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清晨,在思源县通往茂中市的公路上,奔行着两辆黑色小轿车。第一辆汽车上坐着两男一女,第二辆汽车上坐着三个男人。
除去司机外,第一辆车上男女,正是思源县委书记冷若雪和办公室主任李晓禾,第二辆车上是县委副书记伏胜阳和组织部长陈富雨,四人是去茂中市参加党建工作会议。
本来按照这次会议要求,县委副书记、县长乔成也应该参加,但乔成推说身体不舒服,加之前两次洪水教训,乔成便留在了县里。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乔成是不愿做为附属人员参会,也不愿做为同僚挤兑的对象,他现在可背着一个处分呢。
在从县里出发的时候,本来李晓禾也打算坐第二辆车,结果陈富雨捷足先登了。而且陈富雨提示李晓禾,县委办主任就该和县委书记同乘一辆车,而且把书记单独冷落也不礼貌。其实李晓禾明白,陈富雨这是歪理,组织部长和书记坐同一车也是情理之中,但他也觉得不能冷落了书记,才坐到了第一辆车上。
之所以抢着坐第二辆车,主要因为与书记是异性,有着一定的不便,也容易让人嚼舌根。如果从关系来说,陈富雨、李晓禾都属于书记一系,和冷若雪的关系更近。
汽车是天刚亮便出发的,这么早的走,主要是为了赶上九点开会。其实本来准备昨天下午便出发的,只是因为冷书记当时有事走不开,才今天起早赶路。
由于起的早,人们都难免发困,除了司机外,全都闭上眼睛养神。随着汽车的晃动,睡意渐隆,慢慢的还进入了梦乡。
李晓禾做的梦很奇怪,竟然是和冷书记在一起,两人在梦里特别亲热,像夫妻一样的亲热。但梦里他又特别紧张,生怕被人发现似的,总是不能亲近到位。
当李晓禾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些异样,转头看去,后排的冷若雪正盯着自己,侧旁的司机也似乎带着诡秘的笑容。
李晓禾立即大窘,心中也有些后怕,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什么。若是说出不合适的话,那就丢大人了,也很可能会传播开来。尽管心里极不踏实,他却不敢打问,生怕说了露骨丢人的话。剩下的路程中,李晓禾一直忐忑着,直到汽车停在市委楼下,才稍微好了一些。
时间还早,众人在市委附近吃了早点,才又赶到市委楼,进了第一会议室。
会议室里响着喜庆的音乐,已经有了一些人。看到他们进来,好多人纷纷起身或招手打着招呼,也有人送上了笑容。
冷若雪、伏胜阳、陈富雨分别与人们频频打招呼互动,有时还专门走过去,进行热情寒暄。
而李晓禾却与这些人大多不熟,只是与个别人互相招招手,便坐到靠边的一个位置,独自观察着会议室内情形。
好歹也在官场混了十来年,也来过市委几次,但李晓禾却是第一次进到这个屋子。一是自己职位不够,这些年大都是正科、副科的小官,根本就没资格。二是也没拿过市一级的先进,自也没机会到这里参会了。
相比起县里的一号会议室,这个会议室就显得又大又上档次,不看别的,就看那些音响、灯光设备,便高档了好多。同样,来参会的人们也高了档次,大都是副处级以上,穿着打扮和派头都不是乡村干部能比的。
时间已经八点半多,进来的人们陆续多了起来。
正这时,在陈富雨的引领下,一名穿西服男子走过来,要李晓禾参加一下彩排。
带着懵懂的神情,李晓禾站起身来,与陈富雨一起,向着台口方向走去。
……
八点五十多,主席台上灯光又亮了好多,灯光径直打到了那排长条桌处。
紧跟着,音乐也忽的一变,成了进行曲曲调。
听到这样的音乐,现场本不高的喧嚣停了下来,人们也都端正了坐姿,目光神圣的盯着台上。
此时,按照要求,李晓禾已经坐到了台下第四排,同一排的还有陈富雨,冷若雪、伏胜阳则坐分别坐在了二、三排,第一排就座的人面前桌上都有人名签。放眼望去,台下位置坐了九成多,只有最后两排没有坐满。
一个清瘦男人快步到了台上,向台下人们示意着。
人们立即会意,伸出双手使劲的拍着。
“哗……”掌声瞬时而起。
后台处人影一闪,一个高大帅气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看到这个中年男人,人们的掌声更热烈了,好多人还举高双手,使劲拍着,就好像台上人能看见自己双手似的。
在中年男人身后,鱼贯走出一众男女,女人只有一位。这些人走到主席台桌前,待十一人到齐后,才坐到了座位上。
看着台上十一人,李晓禾满脸尊敬,也羡慕不已,心中暗暗自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坐到那里。
掌声止住,音乐停歇,现场静了下来。
短暂的电流声响过,主持会议的市委副书记说了话:“同志们,今天市委在这里召开党建工作会议,是在新形势下对党建工作……”
随着主持人的开场白,整个会议议程开始进行。
第一项议程是做党建工作报告,由市委组织部长代表市委来做。在这份报告中,回顾了过去八个月以来,全市党建工作的开展情况。报告列举了在此过程中取得的成绩,用“十大收获”予以概括,还用生动的事例予以说明,思源县党建工作也是事例之一。
在总结收获之后,也指出了党建工作存在的不足,一共是“五大需要加强”。这些不足方面的内容,篇幅显然要少于收获,有些都是只有一、两句高度概括的语句,只列举了两个事例。在仅有的两个事例中,又有一个涉及到思源县,但却不是讲思源县做的不好,而是提到了检查小组副组长王坚决,提到了王坚决的不当举动与言论。
报告的第三部分,是以市党建工作领导小组的名义,对现场参会人员和所有党建工作者,提出了要求与希望,共是“八要求”、“八希望”。这些要求都非常严谨,这些希望都很是真挚。
在市委组织部长做报告的时候,现场人们都盯着面前同内容纸质报告,在上面划着或横线或波浪线的标识,有人还用“三角”或“圆圈”进行着特别标注。
在第一项议程后,紧接着第二项议程开始,这项议程是先进代表发言。
做为“党建工作先进党组织”获得者,思源县党委是发言代表之一,在三名代表中,思源县排在第二位。
轮到思源县发言时,已经先一步等在台口右侧的冷若雪,迈着轻盈大方的步子,走上主席台。
来在舞台中央,冷若雪稍稍侧着身子,先给台上十一名市委常委鞠躬,然后同样向着台下众人鞠躬行礼。
行礼致谢之后,冷若雪步到发言台处,略一停歇后,面向众人开了腔:“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同志,大家上午好!在茂中市委的大力支持与指导下,在思源县委班子的共同努力与参与下,在所有县委党建小组成员齐心配合与工作下,思源县委党建工作做了一些具体事情,取得了许多收获。我代表思源县委、县委党建工作领导小组,向关心支持我县党建工作的市委领导、相关同志表示衷心感谢!”
对于发言者的感谢,人们用掌声进行了礼貌回应。
“下面,我向市委领导和同志们汇报思源县委党建工作开展情况。思源县党委……”冷若雪做起了正式汇报。
看着台上气质更显高雅的女书记,听着冷书记清脆的嗓音、流畅的语句,李晓禾心中升起一股自豪,还有一种莫名的激动。究竟激动什么,李晓禾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就是莫名的激动不已。
在三名发言者发言结束后,会议开始了第三项议程——颁奖,奖励上半年党建工作的先进组织与个人。其实相关奖项早已评出,文件也都下发到了市直部门、县区党委,这次只是再走一个议程。
在先进组织中一共有五个奖项,思源县获得的是“先进党建工作突出成就奖”,由伏胜阳代表思源县委上台领奖。
个人奖项也有五项,冷若雪获了一个“党建工作优秀领导者”奖项,李晓禾与陈富雨获得“党建工作优秀党务工作者”称号。
在颁奖前,李晓禾、陈富雨与其他获奖者,按要求在台口侧旁等候。当主持人宣读这个奖项颁奖时,众人迈着矫健的步子,依次走台阶,登上主席台。
来在灯光明亮的主席台,面向市委领导站立时,李晓禾只觉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因为激动,他的脸颊通红,双腿微微抖动,手心沁出了汗粒。
当与市委书记温暖的手掌握在一起时,李晓禾都不禁产生了眩晕,甚至都没听清对方说什么,只是机械的说着“谢谢”。
双手把奖状举于胸前,转身面向台下。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李晓禾又晕了、醉了,也幸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