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此话,樱儿方才心绪稍缓。可转念一想,贼人已然杀上门来,小姐却身负桎困,不免又急上心间。
石生见她神色渐变,还道其关心至乱,正要安慰。忽然,一道低哼自墙角传出,落入双耳。
抬眼看去,只见手执瓜锤的矮胖男子,胸中嵌锤,双眼直瞪面色铁青,已无生息。而他身下却有一人,口鼻喷血不住呻吟。
原来,跃墙二人被方锤击落,劲道让那矮胖身影缓阻,裹负纤芸的中年汉子这才捡回一命。但力贯六劲,又岂是轻易可挡,当下便成重伤。
“石生,且快杀了他,勿留活口!姥姥便是丧于他们之手!”樱儿正置心乱,此时惊见来人尚有存活,脱口便喝,生显紧张神色。
“啊?”石生虽为郎中,见惯生死别离,可出手夺人性命之事亦是首为,在为纤芸探脉之后,酒劲即醒亢奋隐退,又闻姥姥身死之言,竟有些许恍惚呆愣。
“快啊!”卧抱纤芸身腹,樱儿喝声更急。
“慢……”轻音骤响,躺在樱儿怀中的纤芸猛然开口。
“小姐!”二人自乱,忽闻小姐话声,似是寻回主骨,凝目而望。
“且莫动手,将他拖来,我有话相寻。”纤芸被姥姥封住穴络之后,虽不能动弹发声,可意识耳力俱在。凭借往日姥姥对魔盟了解所言,到也辨出来人非是死敌,可心中疑惑反存。正巧此时冲破禁封,便出声阻拦。
石生闻言,立即上前将那重伤之人拖拽而出,不显丝毫犹豫。于他而言,让其杀人可比这般难为太过。
纤芸就着樱儿搀扶起身立前,对那重伤人道:“你是何人?受了谁人驱使,竟敢来此翻屋掠色!”
“哼!”然而那人却是半语不言,眼神凶狠直瞪。
“小姐,他……”樱儿话出未尽,纤芸已知其意,随即玉手相握,微摇秀首,将她打断。观得小姐隐示,樱儿心头大石方落。
“罢了,既不愿说,那也留你不便。樱儿,杀了他。”话音脱口,樱儿踏前立掌,便向半匐于地的重伤人颈项劈去。而纤芸回过身形背对于他,似是不忍见这血腥场面。
劲风扑面,其势不假,此着大出意料。那重伤人本自预估,只要闭口不言,对方必难下手夺命,定可拖延一二,以待大哥回援。不想,这美貌小姐,心肠却是毒辣非常,自己缓兵不成,反遭杀祸。“且慢!”临掌愈近,一声大喊破响。杀招留寸,密布汗水挂缀满面,不知是惊是痛。
纤芸依旧背身相对:“阁下愿道其详?”“我若言尽,可得留命?”“既能坦言,纤芸必不为难。”
闻得这话,被先前杀言惊楞错愕的石生,方才明白小姐之意。
重伤人命在他手,为求惜存,终将李天驱使一一道出。因其白日惧于姥姥凶威礼聘不成,便遣了自家兄弟四人,夜晚强掳美眷。只是未曾想到,除了姥姥之外,还有这等生猛诊坐,一众打算俱折于此。
听完始末,纤芸沉吟片刻:“你且去罢,顺道带话李家老爷,‘今夜之事,纤芸来日必报’。”
本为对方意变,还在兀自担心的重伤人,不免暗笑。待我回去再集强手,定要雪覆今耻,为三弟、四弟报仇!随即挣扎爬起,连忙夺路逃遁。
在与纤芸错身之际,一道刺鼻腥香蹿脑侵神,直感晕眩。重伤人不以为然,只道自身血脉不畅。然而,就在他奔出丈外之时,一语轻言萦绕左右,直将他惊得面色唰白,匆匆而去。
“小姐,何不将这贼人缚去送官?”石生不明纤芸为何放过这掠色杀人匪类,不免疑惑道。
刚对重伤人施展“天心魅语”传音过耳,纤芸稍顿,悠悠回道:“隅将太守乃是李天义亲,纵是办官又有何用……”
……
重伤人一路急奔逃窜,俨未查觉口角溢出鲜血已带淤丝,落地融砖。待他回到李天府邸门前时,胸闷灼热,显有不支。
“啪、啪、啪!”门环触响,李府管事出门相望,见是重伤人,忙将他迎进府中。通报一番后,李家老爷与那稍前逃回的矮壮汉子齐出堂来。
“老爷、大哥,她…她竟是……魔……”重伤人胸腹灼感愈烈,痛苦难当,见着二人之际,还未说全话语,已是一口浓血喷出,倒地便亡!而那浓血落在门堂木槛‘滋滋’作响,顷刻化去一片。
这般情景直教在场中人倒吸凉气,脊骨透寒。良久之后,矮壮汉子表情僵硬,左手摸着断骨右臂,结口道:“老爷,咱们恐是招惹了,那不该招惹之人呐。一般江湖中人,未必有这一手霸道毒功哇。”
“一处小小药堂,竟是藏龙卧虎……我……哎……”李天呆楞半晌,方才支吾出声。他在隅江横行半生,从未想过会有踢中铁板一日,此刻不禁悔意骤生。
……
药堂后院,为恐次日惹议,石生正自院中清理。而纤芸、樱儿却在房中,紧闭门户围坐姥姥身旁。
樱儿泪水滑落,啜泣随音:“小姐,行囊已收拾妥当,咱们何时出发。”
纤芸眼角绯红,并未立即答话,略作思量后,笃声说道:“咱们,不走!”
“什么?!小姐,姥姥已遭歹人害了性命,若还留在此处,我们如何是魔盟敌手。”
“樱儿,姥姥已是重伤多时才回,可魔盟之人此时都寻来,必是未获踪迹。若我们贸然逃离,只会自投罗网。”
“可……小姐,咱们留在此处,他们也势必会有寻到一日啊。”
“当年屠围一役已过十五载,纵是家主亲临,怕也难以认出我的样貌,何况他人,只要行迹不露,应无大碍。”
小姐既已决定留下,樱儿自也无话可说。何况真要离开,她又如何舍得这久居多年之地,以及敦厚中和的石生。虽不过相处三载,可那壮实坚厚的身影早已深深印在心间。
樱儿自幼无家,只因她出生之地乃是东暔边陲,连年征战引致物资匮乏,男丁紧缺。荒田瘦孺,饥祸不绝,其母也在这仓乱中生生饿死,当时她亦只得一岁有余。
守护亡母身旁四日,樱儿弥浊难清已在旦夕,所幸命非该绝,遇上了逃出屠围的姥姥。自此之后,她便有了家,有了传艺授业的恩师,有了可以舍命相对的小姐,再到后来更有了难逃心网的敦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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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回家胡吃海喝一通,因无网络可用,方至今日才将新章呈上,还望众位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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