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被坑的太子(1 / 1)

燕秋尔依旧脊背挺直地站在楼梯上,冷眼看着楚豫说道:“难怪阁下与那左郎君是朋友,连说出的话都是一样,那左郎君是仗着皇商的身份威吓鄙人,阁下又是仗着何种身份在这里威胁鄙人?”

林谦、燕寻和秦九默默地看了燕秋尔一眼。这位禾公子是想做什么?引导楚豫自曝身份好给他自己的名誉再增加一个污点吗?那这引导会不会太直白了点儿?楚豫就算再自大,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用身份压人吧?

然而楚豫并非秦九这类依靠心计城府周旋自保的人,他畅通无阻的人生在成就了他的自大的同时也造就了他的天真和坦荡。

于是楚豫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坦荡荡地自报了家门:“孤乃当朝太子。”

秦九三人立刻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楚豫。

燕秋尔的心下也是有几分无奈,这位太子终究还是没有吃过苦头,故而不知收敛。人常道慈母多败儿,不知爱儿心切的皇帝如今面对这位被他宠废了的太子是会失望多一些还是自责多一些。

但不管皇帝是失望还是自责,燕秋尔都铁了心要让他对这位太子失望到底了。

燕秋尔一抖衣袍下摆,信步走过林谦、燕寻和秦九,来到楚豫面前,站定,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略微提高了声音说道:“不知太子殿下大驾光临,草民罪该万死。只是……鄙人理解太子殿下欲替左郎君讨回公道的心意,可在鄙人新店开张的当口前来闹事是否有失太子身份?鄙人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卑贱商贾,仅有此店维持生计,还请太子殿下怜悯,给鄙人一条生路。”

燕秋尔这句话看似服了软,可却句句都在指控楚豫为了左宁以权势压人,欺凌商贾。

大堂里的好多人都听明白了,那些想要参太子一本的官员更是将燕秋尔的这番说辞加以理解地铭记于心,只等天亮之后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

然而楚豫对燕秋尔的这番指责却是不以为意。这种事情他经常做,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在天岚国内,除了父皇,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

“纵使没了这店,你不还有林谦养着你吗?我听说林谦还与那燕五郎有染,燕家为商界巨擘,多养那么一两个人又有何妨?”楚豫斜睨着燕秋尔,语气与神情中是显而易见的嘲风和鄙视。

“你说什么?!”一听这话林谦就怒了,抬脚就往楚豫面前冲,可冲到半路就被燕秋尔伸手拦截了。

燕秋尔不怒,仍旧保持着那种刻板的声调对楚豫说道:“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同理,鄙人以为左郎君也不是非得要这间店不可,得不到这间店,他依旧是皇商,依旧有太子殿下疼爱呵护,太子殿下不能因为见不得左郎君伤心便断了他人活路。”

疼爱呵护?见不得人伤心?燕秋尔这话用词暧、昧,让一部分人立刻就产生了遐想,那些知道楚豫与左宁合作关系的人们原本觉得楚豫只是与左宁这个合伙人关系要好,故而才同进同出。

然而燕秋尔这么一说,他们再这么一遐想,突然就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难怪他们总觉得楚豫与左宁之间有一种奇特的气氛,如今想来那种奇特的气氛正是楚豫对左宁的温柔。性情暴戾的太子就算面对皇后也是没什么好脸色,可偏偏就跟那左宁说话时温声细语,谁要是敢说左宁一个不字,楚豫绝对给他好看,也只有那左宁能开口止住楚豫的暴脾气,却原来那两人之间是这种关系啊。

楚豫乍一听燕秋尔的话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妥,他对左宁却是是疼爱呵护,也确实见不得左宁伤心,对方说得是事实,可当周围的议论声传入耳中时,楚豫瞬间就明白了对方说这话的用意,登时怒极暴起:“你竟敢说出此等污言秽语污我名声?”说着,楚豫便极其凶暴地向燕秋尔伸手,看那姿势似是想要揪住燕秋尔的衣领。

林谦、燕寻和秦九心中一紧,三人同时蹿了出去,林谦冲到燕秋尔的身后,揽住燕秋尔的腰就带着人往后退,燕寻横插在燕秋尔与楚豫中间,伸手格开楚豫的手,而秦九则抓住了楚豫的胳膊将楚豫推开。

“大哥别气!”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秦九离开开口安抚楚豫,“这里人多,大哥别冲动!”

“我行的端做得正,怕什么?!”楚豫挣扎着,却没能挣开秦九的手。

行的端做得正……满堂人都对这句话感到汗颜和不解。这位太子到底觉得他的哪里端哪里正了啊?

燕秋尔仰头看了林谦一眼,林谦立刻松手,退后一步礼貌地与燕秋尔拉开距离。

燕秋尔站稳之后刚要开口怒斥楚豫,却见林谦一个箭步冲到了前面,瞪着楚豫怒道:“太子这是何意?是想以武力让人屈服吗?身为太子便可以因一言不合便对人动武吗?再者说,这买卖一事本就讲求个你情我愿,前次左宁来时和禾公子便与他说得清楚,且我也嘱咐过他,若太子有何不满,便来林府找我,可看样子左宁是没将这话带到啊!亦或者我林谦的面子不够大,太子竟连这份人情都不肯卖给我?”

“林谦,这里还轮不到你替人出头!”见林谦横插一脚,还说的头头是道,楚豫气得青筋暴跳。要他卖林谦人情?林谦是什么身份?他有必要卖林谦人情?

“哈!这可真是笑话,太子你都能为那左宁出头,为何我就不能替禾公子出头?先前我与左宁说的话他既然没有替我转达,那我今日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再说一次,这花月阁我林谦罩着!禾公子的事便就是我林谦的事,你们谁敢欺他,也要先问问我答应不答应!常安城的人都说我林谦仗着祖父是尚书令便仗势欺人横行霸道,可与太子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你们尽管把我现在说的话传开来去,不管是谁,敢打花月阁的主意,我林谦定让他不得安生!不、管、是、谁!”这最后一句话,林谦是死瞪着楚豫说的。

见林谦开始不讲理地撒泼了,楚豫气得浑身发抖,怒道:“林谦,你别欺人太甚!信不信孤治你个不敬之罪?”

“不敬之罪?”林谦冷笑一声,“太子您若想治我的罪?那您可要先问问陛下同意不同意,让陛下来评评理,看这事儿是我林谦的错还是太子的错!”

“阿谦,你少说两句!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呢?”见话说得都差不多了,秦九这个“和事老”便开口“劝架”,“大哥,您看阿谦他平日就是这副模样,并非是有意针对大哥,大哥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卖弟弟我哥面子,别与他一般见识了。别惹得这小子犯浑,再去祖母面前多嘴,大哥您又要受罪了,不值当不是?”

一听秦九提起太后,楚豫更气了。那太后是老糊涂了吧?疼爱九弟这个混小子也就罢了,竟也对林谦疼爱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林谦才是她亲孙呢!

一怒之下,楚豫又失言了:“他去祖母面前告状又如何?祖母年事已高,早已不复当年英明,连谁是她的亲孙都分不清了,也只会到父亲面前哭闹,有何可惧?!”

秦九心中一喜,他要的就是这句话,楚豫能配合着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话说出口,不愧是他的兄弟,真是帮了大忙了!

该引诱楚豫说的话都引着他说了出来,秦九和林谦心知得见好就收,于是两人对视一眼之后,秦九便又对楚豫说道:“大哥贵为太子,自是不惧,可左宁却经不起祖母折腾。”

果然,一听到左宁的事情,楚豫顿时就收敛了不少,虽心有不甘,可也没再呛声。

秦九心中疑惑。今日禾公子与林谦所言多半都是胡说八道,可他仅仅是提到了左宁的名字,前一刻还有如怒狮的楚豫立刻就收起了利齿变得温顺了,这般反应让人很难不想歪啊。还是说禾公子与林谦的胡言竟误打误撞地说对了?

这样想着,秦九打量楚豫的眼神就更加复杂了。不知道那个左宁是否可以利用一下。

“太子殿下,您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楚豫一震,略微有些慌张地转头向花月阁的门口看去。

其余人也都是闻声望去,见到来人之后暗道今夜他们踏进花月阁这大门算是进对了,不仅有美人和好酒好菜,竟还有热闹可以看。

慌张之后,楚豫就冷着脸看着进门正向他走过去的左宁,有些不悦地问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呆在宫里吗?”

左宁不冷不热地看着楚豫,温声道:“听太子身边的人说太子要来花月阁,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楚豫心中一暖,脸色却依旧是冷的。

左宁面带笑意地看着楚豫,答非所问道:“殿下,宁儿虽是想要花月阁,可禾公子既不想卖,宁儿也只能遗憾地放弃。殿下肯屈尊来替宁儿求人,这份心意宁儿甚是感动,只是宁儿不愿殿下再为了宁儿的事情为世人误解。殿下,夜已深,我们回去可好?”

听着左宁一口一个“宁儿”,燕秋尔禁不住浑身一抖。每天都在与人做戏,也真是难为左宁了。

楚豫瞪着左宁,冷哼一声道:“想要的是你,不要的也是你。哼!回了!”话音落,楚豫广袖一甩,大步离开花月阁。

左宁却未立刻跟上楚豫的脚步,而是转身走到燕秋尔面前,抱歉地说道:“真是对不住了禾公子,左某不过是看中了这店的位置和店里的人,先前是没想到燕峰会为难禾公子,今日更是没想到太子殿下也会来打扰禾公子,左某在这里给禾公子陪个不是,还请禾公子海涵。”

燕秋尔藏在面具下的眼角狠狠抽了抽。左宁这两句话倒是把自己从这事儿里摘了出去,这事情竟全都成了燕峰和太子的错,也不知这左宁是在外边听了多久才进来的。

“无妨。”

“多谢禾公子原谅。”

“左宁,磨蹭什么呢!”已经走到门口的楚豫扭身冲左宁怒吼一声。

左宁转身看了楚豫一眼,而后对着花月阁一楼大堂的众人一拜,道:“今日因左某的疏忽扰了诸位雅兴,为表歉意,今日由左某做东,诸位的账便都算到左某头上,禾公子可遣人将今夜的账目送去左府,左某定分文不差。”

这话说完,左宁才快步想楚豫走去,似是被楚豫责骂了几句,而后两人便相携离开了花月阁。

“诸位请自便。”见一楼没什么事了,燕秋尔给岚风使了个眼色,便转身上楼。

秦九、林谦和燕寻三人也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今夜本是想趁着花月阁重新开张的大喜日子来找禾公子商量事情的,却不知楚豫这么一闹禾公子的心情是否还适合谈事情。不过来都来了,总要一试。这样想着,三个人便快步跟上燕秋尔。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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