,敢出去乱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少爷,这两个小混混还无需您出手。”老李淡定自若,直接无视壮汉的威胁。
“我要打的赢早出手了,也不会叫你去找人帮忙啊。”韦州在心里吐了一句,但接下来的一幕看得他目瞪口呆。
一炷香的时间,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两个壮汉,全都瘫倒在地上,只剩下低声呻吟的力气。
“李叔,你好猛!”韦州不禁向老李竖起了大拇指。
“少爷,我们回去吧,老爷等你都等急了,让我出来找你。”老李将双手插入袖中,在韦州眼里已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乔家后院的一间不起眼小房,屋内被一道帷幔一分为二。帷幔的背后坐了一个人,在帷幔的遮掩下看不清身姿,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出是个女人。而帷幔的前面跪了一个男子,正是把韦州引入陷阱的男子。
“这次大小姐的交给我的任务,我没有完成,请大小姐责罚。”
“周家藏龙卧虎,这任务可没这么简单,你下去吧。”百灵鸟般清脆婉转的声音在男子耳边响起,男子才缓缓起身退下。
“看来得叫二妹先躲躲了。”帷幔后的女子用双手撑住自己的小脑袋,喃喃自语道。
第二天的乔家之行非常不顺利,这是对韦州来说。二乔不在家,他就没办法从她那找到突破口,而乔老对他非常满意,与周尚的聊天也十分愉快。总之,就这次交谈,周尚便与乔老订好了韦州和二乔结婚的日子,就在三日后的七夕。
这等雷厉风行的速度着实让韦州觉得头痛,左思右想下只剩一个法子。那就是,逃婚!
在以后梦境体验者的交流中,韦州的这个举动,被大家称为雄性激素分泌不足,最让单身狗们恨不得弄死他,然后以身替之完成婚礼。
两天后的深夜,韦州穿行在小镇外的树林间。虽然不告而辞是件很没礼貌的事(为什么不提逃婚是件很作死的事?),但他不能背叛丹,即使他做了什么丹也不会知道。
“我们一定可以再相见的,丹。”韦州抓紧怀里的香囊,“这个七夕节看来是不能和你一起度过了。”
韦州的脚步突然放慢,他好像听到了女孩子的叫声,就在附近。
“王福,你要干什么?你不怕我爹爹杀了你吗!”一名身姿曼妙的少女慢慢地往后倒退,面前的黑衣男子正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
“嘿嘿,小姐,没人知道你逃了出来。你若是不顺从我,那等完事后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男子一脸淫笑,弓起身子,准备扑上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怎敢行此禽兽不如之事!”一个白衣青年从一棵树的背后走了出来,温文尔雅的相貌带着柔和似水的笑容,这足以令无数女孩尖叫的卖相在这却是,然并卵。
“小子,深更半夜的你扯什么光天化日。哪来的滚哪去,小心爷在你身上戳上几个洞。”黑衣男子翻手亮出了一把小刀,黑暗中发出淡淡的寒光。
这下事大了,韦州见有少女呼救,想都没想就挺身而出,谁知那家伙手上还有刀。进一步,自己恐怕就要玩完了。退一步,韦州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冷静,保持冷静,韦州猛地回想起李叔说过的一句话,“少爷,这两个小混混无需您出手。”对了,现在的身体是周瑜,谁又能说周瑜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未来的他好歹也是东吴的大都督啊!
想清这一点,韦州放下心神,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黑衣男子。黑衣男见韦州没有逃走,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我本来不想杀这么多人,既然你诚心找死,就怨不得我了!”
男子挥舞小刀朝韦州斩下,月光之下,小刀的轨迹在韦州的眼里一览无遗,真是好眼力!向旁边微微侧身,闪过了落下的小刀,韦州用尽全力撞向黑衣男子。男子直接倒飞出去,撞到了树才停下,再无动静,黑暗中响起小刀碰地的咚咚声。
韦州看着自己的双手,难以想象这瘦弱的身躯竟有着这么强大的力量。把手放到背后,韦州问少女发生了什么。
“谢谢你出手相救,那人是我家的一个仆人,叫王福。事情缘由,是家父逼我和一个未曾相见的男子结婚,于是我只好让王福帮我逃婚。结果,谁知他路上心生歹意,想对我图谋不轨,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少女说着说着,眼泪如梨花般落下,样子十分惹人怜爱。韦州听完少女的话,又看到少女如花似玉的长相,脸色变得十分古怪,但还是接着问道“请问你家父的姓氏。”
“家父姓乔,我是小镇乔家的二女儿。”
如果这里有时钟的话,那现在的时针和分针都指在十二的位置。七夕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