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林见依梦提到她的家庭时所表现出的复杂心情,心中涌满感触,他为自己庆幸,他和母亲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个人和自己命运相同的人。
依梦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理解了父亲,在茫茫人海中,没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同伴,那样的心情是何等糟糕!
我的母亲出生在平民家庭里,就住在我家从前养马的那个大杂院里,解放后,我们家的成分成了越来越严重的问题,前院成了公安局的办公地点后,就把通往后院的两边过道都堵死了。东边的马鹏越来越多的人搬进来,成了一个大杂院,我们住在后院的人只好通过大杂院才可以出去,大杂院就成了前院了,前院门前的街道越修越宽,成了一条南北贯穿的纬十二路。
老奶奶看着眼前的孙子,也就是我的父亲年龄越来越长,三十多岁仍没有对象,那个年代是那样看不起像我们这样出身的人!那种压抑可想而知。
母亲因为是家里的老大,下面姊妹多,姥姥又是个精打细算的人,用我老奶奶的话说:“在这个大杂院里,她就算鹤立鸡群了。”老奶奶对我姥姥的评价还是很高的,可是对于我母亲就格外看不顺眼,后来,我的年龄越来越长,也觉得母亲确实没随我姥姥的一点精明。
我的母亲啊!我实在不想多提她一点,她是个很会叫别人伤心的人,伤了老奶奶的心,伤了我父亲的心,更伤过我的心,用我老奶奶的话说是个无厘头,冤家!
说到这里,依梦的眼眶里涌动着泪水,她强忍着没有叫它们流出来,开林走过来搂紧了她,依梦继续说:“从我看到我的父亲和表姑,我的心里充满阴霾,我常常痛恨我的父亲,母亲知道后,更加的无厘头,扯死了和他闹,甚至有一段时间,父亲消失了……”
说到这里,依梦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顿时布满了两腮。开林递过一块手绢,她擦拭着眼泪说:“外人对我们家的歧视我可以忍受,到没在我心灵里留下什么伤痕,我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常常使我感到混沌,迷惘。
看着依梦憔悴的脸庞,开林开始安慰她说:“我理解,父母的矛盾最令儿女们挂虑,也最容易受伤害,幼小的心里容易留下阴影,大概你的第一次婚姻就受到了这样阴影的影响。”
依梦注视着开林,深深点着头,目光里透着坚毅,继续说:“我常常感到害怕,不是害怕鬼怪,是害怕人和人之间的变化无常,夫妻是这样,密友也是这样,我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和人和平共处。”
初秋的夜空,高远而深沉,浩瀚的星空常常给人们带来启示,人是多么的渺小,个人的事情如同那片云,转眼散去,人的一生是短暂的,成熟的思维需要慢慢长成。开林重新点燃一支烟,坐回到他的藤椅里,吞云吐雾,烟雾弥漫在空中缭绕。
开林说:“是啊!我们在心灵方面,多多少少都受过伤害,面对种种压力还要做出正确的选择,如同一座高楼大厦,地基没打好,怎能支撑起一片蓝天!我们要有相当毅力和顽强的生命力才能和那些相对健全的人们去比拼,很多时候感到太累了,想停下来,想放弃,可是又常常找不到更适合自己的天地。很矛盾,我需要你的支持,理解,我会使你好起来的,相信我,只有我们彼此能够相互扶持,提携,你就是我的后盾!”
依梦说:“我们都被拆毁过,我们不能颓废,重新打好地基,重新起一座高楼大厦。”
深夜的街道静谧祥和,从这里的平台可以看到不远处刚刚开的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它的门前霓虹闪烁,有寥寥的人从那里经过,出入。
开林说:“不如我们去那里坐坐吧,难得这样静谧的夜晚,我们两个的心情特别适合喝一杯百合冰咖啡,你说呢?”
依梦望着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