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夜白怔忪了几秒, 看了眼湿巾的包装,扭头望向不远处的商店:“你刚去买的?”
江画扬声:“放屁!我带的!”
“噗嗤。”
赵夜白失笑,瞥见一脸诡异的江画, 捂着肚子乐不可支。
江画一开始很生气, 渐渐变成了不安。
“赵夜白, 你是不是疯了?被打坏脑子了?”他忧心忡忡地问。
赵夜白刚缓过来, 闻言,再次忍俊不禁, 指着江画说:“哈哈哈你真的”
“我怎么了!”江画把湿巾丢到了他怀里骂:“脏死了赶紧擦!”
“没, 你真可爱。”
江画一脸嫌恶:“你真恶心。”
“”
赵夜白清了清嗓子,老实擦起了脸。
气氛安静下来,江画犹豫片刻,问:“你之前说让我助梦,是想当歌手?”
舞台上的赵夜白,看着就是一个追逐梦想的发光少年, 江画本以为会得到肯定的答案,谁知道,赵夜白却摇了摇头。
“没啊, 就是觉得挺有意思而已。”
江画咋舌:“你不是追梦么?你不喜欢唱歌吗?”
“还行吧。”赵夜白细致清理粉灰,一脸的不以为然:“谈不上梦想, 我又不是只喜欢唱歌。”
“不只?”
赵夜白沉吟道:“唱歌是挺有意思的,乐器也不错,赛车很刺激, 嗯还有上次你说打游戏,我试了下,还挺有趣。”
“你爱好还真多。”江画干巴巴地回应。
“对了。”赵夜白一拍手,意味深长地说:“我最近也喜欢画画。”
突然被叫到小名, 江画浑身打了个冷颤,见鬼似的等着赵夜白。
赵夜白用手比划:“画画的画。”
“我知道!”
虽然唱歌不是赵夜白的梦想,但江画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唱的很好。
江画回忆了一下他飙车时的样子,眼睛好像也是亮晶晶的,翻滚着火热的温度,不由得一时沉默。
行吧,搞了半天还是个爱好无数的不良少年。
“今天那人怎么回事?”
粉红色的粉末逐渐被湿巾抹去,露出皮肤原本的颜色,赵夜白抽了口烟,无奈道:“没办法,哥哥太吸粉了,我就是玩玩而已,谁知道会有人盼着我二十四小时专注训练,火出银河系啊。”
经过赵夜白的解释,江画才弄清原委。
黑粉是怀水中学的高一学生,今年刚入学,听完赵夜白唱歌后惊为天人,但没多久,就发现这家伙吊儿郎当,爱好甚广,根本没专心搞音乐。
说白了,就是事业粉恨铁不成钢,看不得他浪费生来的天赋,奈何赵夜白骨子里是个天赋都束缚不住的浪子,对什么东西都三分钟热度。
江画好奇问:“那你梦想是什么,还让我助梦?”
“让你助乐队,又没让你助我。”赵夜白想了会儿,说:“梦想不是那种拼劲全力才能实现的东西么,没有,哥哥太厉害了,什么都能实现。”
“你要不要脸啊?”
赵夜白摇头笑笑,面上盛着少年的意气风发:“实话。”
江画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失恋了,近期勿扰?”
追个人都追不到,还好意思说什么都能做到,乔修远都不敢这么说。
提起这茬,赵夜白表情一僵,尴尬摸了摸鼻子:“不是一回事儿。”
十月份的夜晚有些泛凉,一阵晚风吹过,穿着短袖的江画打了个抖。
赵夜白敏锐发现,脱下外套。
“小少爷,请。”
江画没接,了解了不是什么大事后,他就不担心赵夜白跳江了。
“我要回去了。”
确定过司机的位置,他这次是真的走了。
赵夜白随手将衣服搭在肩上,掐灭烟头,自言自语:“脏,不穿就不穿吧。”
江画走了五六米,突然听到后方低低唤了声。
“江画。”
他回头,赵夜白不知何时站起了身,双手插在口袋,夜幕里看不太清表情。
“嗯?又怎么了?”
赵夜白没说话,只朝他勾了勾手,江画‘啧’了声,不耐烦地走回去。
“干嘛啊?”
“衣服脏了,帽子没有。”赵夜白说,将鸭舌帽扣在了他头上:“这里流氓多,长得如花似玉的,藏着点。”
就这事儿,江画着实气到了,他刚想摘帽子,就听赵夜白一本正经地补充:“省得碰到我这样的,直接拽来当男朋友。”
江画:“”
这句话勾起了江画不愉快的回忆,他四下看看,这地方还真是和赵夜白第一遇见的倒霉地方。
他二话没说,一脚踹向赵夜白,赵夜白却像早有预兆似的躲开了,转头就跑。
“那帽子是我传家宝,下次千万还我。”
“还你大爷!骗鬼呢!”
赵夜白一阵风似的跑远了,江画听着渐远的笑声,气不打一处来,摘下帽子就要往江里抛。
帽子离手前,他突然瞥见帽子内侧好像印着什么。
是一行缩写字母。
【zyb】
最后江画也没能把那破帽子扔了。
他纠结半天,有点担心这破帽子真是什么重要物件,看在赵夜白今天出洋相有点惨的份上,随手丢进了车,打算下次还他。
回家后,江画实在想找人抱怨,没忍住,给越歌发去了个气鼓鼓的表情包。
【x:怎么了?】
【话梅糖硌牙:不开心。】
【x:我还以为是想我了。】
【话梅糖硌牙:】
看来谈恋爱真能改变性格,白莲花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的。
系统啧啧道:“因为人家在认真谈恋爱,你当工具恋爱。”
江画讪讪:“我有什么办法,还不是你!”
【x:为什么不开心?】
江画请假时找的借口是家里有事,当然不会自己拆自己的台,他半天没想出说辞,只能郁闷回复。
【话梅糖硌牙:就是不开心。】
【x:嗯那明天要不要来咖啡店?】
【话梅糖硌牙:[猫咪问号]】
【x:给你做冰激凌吃。】
江画看了一会儿那行字,关掉手机蒙住被子。
有什么了不起的,冰激凌他家有的是,还有甜品师呢。
嘁,肯定是骗他去学习。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他傻了才会去找折磨了他一周的白莲花。
嘁,一个冰激凌而已。
周六下午,绿贝咖啡店内。
江画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大号冰激凌和西瓜汁,他拄着头,百无聊赖地望着嗨街广场的风景。
越歌虽然辞去了家教的工作,却没有辞掉咖啡店,咖啡店的工时是每周二和周六,越歌和老板商议改成了周六周日,原因就是为了当好他的家教。
江画知道后,只想回一句大可不必。
说来奇怪,白莲花每周的时间安排,根本就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休息时间,但他看起来却毫无疲态,每天都是一副能感染周围的美好面孔。
江画歪着脑袋,远远望向忙碌中的越歌,更奇怪自己大周末都转悠到这探班白莲花。
他可真是太敬业了。
系统问:“你还打算把白莲花往网瘾上引导么?”
江画吃了口冰激凌,怏怏道:“还没尝试网络游戏呢。”
系统:“那你准备怎么办?”
江画:“等下带他去网吧。”
系统:“没成年怎么进?”
江画:“”
江画烦躁地挠了挠头,看来只能家教时试着让越歌接触了。
那他今天来干什么?
江画空白了一会儿,埋头吃起冰激凌。
算了,就当了解白莲花吧。
暗恋白莲花的小圆脸仍在店里打工,江画闲得无聊,小圆脸总是看他,他便毫不客气地回望观察。
小圆脸看起来年纪和他差不多,长相很稚气,没有他好看,个子也没有他高,普普通通的,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唯一的特征,可能就是那张小圆脸了。
江画挑剔地打量着,想法几乎都写在脸上,几个表情就把小圆脸气得脸红脖子粗。
系统揶揄道:“你怎么突然燃起胜负欲了?”
江画:“什么胜负欲?”
系统:“你在干嘛?吃醋?”
江画纳闷了:“吃什么醋?我是觉得白莲花眼光还挺好。”
系统无话可说。
周六的嗨街人流量密集,昨天出过事的广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派和谐。
人很多,越歌自然也很忙碌,一直没有空出时间来陪他,江画等得无聊,招来服务员把冰激凌撤掉,打算趴着睡一觉。
好巧不巧,来的正是小圆脸。
小圆脸阴沉着脸走近,江画这会儿对他失了兴趣,也没有多看。
“把这个撤掉。”
“哦。”
小圆脸端起容器,手指触碰到玻璃容器表面的冷气,不小心打了个滑。
融化的奶浆顺着偏坠小船的一端洒出一大半,江画的裤子精准遭殃。
江画本来在看窗外,突然听到一声惊呼,随即靠近大腿根的位置就感觉到一片凉意。
低头,奶白的粘稠雪糕正顺着裤子往下流。
“靠!你干什么!”他霎时从位置上跳了起来。
小圆脸飞快扯了下嘴角,转瞬又换上一脸歉疚的表情。
“对、对不起!我没拿稳,真对不起!”
“你!”
要是换成别的服务员,江画说不定就信了。
融化的雪糕很快渗过夏季单薄的裤子,难以启齿的感觉激得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没拿稳,你骗鬼呢?!”
吵闹声吸引了店内的注意,客人朝这边张望,店里的员工很快围拢过来。
江画今天穿了件浅色的牛仔裤,如今一被浸湿,看起来更加狼狈,尤其位置特殊,活像是大庭广众尿了裤子。
他气得胸腔起伏,根本没心思理论,冲上去就要揍人。
“王八蛋!”
拳头眼看着就要砸上小圆脸,小圆脸竟没有躲,表情反而更加惊恐可怜。
打到人前,江画突然被人从后抱住,拖回了原位。
江画用力挣扎:“放开!我要揍死他!”
“等等。”越歌将他拉得更远,安抚道:“让我先看看。”
“我要先揍他!”
“听话,裤子湿了,都在看你呢。”
一句话戳到软肋,江画动作一僵,下意识扫向四周。
果然,店里的男女老少都在盯着他瞧,一副或惊讶或同情或看好戏的表情。
被这般盯着,他也顾不上报仇了,当下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办法,他当机立断,回头扎进了越歌怀里,藏起湿掉的裤子。
“呜,他是故意的!他真是故意的!”
看到这一幕,小圆脸表情扭曲了一瞬,旋即用力摇头:“我没有!真的对不起,杯子太滑,你不能冤枉”
“你放屁!”江画回头就骂。
下一秒,越歌扣住他的脸,又给转了回来。
“等下再说,我先带你去换裤子。”
江画声音里带着哭腔:“谁出门带裤子啊,我要回家。”
“我在店里有放衣服,先换上。”
越歌不由分说,揽着他越过人群,去了员工休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