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胡迪疑惑地抬起头,望向了主建筑群的方向,声音应该是从那里传来的——
“有什么东西好像倒了,”他说,半坐起身,打开车窗,往大宅方向眺望了过去,“听起来很像是枪响,是不是?”
“枪?”他的搭档詹姆斯疑惑地说道,摘下了耳机,“什么枪?胡迪,你已经退役很多年了,拜托不要老这么精神过敏——”
他并没有说完,因为远处已经隐约传来了尖叫声。胡迪和詹姆斯对视了一眼,詹姆斯胡乱把耳机摘下来,丢到了一边,手忙脚乱地发动了车子,而胡迪也迅速地拿起了后座上的背袋,打开暗格拿出两把枪,扔给开车的搭档一把,自己把另一把塞到了后裤腰上——一般来说,执行日常保镖任务时他们是不配枪的,但胡迪和他的雇主一样,都喜欢把准备工作做得再好一些,以免不时之需。
随着宾客们逐渐离去,车道宽敞了不少,但车还没开到别墅跟前时,就被慌乱跑出的客人阻挡住了道路,胡迪骂了一声“*”,对詹姆斯做了个手势,詹姆斯刹停了车子,而他跳下车随便地拦住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有得到回答,显然,这男人已经吓得神志不清,他用力地甩开了胡迪,踉踉跄跄地奔向了远方,而胡迪不得不再尝试了两次,才从一个气喘如牛的服务生那里得到了答案。
“枪响——绑架,j.j。”他断断续续地说道,“ohmygod——那个人有枪!他挟持了j.j,打911!”
“他们现在在哪里!”胡迪压抑住大喊的冲动,尽可能冷静地问,“别惊慌,他们现在在哪里?他把j.j带上楼了吗?”
“他们在楼梯上,”服务生说,“至少在我们出来的时候是这样——他让无关的人都出去,所以,所以我们就都出来了。”
“他带了什么枪?现场还有多少人?”胡迪连珠炮地问道,但看到服务生不断地摇头,他也知道,自己恐怕无法从他身上榨取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人在慌乱时能注意到的细节其实相当有限,能注意到这些,他已经还算是有些胆色。
低咒了一声,胡迪弯下腰手持着枪,顺着小路旁径接近着别墅,同时在心里快速地做着评估:这是一间宽大的屋子,有多个出入口,落地窗也是处处,突入点很多,但任何事一旦和挟持搞在一起,那就麻烦了,尤其是——
随着他的接近,别墅大厅里的景象也透过敞开的大门逐渐展现在他眼前——胡迪的心快速地沉了下来:最棘手的情况,人质和绑匪完全绑定,从外界恐怕根本找不到射击点——这绑匪似乎是个行家。
在宽敞的门厅里,一条气派的金色楼梯在中途分成了左右两条旋梯,分别通往二楼,而绑匪正和j.j呆在中间的平台上,胡迪可以隐约看到他的头部从j.j身后露出来,但那只是一个模糊的黑色影子,最重要的是,他占据了制高点,从一楼往上射击恐怕很不容易,也许从二楼可以往下射击,但他非常聪明地利用平台上的装饰格给自己找了掩护,整个人缩在了装饰格下,利用j.j和装饰格营造出的小空间来隐蔽自己,从二楼也很难找到角度,再说——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支枪顶在j.j身上。那么近的距离,只要是打在主要躯干,基本是足以致命,而这个结果当然绝对不能接受。
不过,这么做也让绑匪很难带着j.j移动到别处去,这也让胡迪的心更往下沉去:如果他是为了钱的话,绑匪刚才就应该乘着混乱把j.j挟持到停车场,上了车再说。他没有选择这个策略,而是留在原地,恐怕这一切能用钱摆平的可能性并不高。
除了j.j以外,大厅里还有几个人留在当地没有移动,胡迪弯下腰,尽量低调地靠近了大门,指望能混进大厅里,他注意到,大厅往另外两个房间的门已经被关了起来,现在就只有大门还在敞开,此外,两边的窗户也能看到里面。
切萨雷,派对的主人查尔斯,还有一对害怕的年轻情侣,他们在楼梯底部侧对着珍妮弗,精神十分集中,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但——
‘砰!’又是一声枪响,胡迪身前不远,门厅入口处的大花瓶炸碎了开来,几个被劫持群众都看向了胡迪,胡迪可以清晰地看到,切萨雷的表情有所改变,不过他们并没有进一步的交流,因为劫匪已经开始说话了。
“任何一个人走进大厅,我开枪。”胡迪看不清他的表情,在这个距离上他连珍妮弗的脸都看不清,只能分辨她的动作,不过她的动作并不多,甚至可说是宛若石雕一般寂静——绑匪冲胡迪喊道,“任何一个人意图袭击我,我开枪——任何一个人走进二楼,任何一个不是我指定的人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开枪,我说得够明白吗?”
胡迪立刻高举双手,退后了一步,他喊了回去,“明白了,不会有人进来的——你想要什么?你能接受谈判吗?——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是管事的人吗?”劫匪大喊着说,没有搭理胡迪的问题,而这似乎触动了另一个女孩的神经,她忽然冲楼梯上方大喊了起来,“扎德,你——唔唔唔唔——”
她没有说完,就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捂住了嘴巴,不过还是给了胡迪一些信息——看起来扎德和这对情侣互相认识,也就是说,他是被邀请来的客人,而不是闯入者——为了钱的可能越来越小了。
“我是管事的人,扎德。”胡迪立刻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ok?就只是——就只是别伤害他们,好吗?没有什么是不能商量的——”
“闭嘴。”扎德喊着说,“不要说这些无用的话——”
虽然他在声嘶力竭的大喊,以便和胡迪交流,但他的语调却很冷静,“现在我说出我的要求,只要你能满足,那么他们也许会没事的——首先,让所有人后退十米,所有人立刻后退。”
胡迪回过头,对于后知后觉地聚拢过来的保安团队喊道,“后退十米,现在!”
这些一看就知道是半路出家的保安们原本也只是在远处如临大敌地张望着,现在得到‘官方许可’,立刻如释重负地纷纷后退,詹姆斯也只能无奈地咧咧嘴,退后了几步。但扎德并不因此为满足,他继续喊道,“还有你——你也退后10米。”
“但这是问题所在,”胡迪喊回去,“如果我走远的话——你看,我就听不到你了,是不是——”
“退回去,”扎德不容置疑地说,“切萨雷会过来门口和你交流——至于你们,别动!”
所以他认识切萨雷?胡迪有点不好的预感,但来不及想太多,乘扎德转向另外几人呵斥他们的时候,他把手背到身后,做了一个手势,詹姆斯从花圃里一路弯腰而上,躲开扎德的视线,靠近了敞开的大门边,他自己则步步后退,退到了五米开外就保持不动:扎德不可能看到他到底退出了多远,他的视野角度没有那么广。
果然,扎德并没有提出抗议,他在屋里发号施令了一会儿,然后切萨雷慢慢地走到了门口,他头不动地瞥了詹姆斯一眼,对他低声地说了什么,随后又提高了声音,“让警方不要靠近房子,不要强行闯入,他有枪,一旦有人闯入,他就会……”
他闭了闭眼,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但又很快将它咽下,冷静地说道,“他就会先杀了j.j,然后再自杀。”
“ok,”胡迪说,他拿出枪对切萨雷摆了摆,低声说道,“你需要这个吗?”
切萨雷点了点头,对詹姆斯努了努嘴,同时大声地说道,“我和查尔斯、琼恩、哈利,我们都是自愿留在这里的,警方无需为我们的安危考虑,我们不会受到扎德的伤害,所有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查尔斯、琼恩和哈利都对着门边做出了肯定的表示,切萨雷继续说道,“我现在要关门了,从我关门起,任何人走进屋子一步,扎德就会开枪——你必须保证没有人进来,胡迪。”
他的语调真诚了起来,双目直视胡迪,“别让人进来,明白吗?必须保证j.j的安全——”
“切萨雷!”扎德在屋里吼道,而切萨雷摇了摇头,他退后了几步,把一扇大门往前推去,詹姆斯随之贴着门窜了上去,当切萨雷推着另一扇门往前走来,门越合越拢时,最终缝隙完全被他的身躯遮挡住时,他把自己的枪塞进了切萨雷的裤腰里。
“合拢上锁!”
伴随着扎德模糊的吼声,门被合拢了,随后则是清脆的扭动声,胡迪推后了几步,转移到门厅的窗户边继续观察屋内,但随后,查尔斯和琼恩、哈利都一脸无奈地走上前,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大宅前方的这块区域顿时为之一暗,而门厅里的一切,也最终彻底和室外隔绝。
“*!”确认再也找不到一丝行动的空隙以后,詹姆斯站了起来,他大骂了一声,走向胡迪,主动地把刚才切萨雷说的话汇报了上来,“stalker——这就是他们他.妈的一直在找的那个,*,切萨雷让我们约束住警方——千万别让他们硬闯,那j.j就真的完了。”
“holy*,”胡迪说,他转过身询问,“有人打了911吗?”
一些胆大的客人和几个保安都举起了手,而胡迪低声地咒骂了一句,掏出手机走到一边,按动了一个号码。
“听着,玛丽。”电话一接通他就说,“不许尖叫,不许过分反应,深呼吸,做好准备——好了吗?ok,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有个stalker绑架了j.j,把她当作肉盾,现在切萨雷和另外三个人和他们在一起,被关在大厅里,已经有人打了911,而我需要你立刻去联系……我不知道,大梦有的最可靠的上层关系,能直接给市长施压的那种,懂吗?让警方不要鲁莽从事——如果他们决定冲进去,j.j会死,明白吗,还有如果可能的话,不要让地方警局处理,他们不可靠,最好让特警来和我交流,现在马上开始打电话,不许恐慌——我等你的消息。”
挂掉电话后,他来回走了几步,依然无法排挤心中沉甸甸的感觉:警方在类似的行动中一直拥有极大的自由裁量权,而且事后很难被追责,现在的重点是除了珍妮弗以外,还有四个人质被困在屋里,这会给警方带来很大的压力——如果他们最终决定强行突入,那……
翻过手表看了看时间,他叹了口气:“已经快19分钟了,警车还没到……希望他们的决策效率也和反应速度一样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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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低了下来,扎德似乎对事态的发展颇感满意,珍妮往下俯瞰着空荡荡的门厅,望着四个人脸上不同的表情,她扭动了一下手腕,确认自己依然被塑料手铐铐住,而且手铐似乎还被扎德挂在了什么东西上,让她完全无法逃脱,——她几乎是麻木地听着背后的声音,“现在,去右边那张长桌,掀起来桌布,对,把那个黑色的小包拿过来。查尔斯,你来操作。”
查尔斯已经满头大汗,他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弯下腰吃力地爬到地上,拿过了桌底的小包,打开它取出了一个dv和三角支架。扎德在她耳边喘息着笑了一声,他兴奋得浑身颤抖,甚至带动得她也颤抖了起来——珍妮甚至隐约可以感觉到他的生理变化,眼前这一切似乎让他非常地被唤起。
“把它架好,打开。”他说,“我要看到红点——支在那里,录一段给我看。”
查尔斯录了几秒钟,然后犹豫地取下dv,缓缓走上楼梯,扎德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手,取过dv开始检查,而他对珍妮低声又破碎地说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珍妮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从刚才开始——一直到她被劫持,背上顶了这柄枪——到扎德的一步步行动,她就像是被人从自己的躯壳里扯了出来,根本指挥不动自己的肢体、肌肉,甚至是大脑。查尔斯感到抱歉,他为什么会这么想?扎德是谁,他想要什么?所有问题都像是漂浮在空中的云朵,和她的距离太过遥远,以至于她完全失去了关心——
“别这么想。”是扎德的声音,他的语调意外的平静缓和,甚至还透着隐隐的宽慰,“别这么想,你不需要感到抱歉。”
查尔斯吃惊地望着扎德,他的眼神在珍妮——以及她身后的某一点上来回犹疑,愤怒隐隐地泛了起来,珍妮可以看得出,他很想要针对这一句回嘴,但显然又是顾虑重重,害怕惹怒了扎德会让——
最终他也没有答话,扎德把dv递还给他,而查尔斯低声地对她说了一句,“我很抱歉”,便倒退着下了台阶,珍妮的视线追着他一直往下,越过楼梯、三脚架,琼恩——她在不断地摇头,哈利——他满脸忧虑地看着自己,而切萨雷——
切萨雷正紧盯着她看,他站在楼梯边,一个危险的,容易被击中的位置——抬着头看她,而他的眼神,他那焦急的眼神——就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的眼神——
他已经看出来了,珍妮想,她有些晕眩,他一定是看出来我已经放弃了,或者说我根本还没回神,而他——
而他非常盼望她快点回到现实,他希望她鼓舞起全部精神和扎德斗争,寻求生机——他认为局面还有转机,只是需要争取,他认为现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不到被恐惧主宰的时候——他几乎是在用眼神大喊:醒过来,j.j!
珍妮浑身一震,忽然间完全回到了现实,声音、触觉、嗅觉组成的潮水伴随着恐惧汹涌而至,无数个认知在脑中狂乱地飞舞,而视界中的切萨雷就是她的锚准,逻辑链、推理、猜测,所有一切的一切。他要的是钱吗?为什么切萨雷认为一切还有转机,他为什么要留下琼恩和哈利、查尔斯,看起来他早已经做了准备——
“*。”珍妮轻声说,这一切全明白了。“你是那个stalker……你就是那个stalker。”
“你终于想起我了,”扎德说,他的语调欢快了起来,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情意绵绵。“是的,我就是那个stalker——想我吗,宝贝?”
查尔斯等三人的表情出现了不同的变化,但反应得最快的是琼恩,她倒抽了一口气,前进了一步。
“你就是‘那个’stalker,”她指责地说,一手巴住了楼梯扶手,几乎要抢上近前,但还好被哈利拖住。“那个闯入她家做出死亡威胁的stalker——天啊,你怎么能,扎德!你怎么能!——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们,是不是?”
“噢,琼恩。”扎德说,琼恩的震惊显然成了他的养料,他的语调更加放松了,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正在呻.吟,“可爱的琼恩——如果你以为这就是我做的全部,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是不是,j.j?”
她背上的枪往前顶了顶,珍妮向前颠簸了一步,但又被手铐上挂着的东西拉了回来,她感觉到扎德话里轻微的恼怒,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她刚才那木无反应的状态似乎让他很不满意,就像是一场演出里,最重要的客人始终无动于衷——而她可承担不起让这个演员恼怒的后果。
满足他,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给他表演的时间,时间越长越有机会——她找到了切萨雷的眼睛,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样的指示,现在千万不能激怒扎德。
“噢?”她说,语调尽量冷静,“那么你还做了什么呢?”
“oh!”扎德说道,他大笑了起来,似乎这种真正交流的展开让他更加喜悦,他的语调有些刻意地夸张,“你这是在故意迎合我吗?亲爱的,你在哄小孩吗?你以为你能哄得我滔滔不绝,然后拖延时间?让你找到机会?”
这个stalker非常聪明……虽然他能从侦探社的追捕中逃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但珍妮依然在冷汗潺潺中对此重新认识了一遍,不妙的预感渐渐涌起,她忽然意识到:看起来他是从枪击中活了下来,那么他应该知道他们是怎么处理谢夫这件事的——
“不过,我喜欢你的让步。”扎德说,他的嘴唇好像在她脖子上碰了一下,语气一缓,又变得浓情蜜意,“我们终于开始对话了,是吗?在那么多次的视而不见后——你终于看到我了。”
珍妮忍住瑟缩的冲动,她说道,“是的,我看到你了——但我还不了解你,你是谁,你的真名是什么?多说点你的事给我听听。”
“你真的不应该拖延时间的,”扎德轻声地说道,但喜悦难掩,就像是手持成绩单的小孩,他忍不住炫耀的冲动,“但既然你想知道——我的真名是爱德华.波特,我出生于纽约上东区——你认得哈利,但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是不是?从你的《芝加哥》开演的那天起,我每一场都没落下,总是在前排盯着你看,你的视线无数次地掠过我,珍妮,珍妮.杰弗森,你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美丽——从那时起我就爱上了你,真的,我就爱上了你——”
他的手指在她脸侧游走,给珍妮带来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声调如梦似幻,“有那么多次,我在那么近的距离里看着你。你出入好莱坞的名牌商场,你去做美容,做瑜伽,你搬家——我做过美容室的学徒、水电工、狗仔,搬家队的临时工——你知道吗,你搬进克里斯家里的时候,我就在你面前,搬着一个床头柜经过,而你就只是那样看着我——但又没看着我,你一点也不知道你之所以搬进克里斯的住处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因为我送给你的小小礼物……”
他抽着气笑了起来,“而你还让那些人来追我,来追捕我——让那些浑身臭汗的笨蛋来寻找我!你有多不了解我,珍妮,你有多看不起我,你怎么会以为那些人能追得到我——”
他的枪又顶了一下,珍妮绊了一下,她从刚才不自觉听得入神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甚至连查尔斯等人刚才都忍不住流露出了聆听的神态,“我……我很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你。”
“是的,你对我总是目中无人,最近的一次,你和萨尔维在圣莫妮卡,我和你的距离就只有这么近,但你却依然还是没有注意到我。”扎德的语调又转为愤怒,“你对我总是这么不公平——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恨我!”
切萨雷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上身前倾,哈利喊道,“扎德!”
——扎德的语气又平静了下来,他再次亲了她脸侧一下,“但我依然是爱你的,尽管你是如此的虚荣、善变、虚伪、做作、撒谎成性、狡诈、恶毒……但我依然还是爱你的,j.j,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
在这番深情款款的告白后,他的心情显然平复了不少,扎德轻笑了一声,回到了叙事的语调,“这也是为什么我始终都会给你机会的原因——看,我可以一直一直不断地说下去,一直说到警方丧失耐心,破门而入——然后我开枪,你的胸口被炸飞一大块——我再对准我自己的胸口,一模一样的地方也来一次——”
他话里的向往之情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露出了恐惧的表情,而扎德也回味无穷地停顿了片刻,这才继续地说道,“我也可以把不多的时间留给你——亲爱的,让你给我我想要的,然后——打开门放警察进来,我会坐牢,你会安全——所以我告诉过你,珍妮,你那拖延时间的小计策只是在害死你自己。”
“……你想要什么?”珍妮说,她瞥了摄像机一眼,某种含糊的了悟浮上心间,只是还不够明显——
“还不够清楚吗?”扎德说,他轻笑起来,“——说吧,对着镜头,说吧。”
“说什么?”珍妮问,一种奇妙的、庞大的不适感开始上升,不妙的预感越来越浓——
“把你的一切说出来,从头开始,所有的谎言,所有应有的忏悔,你从这些谎言中汲取的好处,”扎德说,他气促地喘了一口气,声调变得又尖又细,“你知道,我一直在看着你,一直在见证你——你踏着一个又一个谎言走上的巅峰,得到的崇拜,欺骗的感情——你就是个娼.妓,一个注意力娼.妓,珍妮,浑身上下装点着谎话、谎话、谎话,你的指尖悬挂着那些丝线,用你的魅力做成的丝线,你就看着所有人跟随着你的谎言而起舞,就这样透支着他们的感情——得到了全世界!你这个无耻的小骗子,你和你的搭档们,你们这些无耻的、玩弄人心的婊.子们,恃强凌弱、上下其手,自以为自己永远不用付出代价就可以享用你们罪恶的果实……”
“但,现在是付出代价的时间了,”他的语调透出浓浓的满足。“就从你的童真戒指说起吧,珍妮.杰弗森——噢,不不,我的错,我的错。”
在阶下四人的瞪视中,扎德伸出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肩膀,疼爱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失笑地说道,“应该是从你的名字说起——你的名字本身就是个谎言,不是吗?”
珍妮看着楼梯下方,看着查尔斯、琼恩和哈利,在这一刻,恍若大彻大悟——她已经完全明白了扎德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而,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困惑、疑问,真诚的关心——
“我……”她说,微弱的一声‘i’,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求救的呻.吟。
而这□□引来的是扎德的窃笑,他咬了咬她的耳朵,湿滑的触感从耳廓上卷过。
他亲切地、戏谑地,几乎说得上是玩笑地轻轻说道,“~bia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