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的小丫头把糕点递给了太医,赵明远深怕这其中有什么花样,还问那府医是否就是这块糕点?
“是!就是这块,上面有很浓的麝香味道!”府医看得特别清楚,上面还有两颗牙印呢,他绝对不会记错的!
可是太医闻了闻,又弄下一点放进了嘴里,摇了摇头,“这只是一块普通的桂花糕,并无任何对胎儿不利的东西!”
府医大惊,“这怎么可能?我闻的时候明明——”
他当然不敢质疑太医的医术,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突然他看向了秦氏的小丫头,“一定是你!是你被收买了,所以偷换了糕点!”
小丫头惊得跪了下来,连声嚷着冤枉,“奴婢没有呀!这糕点可是护卫长亲自封上的,刚刚可是当着大家的面打开的呀!”
护卫长已是吓得一头冷汗,这时只能实话实说,“确实,确实是小人封的!”
那种封记的手法,确实是他独有的,府里还没有其他人会。
这时赵莘冷哼一声,“大胆府医,还在这里狡辩!方才大伯父问你的时候,你明明说是,现在又说别人动了手脚,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还是你把所有的人都当猴儿耍呢!说,是谁指使你陷害我的!?”
府医拼命地摇着头,“我没有陷害你,是你,是你要害秦姨娘肚子的孩子!”尔后他又去求赵明远,诉说他这些年来的功劳与苦劳,企图让赵明远来为他说话。
赵莘却打断了他的话,去质问那护卫长,问他刚才所说的一切是亲眼所见,还是听信府医所言?
护卫长是男人,而且还是个不懂医的男人,自然不可能掀开车帘去看秦氏的情况,他是必须要回避的,所以肯定不可能亲眼所见。而且赵莘的质问,分明是给他指明了退路。
如果他坚持站到府医那一边,万一出了事,他就要跟府医一起担着;可是他说自己是听信了府医的话,那么他最多也就是个轻信之罪,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府医在府上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听信他的话也是很正常的。
也就是说,只要他与府医划清界线,那么至少他可以保证自己不受牵连。
因此,是个人都会知道怎么回答,而且他还不得不感激赵莘给他的提醒,记住她这个恩德!
现在连护卫长都推翻了原来的话,府医一个人真的是有嘴也难辨了!
听到府医牙齿都在打颤的声音,赵莘冷笑着:别紧张嘛,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内室传来异样的响动,在丫头婆子跑出来大嚷着:“不好了!不好了!秦姨娘见红了!”
赵明远有点头晕了,不是回来时就说见红了吗?现在又见红了?这女人是要见多少次红啊?
丫头婆子们慌乱地解释着,但意思是很清楚的——秦氏进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喝了三小姐喂的补药,流血了,要小产了!
赵明远越听越是觉得头疼,赵莘急忙向二皇子求了太医去诊治,场面有些混乱,所有人都赶去了内室。只是,只有太医可以入内,隔着轻薄的床幔给秦氏诊脉,其他的人都只能隔着珠帘,遥望里面的情形。
按理说赵莘是个女子,本是可以进到珠帘之内的,可是赵明远不放她进去,生怕她会害了秦氏一样。
其实,真正要害秦氏的人,正是他的好女儿赵芷萱哪!
那赵芷萱听小丫头说,二皇子可能要带着太医过来给秦氏诊治,就竭力想表现出她最好的一面,可她不便站着,不能让二皇子看出她腿伤还没好的样子。便坐在凳子上给秦氏喂药,那药只是普通的补药,再温和不过。
因为她不能让秦氏立即死了,她得让秦氏死在赵明远的怀里,这样才能增加赵明远的悲痛,让他不计一切代价非置赵莘于死地不可!
赵芷萱尽可能地让她每一次喂药的动作,都显得完美,充满善意,让二皇子对她倾心。可是她没有想到,秦氏喝了几口就不喝了,还不一小心碰翻了她手里的汤药,大声叫嚷着肚子疼!
赵芷萱觉得不对劲,她不准秦氏叫嚷,也不准丫头婆子们出去报信,想把这件事的思前想后地考虑清楚。
可是秦氏的身下突然涌出了很多血渍,秦氏的丫头婆子可就按捺不住了,她们怕担干系呀,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听到急切脚步声的赵芷萱也顾不得其他,优雅地坐回到凳子上,努力地展示着她完美的侧颜,以及柔美的声音。她知道二皇子就在帘外,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表现的机会!
可是太医的诊脉结果却是残酷的,“是麝香导致了小产!”
府医大喜,“我说得没错吧,就是麝香害了秦姨娘!”
可是太医的话还没说话,“小夫人刚刚喝了什么?那里面有大量的麝香!”
赵芷萱的脑子嗡的一声响,“为什么是刚刚?秦姨娘不是早就吃了含有麝香的东西吗?”
太医回道:“秦姨娘之前只是服用了少量麝香,所以有见红之兆,好在她的体质好,并没有大碍,可是刚刚她分明服下了大量麝香,所以才导致了现在的小产!”
刚刚喝下的?只有她喂给秦氏的那一碗补药!赵芷萱的心,突然一下揪紧了!
赵明远已经顾不得其他了,他只想知道秦氏还有没有救。太医急道:“下官必须要确定麝香的具体用量,才能对症救治!”
“那刚刚她到底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没有!?”赵明远大声地质问着内室的人!
丫头婆子们都吓得不敢说话了,一个个暗暗向赵芷萱看去。
赵芷萱是很想向他父亲使眼色的,可是隔着一层疏密有致的珠帘,赵明远没办法那么敏锐地注意到她的表情,他现在只想救秦氏与孩子的命!
“萱儿,你来说!”赵明远见一屋的人都不说话,十分生气!便转向去问赵芷萱。
“啊?”赵芷萱做贼心虚,听到父亲喊她的名字立即站了起来,可是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只能在那里装傻充愣。
把赵明远急得那个火大哟,平日乖巧聪明的女儿,怎么这时变傻了?还是当着二皇子的面!
可是赵莘是不会让赵芷萱这么轻易地躲过去的,她轻轻说了一声,“好浓的药味啊,地上是不是打翻了什么东西?”
此言立即提醒了太医,他拾起碎碗片放到鼻尖闻了闻,大叫道:“这是有麝香,分量极大!”
这时在床榻上痛得死去活来的秦氏,突然挣扎着支撑起病体,怒指向了赵芷萱,“三小姐,你好狠的心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不肯放过我的孩子?他也是你的亲弟弟,亲妹妹啊!我已经照你的话去做,是老天不肯收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在药里下麝香——”
秦氏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太医连忙拿出银针施救,又点上了艾叶……
赵莘冷冷出声,“方才秦姨娘亲口说,是三姐要害她以及腹中的孩子,这事大伯父还是仔细调查清楚的好!谁害了大伯父的孩子,谁就要偿命,不管那个人与大伯父有多亲近!这话可是大伯父亲口说的,有二皇子做证,大伯父可要言出必行啊!”
赵芷萱这时候就开始装柔弱,装可怜了,“父亲,萱儿没有!萱儿待秦姨娘如何,您也是知道的!萱儿真的不知道秦姨娘为何要那样说?是萱儿做得还不够好吗?”
两行清泪流下,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任谁看了都以为她是无辜的,是清白的,是被冤枉的!
赵莘冷声道:“这就怪了,秦姨娘为何不说别人,偏说三姐你呢?对了,那碗放了麝香的汤药是不是三姐你喂的?我记得没错的话,丫头婆子跑出来的时候,可说是你喂的呢!”
如果不是赵芷萱,那么就得有其他人出来顶包,很明显,谁出来顶包谁就得死!
这世上谁不怕死?更何况赵芷萱平时做人又不怎么样。下人们不过是惧怕大房的权势,才不敢有丝毫违抗。可真到了牺牲的时候,谁又愿意为她去死?
赵莘却一点不担心赵芷萱不承认,“哦,还是等待会儿秦姨娘醒来,直接问她吧……”
赵芷萱咬碎了银牙,“药是我喂的,可是这碗药经手的人很多,也不能说明就是我——”
“这个好办,麝香的味道极浓,谁沾了手,一时半会儿都去不掉这味道,一会儿让太医闻一闻就知道了!”赵莘冷冷地打断了赵芷萱的话。
“好!”赵芷萱没有下药,她自信太医也无法从自己身上查出什么。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太医施救完毕,秦氏与孩子都暂时保住了,不过到底伤了胎气,胎儿不稳,必须小心静养,不能再有任何意外,否则就是天王老子也无能为力了!
赵明远自然千恩万谢,赵莘却提醒着要抓住真凶,“这真凶是一定要抓住的,不然,在大伯父的眼里赵莘就永远有这个嫌疑!”
“验就验,我什么都没做过!”赵芷萱居然主动伸出双手到太医面前查验。一来,她对自己实在太过自信,二来,她还是想在二皇子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是太医的检验结果,却令她为自己的盲目自信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她的手上有麝香的味道,而且所有接触过那碗药的人,只有她一个人手上有麝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