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福艰难地露出一点笑容,依稀还有往日的可亲模样:“娘娘说得哪里话?做奴才的,最要忠心,不该说的话,自是一个字也不能说的。娘娘,这回奴才不知能否挺得过去,现下便将话都与娘娘说了,太后她们……娘娘你惹不起,忍字头上一把刀,娘娘日后,还是多多忍让吧,不然怕是……。”
他声音越说越弱,终于停了下来,琇莹吃了一惊,顿时脸色白了。
陆贤平上前为他诊了脉:“娘娘放心,公公只是药力上来,昏睡过去了。他脉象已趋平稳,若无意外,应可保得住性命。”
琇莹松了口气,点头道:“有劳陆御医费心。”
濂祯为了不让六福说话有所顾忌,没有走近,一直站在房门口静静听着。
忍,最终还是要归到这个字上来啊。
思绪不由得又回到了昨天,目送琇莹跟着唐汉离开影月斋的那一刻……
当时的濂祯见到朱芮晨望了琇莹离去的方向好一阵,有些不解,便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朱芮晨淡淡一笑:“臣是觉得新奇。皇上与秦贵嫔相处时日并不算多,想不到竟会如此默契。臣与贱内成亲七年,在外人看来也算得上举案齐眉,却还远及不上皇上与这位娘娘心有灵犀。这当真是令臣既羡慕,又欣慰,外加惊诧万分。”
他从小与濂祯相伴,对濂祯除了臣下对皇帝的忠心之外,更有着一份真挚亲情,看到自己这位皇帝兄弟能寻得一个称心佳偶,他也很为之欣慰。
濂祯听了这话,心情大好,一笑道:“这总该是好事吧?你又皱什么眉头?”
朱芮晨挑了挑眉,苦笑道:“自然算得上好事,皇上钟情于这位娘娘,可比当年被江皇后蒙蔽要好得多了。”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也一样看出江婉瑜对濂祯不过是勾引和利用,也曾劝过濂祯几句,但这种事,毕竟由不得他管,“不过有一点令臣忧虑,这样一来,皇上一定更不愿去敷衍其余嫔妃,尤其更不愿理睬闻昭仪了。这可如何是好?”
濂祯听后久久不语,半晌才道:“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应付老妖婆了?”
朱芮晨面色凛然郑重:“皇上,亲政之事任重道远,绝非一日之功,一个‘忍’字是免不了的。若皇上不愿忍,怕只会让秦贵嫔忍得更多,若有一日太后耐心尽去对她施压,以现今咱们的实力,怕是难以护得她周全。”
濂祯沉默一阵,缓缓点头:“你这话,我都记下了。”
此刻听见六福的话,这个“忍”字又浮上濂祯心头,令他一时心烦意乱。真的只有忍这一条出路?对于老妖婆那样的人物,他绝不认为一味隐忍,就可以敷衍的过去。简而言之,眼下如果他与琇莹都乖乖顺从,就能保证太后那姑侄俩可以容得他们消停度日?那样太后会怎样还不敢说,闻嘉慧却很可能会更加嚣张,对琇莹更不客气。
那么除了忍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应对?
他正在这边凝眉思索,忽听寂静的室内传来六福的一句含糊呓语:“司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