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饶起云降下车窗,湛黑深邃的目光中尽是诚意,浅显的笑:“晚上一起吃饭吧?庆祝你案子胜诉。”
“算不上胜诉,结果只能差强人意。”炎凉有些意外他会这么准时的出现在这附近。
或者早就在了,时间上他要不要掐的这么一分不差。
饶起云打开了副驾驶座车门。
炎凉走过去,歉疚的说:“对不起,今天我妈过来,晚上我要陪她吃饭。”
“那好吧,我送你去医院。”他很快说,对王森去接她母亲的事,只字不提。
炎凉沉默了一阵,似在考虑。
饶起云看着她:“炎凉,我在努力靠近你。”
炎凉显得尴尬,忙解释道:“我不是拒绝,只是觉得……一直在麻烦你。”
“如果我觉得不麻烦呢?”
炎凉无言以对,对他来说,也许真的只是顺手之劳。
她上了车,低头系安全带,没有看他。
车子汇入街道上的车流,炎凉主动跟他提起刘璐那起案子。
“今天宣判结束,接下来就可以专心处理你那件案子了。我听王森说,你最近似乎要回一趟海城,我会尽快帮你洗脱嫌疑,让你能恢复自由身。”这也是她唯一能报答他的地方了。
说实话,刘璐那起案子疑点重重,仅从警方提供的资料看,就有一种别扭的矛盾感。一般这种存在违和感的案子,肯定有什么关键地方被忽略了。炎凉想跟警方申请,亲自到刘璐家里和案发现场看一看,兴许能发现些线索。
饶起云刚要开口,手机响了,他蹙眉看向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对炎凉说:“Sorry,我接一下。”
炎凉点头。
饶起云插上耳机,才划下了接听。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车停在一处红灯前,他摇开了车窗,从中控上取出一根烟点上。大部分时间是来电的人再说,他只是简单的“嗯”着,偶尔回答,但都是意味不明的短句。
也许是律师的本能,炎凉敏锐的感觉到,饶起云并不想自己听到电话内容。
他在她面前接电话,很少用耳机,除了在开车的缘故,还有可能就是防止电话漏音。
他开车窗应该也是为了遮掩声音,而一般男人以那种动作抽烟,多数属于心烦的表现。
这段时间,她和饶起云的接触确实太频繁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对他表现出的生分和芥蒂很过分。
两人才了解对方多少?并不太多。
爱情中的义无反顾是一件很美的事,烟花般美,但是炎凉觉得这种义无反顾总该用对时候,现在,火候未到。
她有过一段失败婚姻,所以自我保护的心理更重,她在欣赏饶起云的同时更加忌惮他。
一个三十岁混迹于黑白两道的男人,身上迷人的魅力有多浓厚,过去的故事就有多沉重,炎凉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接纳他的一切。
他接了三分钟了,还没有说完。
红灯跳成绿灯,他掐了烟,发动引擎。
一直快到医院门口,才终于挂断。令炎凉意外的是,他扭头看她,直白的说:“抱歉,是言清打来的。我最近疏忽了她,令她有些不安。那天和你说清楚之后,我回去也想了很多,在理清我自己的感情之前,我尽量避免和她见面。”
炎凉一怔,痴痴的看着他,不由自主的问:“那你现在……理清了吗?”
他把车停下,扯出迷人的笑容:“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以为对言清的宠爱就是男女间的感情,是你教会了我专一,如果你愿意,我会试着和你一样,把男女感情当成一种信仰,未来,我期盼有那么一个人,能成为我此生挚爱。”
“……”炎凉低下了头。
他这是……表白吗?
从没指望过他在言清和自己中做出选择,就算选也应该是选言清。
可是一次两次,她难道就没有奢望过吗?
被他吻过以后,午夜梦回,难免不小鹿乱撞,胡思乱想。
他叫了一声:“炎凉。”
炎凉抬头,脸色明明已经很白,却还在他精明的一双眼眸中装作若无其事。
“其实你不用做出改变……”炎凉的眼睛始终不再看他,而是看旁处,闪烁其词,“不是只有你身上有不好之处,我也有,而且很多。你现在放弃言清,万一将来发现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
她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一堆什么。
炎凉很清楚,自己对饶起云只是欣赏和喜欢,迷恋他的绅士风度,皮相外表,财大气粗,以及做事的态度和老练手法。
这份只看外表没能触碰到内心的感情,炎凉不知道可以走多远。
……
最终因为她的退却不欢而散。
站在电梯的角落,炎凉此刻有一种非常难过的感觉。明明是她拒绝了他,感觉却像反过来了,她感到无尽的沮丧和失落。
连言清这样各方面都很出众的名门淑女,都没能俘获他的心,跟别提自己了。比起和他有缘无分,炎凉更怕开始了之后没多久就无疾而终。
*
还没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老妈和橙橙的说话声。
“妈。”炎凉推开门,叫道。
江筝回头看了她一眼,等炎凉放下包,就拽了拽她的袖子,把她拉到一边问:“你最近都接的些什么案子?”
炎凉一愣,老妈很少过问她的工作,因为说了她老人家也不是很懂,所以就随便说说:“你也知道,我接的都是刑事案,不是杀人就是抢劫的。”
江筝一听眉毛就直皱;“那你跟这些客户别走那么近,搞不好一个两个里就有个真的杀人犯。”
“妈,你没事瞎担心啥呢?”
“不然你跟人家什么关系,人家能专程派辆奔驰来接你老妈?”
炎凉呆了呆:“你说谁接你的?”
江筝这时才想起,都忘了问那司机,他老板姓什么:“就一文质彬彬穿黑西服的男的,说是他老板叫他来的。”
炎凉心里一瞬发紧,本能的联想到某人。
很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跟老妈解释:“妈,你想复杂了,人家老板现在派辆奔驰来接你,回头上了庭我也得卖力。接你只是顺手之劳,案子赢了可是好几百万的事,商人哪会干亏本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