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人们常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李晓禾算是深深体会了一把,而且不完全是旁观者,还被动的成为了参与者。
虽然现在已经重新上车,虽然已经离开了何家营,虽然夏梦洁也留在那片土豆地旁,但二女过招情形还不时在脑中闪现。
严格来说,二女对话并非过招,哪有有说有笑、彬彬有礼的过招?可两人话中却又都有着味,关键自己还成了导火线,自己并不想做什么药捻子,但她俩却非要拿自己说事,自己也实在无奈。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呢?按说自己没得罪过两人呀。关键单独面对自己时,还都不错,处处体现着关心。咋两人初次见面,就非要挤兑自己呢?
不会是吃醋吧?这可是电视剧中常有的桥段。她们会吃自己的醋?可要不是的话,又是为什么呢?
“李主任,绿野公司好像还有合作意向,谈到什么程度了?”冷若雪忽然说了话。
“还有意向?多会的事?没谈呀。”李晓禾很是不解。
“没谈?我怎么觉着谈了好几次呢。”冷若雪的语气不无疑惑,“夏总的话里可是带出来了呀。”
“是吗?”反问之后,李晓禾忽然想起来,刚才夏梦洁说过一句“愿就有关项目合作继续与李主任深入接触”。便赶忙又说,“我看夏总也就是随口一说,好多生意人都是这样。”
冷若雪“哦”了一声,又发出疑问:“是吗?”这两字像是在问对方,也像自我扣问。
李晓禾含糊的“啊”了一声,算做答复。
越野车里静了下来,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可能程剑锋也感觉出了气氛不同,曾经偷偷瞅过副驾驶位的李晓禾,但却没敢瞟上一眼观后镜。
“向阳村。”看着汽车前方的村名界碑,李晓禾打破了沉默。
“这一大片全是土豆,全是绿野公司的产业。”冷若雪接了这么一句。
车里又静了下来。
越野车没有进向阳村,而是沿村而过,又向前驶去,拐上了另一条岔路。
这条岔路更窄,同样泥泞,只不过此路本是硬底石子路,反倒比劣质水泥路好一些,最起码没有那几个大泥坑,但小一些的坑洼随处可见。
“咯噔咯噔”、“叽”,
汽车颠簸在坑洼中,坑中积水被挤的四处乱溅,车身也跟着不时的摇晃。车上几人都没少经过这样的路,否则真该颠簸的反胃了。
“于家营”,前方出现了村名界碑。
来在进村岔口处,汽车拐了进去,径直到了村委会门口。
村委会院门适时打开,几个人出了院子,当先之人正是村委会主任于金贵。
看到刚刚停下的越野车,于金贵哈下腰,向车里张望着,只是隔着车膜看不清楚。
副驾驶门打开,李晓禾跳下汽车:“于主任,瞅什么呢?”
“是主任呀,我看看又是什么领导来了。”于金贵笑着,走上前去。
李晓禾没有再和对方过话,而是伸手去开后排车门。
不等李晓禾触上门把手,汽车已经从里面推开,冷若雪下了汽车。
于金贵略一楞怔,然后笑意更浓,略带紧张的问候着:“书记,您怎么到这小地方了?”
冷若雪微微一笑:“于主任,听你的意思,我不该来喽!”
“不,不,书记,我不是那意思,就是这村太小,路太不好走了。”于金贵连连做着解释。
“不论多小的村子,我都应该来。”冷若雪说着,伸出手去。
于金贵的腰身更弯,双手握住书记右手,不停的道着谢:“谢谢书记,谢谢书记!”
“走吧,咱们去村里看看。”冷若雪抽回右手,示意着。
“您先喝口……”话到半截,于金贵又改了口,“好,好。”
根据县委书记的意见,在于金贵等人引领下,众人奔向村里的危房户。
于家营是标准的山村,整个村子就是依山而建,民房大都面南背北散落在山坡上,有的在坡底,有的在半山腰。平时的时候,村里的河没有水,就是干河湾,但这次河道里也流淌着黄乎乎的泥水。
村子里的危房不多,只有三间,其中两间已经不住人,只有一间还住着,不过当下屋里没人。据于金贵讲,这间屋子住着村里五保户“三婶子”,本来村里已经给她提供了新房,就在村委会旁边,可她言称这里有老头子的念想,就是不肯搬。这次临时去到那间屋子,还是凌晨雨下的时候,大家强行让老太太搬出去的。
看过危房,又看了几个地块。这里平地少,大多都是坡梁地,不太容易积水,庄稼受损反而要少一些。
最后看过“三婶子”,谢绝了于金贵的带路要求,冷若雪、李晓禾又去了东沟自然村。李晓禾以前到过这个自然村,与村里的居民也熟。
……
东沟村属于于家营行政村,从于家营还得往里走一公里多,在山的另一面,一共住了九户人家。这里不能走汽车,冷若雪、李晓禾是步行去的,让程剑锋开车在山的另一侧沟口等着。
看过这九户人家,冷若雪、李晓禾从山坡的另一面下山。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下过雨的山坡更是如此。
看着冷若雪弓着身子,小心的挪动,李晓禾忍不住埋怨:“书记,我就说,您不用到这儿,即使要来,由我来就可以。”
本就为脚下不时栽歪而恼火,再让李晓禾这么一说,冷若雪直接回呛:“你的意思是完全能够代替我,我可有可无喽!”
听着对方的话茬,李晓禾意识到“好心做了驴肝肺”,便赶忙解释着:“书记,我哪敢是那意思。主要是这山路本来就不好走,再这么一下雨就更泥泞了,虽说现在表面没有积水,都渗了下去,可是下面照样稀滑。张乡长他们也刚刚来过这个村,表达了政府的关心,我也可以奉您的指示来表达县委关怀。”
“来都来了,还说这话有什么意思?”冷若雪斥着,脚下却“哧溜”了一下。
来不及接话,李晓禾赶忙一伸手,抓住了对方胳膊。
冷若雪身子摇晃了一下,靠在对方胳膊上,才没有滑倒。
“书记,您没事吧?”李晓禾马上问候着。
“能有什么事?”冷若雪一甩胳膊,独自向前挪动脚步。
李晓禾轻轻摇头,跟了上去。
坡路自带坡度,尽管冷若雪蜷着身子,也极其小心,但还是“哧溜”了两次,若不是李晓禾及时出手,恐怕该摔倒了。
在又一次被抓住胳膊后,冷若雪“哎呀”了一声,回头斥道:“哪那么大劲,胳膊都让掐断了。想报复,也不能这么明显吧?”
“我那舍……哪敢报复?”
“看看,还是有报复的心吧?”
“我,我半点报复的心也不敢有,为什么要报复呀?你对我那么……”
“少说没用的。”打断对方,冷若雪继续向前走去。
看着那个虽谨慎却不得法的身影,李晓禾提示着:“下坡本身惯性就大,再加上泥地打滑,要把双脚横过一些,那样……”
“嘟嘟嘟,烦不烦?”虽然斥责对方,但冷若雪还是把脚横了过来。
这么一来,冷若雪走得稳了好多,但行进速度更慢了。
收住脚步,李晓禾抬头看天,眉头布上了忧色。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云层也低了好多。从上午到现在,雨停了有五个多小时,看样子又想下了。若是被大雨截在半坡,可就麻烦了。
听不到身后动静,冷若雪转过头,喊喝着:“都什么时候了,还磨蹭?”
我这是磨蹭吗?尽管心中无奈,但李晓禾知道多说无益,便赶忙跟了上去。
冷若雪照样又“哧溜”了两次,总算离着坡底越来越近,估计再有十分钟就该下到坡底了。
“咔嚓”,
忽然一个炸雷在头顶响起。
“妈呀”,叫了一声,冷若雪脚步加快了步伐。
李晓禾更不怠慢,紧紧跟在身侧,焦急却又谨慎的赶着路。
“哧溜”,冷若雪再次脚下打滑,身子向一旁歪去。
暗道一声“不好”,李晓禾急伸胳膊,去抓对方。可是仅触到衣袖,对方便继续倒去。
来不及多想,李晓禾脚下换步,双臂伸出,哈腰去捞对方身体。
“啊”,就在身体离地咫尺,就在脸颊与灌木杆即将接触之际,冷若雪的身子收住了。
虽然揽住了对方,但李晓禾却由于身体过于前倾,脚下不稳,向前栽去。不容多想,李晓禾伸左手一抓旁边灌木,堪堪站住了身子。
只觉身上手臂忽一加力,胸前便是一紧,冷若雪“啊”了一声,下意识去掰那只手臂。
一股温热传到手掌,忽又被对方一扯,李晓禾赶忙松手。本来就刚刚站稳,再被对方这么一推,哪还能站住?李晓禾脚下打滑,“哧溜”一下,摔倒在地。
“哎呀”,李晓禾不由得一龇牙,脸上表情精彩之极。
冷若雪忽的一怔,却又“咯咯咯”笑了起来:“让你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