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话说清楚。”董定方沉声道。
李晓禾给出回复:“乡里冤大头当够了,不能再出冤枉钱。”
“什么?你个王……”刘凤真急了,急的又要爆粗口,但还是忍着换了语句,“李乡长,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呀。还让不让我们活了?呜……”
“李晓禾,你什么意思?玩人有瘾啊?这么多人被你圈在这儿,闹了半天,你来这么一手?”董定方厉声质问着,“你要对你的行为负责。”
贾香兰跟着帮腔:“对,你要为此承担一切后果。”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都要承担因此产生的后果。”李晓禾声音很冷,“你们知道什么?就跟着起哄?”
“我们什么都知道。”贾香兰一句不落,“还不是……”
李晓禾一阵冷笑,打断对方,然后看着董定方:“董书记,你知道吗?”
刚要说“知道”,董定方又改了口:“李晓禾,有什么就痛快说出来,别这么玩人好不好?”
答了一声“好”,李晓禾又说:“去把电脑拿来。”
拿电脑?看东西?难道还有比录音更劲爆的?会不会是……人们发动充分想象空间,给出不同的解读。当然大部分都是八卦的,甚至还不健康,比如董定方和刘凤有一腿,比如一男两女怎么怎么着。
杨小敏一楞,随即快步出屋,小跑着而去。
“到底你要干什么?”董定方终于还是忍不住质问着。
贾香兰更是唠叨起来:“刘封可是在病床上躺着呢,我们不能拿伤病员开涮吧?”
和董、贾二人反应精彩不同,有几个人却脸色难堪。
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但却静的非常沉闷,就像随时有东西要爆炸似的。没有立即响起“爆炸”,也没有其它动静,屋子里依然很静,但气氛却更加沉闷。
李晓禾缓缓起身,站到侧面靠墙位置,目光从众人脸上缓缓扫过,在个别人的脸上停了一定时间。
气氛也更沉闷了。有人期待着爆发,期待着看到精彩的剧集。而有人则希望快点爆发,期待尽快打破这种沉闷。
可是唯一合适打破沉闷的人,却不发一言,就那样双眼一遍遍的扫视着屋内众人。
汗粒、汗珠、汗水,屋子里出现了“汗”的多种形态。
现在正是三伏天,出汗是常有的事,何况现在已经是中午,何况屋里还坐了小三十人,其实人们早就感觉到热了。但有人出的汗显然不是这个缘故,关键是出的太快了,也太猛了,几秒钟时间就汗如雨下,这也太不正常了。
“看到了吧?看明白了吧?”李晓禾终于出了声。
废话,当然看到了,也明白了,否则岂不成了傻子?当然没人这么说,其实也没人这么想。人们现在都在等着听接下来的内容。可是并未如人所愿,李晓禾又不说了,又开始双眼扫视全场了。
“怎么会这样?”一个轻声喃喃响起。
“哪样?”李晓禾瞅向发声之人。
麻子脸上神色变了变,董定方没有回话,也没有再发出别的声音。
静了一会儿,李晓禾再次说话:“刘凤,你给说说,这个视频是怎么回事?”
刘凤汗痕满脸,抿着嘴唇,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并没有继续盯问,李晓禾收回目光,换了话题:“刚才有人质疑我拿纪检、政法机关说事。那么我请问,有人利用领导的善良,伪装病情极其严重,骗取单位钱财,而却有领导、同事直接或间接助长了这种诈骗行为,那么相关人员是否会受到有关部门关注,纪委、政法机关会不会找到头上?”
这还用说,那是肯定的。现在已经没人敢质疑这个问题,反而庆幸提前揭开谜底,否则没准就吃瓜落了。
相比起其他人,董定方肠子都悔青了,悔不该推波助澜,掺和这事。可事已至此,后悔有什么用,只能面对现实了。
“刘凤,希望你能够清晰的解读这个视频,这样对你只有好处。”李晓禾声音很平缓。
但人们都清楚,平缓的声音背后,可能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也许这股能量会喷涌而去,也许会隐忍不发,但却不知道会被何时触发机关。
刘凤要比其他人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更担心能量的攻击力。刚开始没回答这个问题,她是脑子太乱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同时心中也不无侥幸,想着如何否认,想着把时间前置,可是简单想过后,她觉得根本不现实,根本无法抵赖。现在对方再次问起,而且还给了提示,那就必须不能沉默了。
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刘凤抬起头来,看着电视屏幕上静止画面,讲说起来:“画面上的这个头像,是我弟弟刘封。刚才视频中的内容,是他在接听我的电话,那天是七月二十八日,我正在双胜乡,正准备等着李乡长回来。当时我告诉他,李乡长不在。他问我李乡长去了哪里,去干什么。我根据听到的消息跟他说,李乡长到了省里,去联系鞋垫销售的事。我又问他姐夫去哪了,他说去打水了,说是热水老不开。
虽然这个画面至此为止,可是我俩的通话没结束。他说忽然听到了‘嗡嗡’声,像是手机振动,以为是他姐夫。可是他转头看去,玻璃上好像有东西一晃,就不见了,像是一个人的头顶。等她问了一句‘谁?姐夫’,并没人应声。我嘱咐他平时注意点,要是我和他姐夫不在的时候,他千万不要接电话,也不要说话,就是别人喊他,也不能有反应。我第二天起早从这回去,也是因为担心他说的那个人。”
我的妈呀?乡长也太牛了吧,竟然录上了刘封接电话。刚才众人已经想到是这么回事,可是现在经刘凤一说,才彻底确定。因为那天乡长正在外地,据说是从省里到了市里。
“刘凤,你再讲讲刘封现在的具体伤情。”李晓禾声音依旧和缓。
“刘封是七月五号半夜出的车祸,六号凌晨先被拉到县医院救治,下午一点多转院,四点多到的市医院。整个住院期间,出现危险三次。刘封是七月十四号晚上醒来的,那时候他就神智清醒,能说话,也能认人。担心被发现破绽,第二天我就把周主任放回来。现在住院费还有,那个康复治疗费用,纯属是我们无中生有。他的神智没问题,相关指标也正常,就是腿还不行,有骨折,打着石膏。就是这么个情况。”相比刚才,现在刘凤说的很平静。
“刘凤你很聪明,也很明智,我相信你现在说的都是真的。车祸原因现在还没个准确结论,不知是没有找到,还是因为涉及到案情。先不管车祸原因到底是什么,但刘封在双胜乡上班,又是出公差期间受伤,该乡里负责的乡里绝不推脱。即使现在他和他的家人做了一些错事,但我觉得也不应该剥夺他该享有的权利。不过,刘封及其亲属必须把多贪占的拿出来,这是保障他正常权益的基础,也是不因此事追究他责任的前提。”说到这里,李晓禾问了一句,“大家有没有意见,如果有的话可以提出来。”
静了一下,现场忽然响起掌声,很快便掌声一片。
“误饭点了,吃饭去吧,大伙都去。”李晓禾说完,率先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