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蹲在自己跟前不知道自顾自在鼓捣些什么的章阁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京辞委屈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她实在有些弄不懂,知县大人怎么就不肯给她买个包子呢?一个读书人,应该听过什么叫做食言而肥吧?他这样就不怕此间事了后变成个胖子吗?
章阁臣章大人听过了鬼故事之后,就拉着一脸不情愿的京辞跑到了耿叔的房间里,压根不管那温吞的丫头“那个——那个——那个——”了半天。
耿叔的房间位于御香斋的一层角落,最靠近正门牌楼的位置,因为耿叔除了打更,也要帮忙看守大门。
房间十分简陋,只有一张木桌,一把凳子,一张靠着墙的瘸腿床,此刻,床上只剩了一床破烂的被子,褥子早已不翼而飞。
“我若是你,此刻就不会对着父母官翻白眼了。”章阁臣刚刚还是背对着她的,说完这句话才转过了身子。
京辞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任谁也不会相信刚刚她才用“仇恨”的眼神翻过章大人,“什么?”
“我劝你莫要装无辜,不然,我有可能会让赵得带你回兴安县衙的牢狱里去喝茶也说不定。”
京辞幽幽地叹了口气,实在不是很明白,这位大人难道背后还长眼睛吗?
“那个,”她挠了挠头发,觉得现在必须要想办法转移下话题,“有什么发现?”
他浅浅笑开,如同一朵涟漪一般缓缓打开。他如何不知这丫头是在转移话题?他背后才没有长眼睛,这是这丫头的性子实在太过好猜,所以才让他想要好好逗上一逗。
“发现是有,你要听吗?”
京辞点头如啄米,她现在急切地需要找到一个话题好让章阁臣忘记她那一记“白眼”。
“过来,”他笑了笑,招呼京辞走到床边,食指伸出指向床边的一处红褐色的斑点,“看这里。”
“咦?”京辞看了看那块斑点,又瞅了瞅床所靠着的墙,“好像,太干净了一些——”
她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半晌之后,才慢慢悠悠地开口。
章阁臣点头,“是,太干净了些。”
这房里如果还有第三人,一定理解不了他们两人现在说的话。因为,那面墙委实算不得干净。那是一面木制的墙,上面星星点点地分布着点点霉斑和一些颜色暗沉的污渍,细细闻去,竟是酒渍,这样的一面墙,如何算得上干净呢?
因为,这上面少了些东西。
“床边见血,床上的褥子莫名失踪,说明,人死在床上,”章阁臣眯了眯眼睛,“或者说,起码死人,曾在这床上待过!”
“但是,”京辞挠了挠头发,“这人的血留的却有些奇怪。”
章阁臣颔首,“若是人在床上被砍死,这血绝不会只在床边留下一点,而是必成喷溅形态,墙上必然见血!但此刻,这墙上却连半个血点都没有!可若此人不是死在床上,这床边的血又说不清楚。”
他摇头,“当真奇怪!”
半晌,他幽幽长出一口气,“除非——”
若当真如他所想,那么,这个案子便的确和鬼怪无关,但是,也还是有几点说不清楚——
其实刚刚在听耿叔说故事的时候,他便发现了三个疑点。
其一:为何耿叔会被困在杨树林里?据说,那片林子并不大,只环绕着半个御香斋而已,将整个楼走过来也不过一千多步,但他在沿原路返回的途中为何会跑了半天都找不到御香斋的正门?他听到的那句“不行”又是什么?
其二:在耿叔前两次目击杀人之时,凶手为何没有就地处理尸体?没有处理过的尸体又去了哪里?他曾着赵得和他手下的捕快在四周寻觅过方公子的尸体,那片杨树林就位于御香斋旁侧,捕快必定已经找过,却没有发现尸体,甚至都没有发现过血迹,难道凶手在这之后又回到过犯案现场进行过掩埋和处理?那他为什么不当时就处理?
其三:就是耿叔看到的,前两次都是匕首杀人,第三次却变成了刀子。
如若当真如他方才所猜想的,那么现在,第三个疑点已经被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