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深夜,夹杂着过客的喧嚣,两边灯火通明的酒家,时不时传来一阵疯癫的狂笑。
洛天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的,躺在床上只觉的脑袋一阵绞痛,全身酸疼难忍,连翻身都感觉是无比煎熬的事。
“今日的屈辱,他日必将,加倍奉还。”洛天脸色变得深沉,眼中透出凶光,看着天花板,阴沉说道。
可是转念一想,不由泛起了一阵苦笑,自己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虽说身体尚算强硬,却也堪比元体大圆满的人而已,就连洛闯这般的窥元境一段的人都打不过,看来这元力的作用,的确不是空谈。
想着想着,洛天不由变得更加伤感起来,不知何时,眼中竟然变得有些湿润。
“咚咚咚”正当洛天神游九天之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响。
“天儿休息了吗?”门外声音传来,音调有些沉闷,洛天听出是自己父亲洛坤的声音。
“爹,你进来吧,我还没睡。”洛天赶紧回道,忍着全身的剧痛,猛地坐起身子,脸色顿时变得狰狞,极力的压制着。
“这么晚了,爹你还没睡啊。”洛天脸色渐渐平静下来,问道。
“哦,爹睡不着,想着过来看看你,你今天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洛坤试探道,却是没有直言。
闻言,洛天立即想到自己大醉如泥回到家中,怕是被洛坤知晓了。
“没事,今天和洛子瑶那小丫头聊的开心,便多喝了几杯。”洛天摆了摆手,轻轻一扭,便觉得全身如针扎一般疼痛。
“天儿,早在你小的时候,为父就与你说过,元炼一途在乎的不是修为而是本心,这个你可还记得。”洛坤看着一脸青一块紫一块的洛天,平静道。
“记得,爹说修为有高低之分,元炼一途不是为了好勇斗狠,而是保留自己的本心。”
洛坤听完,微微一笑,缓缓点头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你不能强加于别人去选择自己那条路,也不能逼迫自己去遵行前人的轨道。”
洛天闻言,也微微一笑道:“脚下的路千万条,我既不会去强迫别人走哪条路,更不会逼迫自己在一条路上回不了头。”
闻言,洛坤微微一怔,表情欣慰道:“天儿,你真的长大了,有些事情看的比为父还要透彻。”
“世人都偏爱一叶障目罢了,时候不早了,爹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洛天说着,准备起身。
洛坤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缓缓推着轮椅,朝门外去了。
屋内又只剩下洛天一人,望着屋外的月色,直呼太美,而体内那颗躁动的心,却迟迟不能平静下来。
一夜无话,便是天明。
天刚微亮,陵阙关洛家便炸开了锅,现任家主洛擎突然颁发下来三道指令。
一者,自己即将闭关数载,寻找尊元境的契机。
二者,洛家即刻着手准备,一月之后的东阙凌武试。
三者,即日起,退出家主之位,暂由洛乾担任,洛家嫡系之中,谁能解决眼下的青舫之忧,谁便是洛家下一任家主。
此三条指令一经颁布,瞬间将原本平静的洛家,变得风起云涌。
此时已到正午,洛天依旧迷迷糊糊的睡在床上,身体的疼痛让他整夜难以入眠,直到清明才缓缓入睡。
正当睡得昏沉之时,突然感觉身上压着重物,原本就受了伤的身子,顿时觉的疼痛难忍。
“啊!”洛天大叫一声,急忙睁眼,却看到自己身上不是压着什么重物,而是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糟老头。
“你,你什么人。”洛天吃了一惊,急忙喊道。
“你什么人。”那老头脸上带着疯癫的笑容,不仅没有回答,还反问道。
老头坐在上面,开心至极,不断地扭着腰,屁股在洛天身上左摇右摆,好不舒服。
“你大爷的,疼死我了。”洛天惊呼一声,一掌朝老头推去。
老头将身子向后一倒,洛天一掌推了个空。
“你大爷的,疼死我了。”老头仰着身子,猛地坐了起来,重复着洛天刚才的话。
“你丫的有病吧,我说什么你说什么。”洛天气鼓鼓的冲老头吼道,直觉告诉自己碰到了一个疯子。
“你丫的有病吧,我说什么你说什么。”老头脸上依旧带着疯癫的微笑,尖声尖气的鹦鹉学舌。
洛天感到深深的无奈,强忍着剧痛,将双腿猛地抬起,老头没有坐稳,砰的一声,屁股着地落到床下。
洛天也不言语,看着老头的神态,却是发现老头学着他的模样也不说话,盯着洛天。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半晌。
“真是有病。”洛天嘀咕一声,坐起了身子,就要下床。
“真是有病。”老头猛地站了起来,重复道,眼神四周扫视一圈,定在了洛天放东西的桌子上。
洛天看着老头,顺着目光望去,刚好看到桌子上自己摆着的那些天财地宝,心中一惊,正待起身。
“不要碰。”洛天举手喊道,却是迟了,老头迅速跳到桌子旁,举着凡尘,嘴中依旧重复了一句“不要碰。”便一溜烟跑到屋外,不见了身影。
洛天眼中透着震惊,直呼不妙,急忙追了出去,却是连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妈的,见鬼了,从哪里冒出来的疯老头,当着我的面,就把凡尘给明抢了?”洛天越说越觉得跟做梦一般离奇,直呼见鬼了。
过了许久,洛天才渐渐接受了现实,刚才真的被一个鹦鹉学舌的疯老头给打劫了,还是把自己唯一的防身元器凡尘给抢跑了。
想着想着,不免有些吃惊,这凡尘可不是一般的元器,就连寻常的窥元境元士都拿不动,而刚才的疯老头却是很随意的便将其提起,朝屋外跑去了。
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堂堂洛家怎么会突然窜出一个疯癫的老头,而且看那老头百分百便是元士,能够轻易间便提起自己的凡尘,少说也是窥元境五段的元士。
越想越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洛天将桌上的其他几件宝物揣进怀中,便急急忙忙朝着屋外跑去。
在洛家各处一阵转悠,逢人就问,却是始终打探不到疯老头的消息,竟然没有一个人见过疯老头出现,众人还以为是洛天疯了,避而远之。
“嘿,洛天,你这贼眉鼠眼的找什么了。”正当洛天四下张望时,从背后传来一阵哄笑。
洛天回头,远处搭着一座圆形的石台,像是切磋比试的擂台,而台上此时正站着一群人,大约七八个,皆是满头大汗,光着膀子,在阳光下闪着亮光。
正好迎着刺眼的阳光,洛天看不清几人的面容,也懒得搭理,自顾自朝一边走去。
正走着,突然被几个满身油光,肌肉结实的人拦住了去路。
“哼,昨天得伤都好了?今天又皮痒痒了?”声音传来,洛天脸上泛起了苦涩,心中直叹冤家路窄,缓缓转身望去。
此时洛闯正一脸不怀好意的靠近洛天身边,眼中带着玩味,嘴角上扬透出讥诮。
“你又想怎么样?”洛天甚是厌烦这一天天没事找事的洛闯,轻飘飘说道。
“不怎么样,今天需要松松筋骨,刚好缺一个陪练之人。”洛闯轻蔑道。
“这里不是有这么多人陪你,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他们都是些花架子不禁打。”
“那你什么意思?”
“你心知肚明。”
“我明你妹,要找人练手去找你爹啊,找我干嘛。”
“你,真是活腻了。”洛闯突然便被激的暴跳如雷,冷哼一声,举拳朝洛天轰去,洛天眼神瞬间变得凌冽,身影朝一边闪去,却是迎上一只大脚,刚好落到自己小腹,一个趔趄没有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满意了?”洛天张开双手,示弱道,如此一番折腾,昨日的旧伤,越发疼痛起来。
“满意个屁。”洛闯眼中透着凶光,恶狠狠骂道,迅疾朝洛天冲来。
“咳咳。”
洛天泛起苦笑,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只感觉洛闯的拳风都已经扑倒自己脸上,却是突然传出一声干咳,阻止了洛闯的行动。
洛闯看着那人,眼中透出深邃,夹杂着一丝惊惧,试探道:“云暄,怎么,你要出面保他。”
“没这个意思,你请便。”云暄冷冷道,脸上依旧如一块冰。
闻言,洛闯邪恶的冲洛天笑着,拳头就要继续朝洛天脸上招呼。
“只是听说,过两天名院院长便会过来了。”云暄突然开口道,依旧不掺杂任何情感。
闻言,洛闯好似听到了末日来临的消息一般,脸上露出恐慌,急忙收拳,看着洛天,欲言又止,带着一众人朝一边愤然离开。
“啪啪”众人走后,洛天脸上挂着微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缓步走到云暄依靠的那棵大树旁。
“谢了,冰块脸。”洛天就势坐在云暄旁边,轻声道。
“洛天可从来不会说谢这个字。”云暄冷漠说着,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
闻言,洛天一怔,背脊都有些发凉,笑道:“人是会变的。”
“是吗?变成如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满不在乎?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
“哼,除了这一层面具,你还有其他的吗?”云暄冷哼一声,打趣道。
“我怕让你看到我的真面目,会当场吓一跳。”洛天微笑说着,只觉得此人在整个洛家都是最有意思的。
“是吗?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废人。”
“诶,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实在,一直废人废人的叫,不用你提醒,我心里清楚得很。”洛天白了一眼,故作生气道。
“看到你如今的境况,我心里好受多了。”云暄脸上突然挂着久违的微笑,讥讽道。
“你这是什么心理,把别人的痛苦当做自己的快乐,也太不厚道了吧!”
“哦,是吗?”
“明知故问,我是欠你钱吗?”洛天瘪了瘪嘴,感觉这次聊天莫名其妙。
“坎坷的路上需要披荆斩棘。”云暄缓缓起身,一边悠闲的走着,一边说道。
“嘿,院长当真过几日会来吗?”洛天大声喊道。只是看着云暄微微摇了摇头,并未言语。
“有趣的冰块脸。”洛天嘀咕一句,突然想起了正事,急忙朝一边走去。
出了洛家,来到繁华的街市,街道上人来人往,嘈杂不断,洛天却一脸笑意,左顾右盼的在人群中胡乱寻找着。
两旁的酒楼传出一阵阵饭菜的香味,洛天瞬间便觉得饥饿难耐,成为凡体之后,便跟寻常人一样,一顿不吃饿得慌,整整一上午因为疯老头的事情,自己也没顾得上吃饭,如今来到此地,肚子早已经咕噜噜叫个不停。
没有多想,随便找到一处酒楼便钻了进去,点了几个小菜,就着一壶酒,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正吃着,上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只听到跑堂的在哪里破口大骂些难听话。
洛天专心吃着,从上面阁楼隐约传下来几个老东西、臭要饭、癫老头的词汇,洛天听罢,赶紧放下手中的饭筷,一溜烟跑了上去。
刚到阁楼,便碰上了那个一睁眼便坐在自己身上的疯老头,似乎是因为喝了酒没钱给,被跑堂的一顿臭骂。
而自己的那把凡尘,却被立在一旁的地上。
洛天走进,也不言语,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跑堂的刚要询问,洛天直接掏出怀里的一小块赤玉扔了过去,跑堂的接过赤玉,脸上瞬间洋溢着兴奋,眼中的震惊丝毫掩饰不住。
“公子有何吩咐。”跑堂佝偻着腰,极为恭敬道。
“把你们这儿最贵最好的菜统统拿上来,还有最好的酒,这楼上就不要再让人上来了。”洛天缓缓说着,看着一脸委屈的疯老头坐在那里。
跑堂的回应了一声,便快速的忙活起来。
一转眼,整个阁楼的桌子上被摆满了珍馐美味和美酒。
“前辈请用。”洛天轻声说道,望着疯老头。
“前辈请用。”疯老头有样学样,重复了一句,便毫不客气的吃喝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