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天晴的双手攥着,此刻也不能马上就为钱婆婆出头。
可是谁知道,钱婆婆自己回头看了一眼木大夫人,冷笑了一下:“我是从三皇子府里出来的人,刚刚就算是老尚书见到我,也是客客气气的。却没曾想,这内院的夫人,倒是比老尚书的架子还大!就不知道眼前这位,是木家的哪一位夫人了?”
“放肆,一个奴才也敢自称一个‘我’字,怎么三皇子府里出来的就这么没有规矩?我们木家,从宫里出来的也有的是,也没见你这么猖狂的!我就是木家的大夫人,倒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管你了!”木大夫人一拍桌子。
“原来是大夫人啊!听说木家大夫人如今有了身子,怎么脾气还这么大?而且还敢这般拍桌子啊?大夫人,我是医学世家,要不要给你把把脉,可千万不要伤了身子啊!”
说着,钱婆就要往前走,立刻就被一直站在后面的莹妈妈和栾妈妈两个人拦住了。
“好一个刁奴!”木大夫人也不敢再怎么大动作了,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心有余悸。自己本想给木天晴找个看着她的人,这下到好,弄了这么一个刁钻的老婆子来。
“你不是平心堂那个神医吗?”木天姵认出了钱婆婆,刚刚就觉得眼熟,若不是这个老婆子自己说是,医学世家,到是想不起来。
钱婆婆笑了:“正是。我早先是先皇后身边的人,先皇后入宫后,我就自立门户去了。要不是那天二姑娘和自己老妈子去平心堂闹事儿,我不出来,恐怕也不能和三皇子相认了。说到这里,还真是谢谢二姑娘呢!”
钱婆婆将三皇子事先交给自己的话说了出来,虽然木天姵心里有些怀疑,可是好似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说到这里,钱婆婆转向了木老夫人:“老夫人,我在外面待久了,老奴老奴,这样的称呼,早就不习惯了。老爷特许,我可以不这么称呼。”
老夫人笑了笑:“既然老爷都这么说了,自然是可以的了。”
钱婆婆心里冷笑,果然是个会做人的人,转而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来:“老夫人,刚刚在后堂见了您,不用把脉,我就看出你身子有点小毛病,是不是每天早上起来,都有浓痰,吃饭胀气,容易心慌?”
老夫人眼睛睁得硕大,这人还真是平心堂的神医啊。老夫人立刻点头。
“这个单子去抓药,三副,即可调理。”
到这里,木天晴笑了:“祖母,祖父,帮我找来了这么好的老妈子,多谢了。”
“哼,装什么装,之前你们不就认识吗?”木天姵一白眼。
“天姵!你姐姐这叫懂道理。你这孩子,最近这是怎么了?你姐姐又不知道分给她的老妈子竟然是平心堂里的神医。你姐姐这几个月都在木府里,除了上次去了一趟你父亲的军营,可是哪都没去过。你这孩子,以前看上去大大气气的,最近是不是抄佛经抄少了?去,这两天,你也别老是往你母亲的院子里跑,抄三百份佛经出来!”
木天姵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平时对自己最为和气的祖母,竟然惩罚自己!这还是第一次!
这个世界都是怎么了!木天晴回来,怎么什么都变了!她还以为从小,祖母最疼爱她呢!
“好好抄经去,否则,皇家围猎你就别去了!”木老夫人这是动真格的了!
当着一屋子里的老妈子和小丫鬟的面,木大夫人也不好直接维护木天姵,她捏了捏木天姵的手,暗中安慰了她一下。
木天姵站起身子,一跺脚,就离开了。
“这孩子越大越是没有规矩了。”木老夫人摇了摇头。
木大夫人站了起来,冲着木老夫人笑着:“母亲,您平日里最疼天姵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对自己的大孙女儿这般照顾了。养小狗也知道要争风吃醋呢,别说被养这么大的孩子了。我们家天姵容易吗?儿媳妇如今身子不适,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我也走了。”
说着,大夫人就带着自己屋子里的人都离开了。
木天晴也站了起来,福了福身子,带着自己的人也离开了。
一回到屋子里,木天晴就把钱婆婆介绍给了大家,可是具体的背景并没有多哆嗦。介绍完毕,就让段嬷嬷和小丫鬟们都忙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桑嬷嬷和云霓,明月在屋门口待着。
“钱婆,我那个母亲有身孕吗?”
钱婆摇头:“没有!”
“多大的把握?”
“十成。我的眼睛不可能看错。”
木天晴冷笑,自己果然也没有看错。
一旁云霓大声喊着:“咱们揭穿她吧!”
桑嬷嬷摇了摇头:“大户人家,这样的把戏太多了。就算钱婆现在顶着神医的头衔,可是什么用也没有。大夫人身边的人,是不可能让钱婆靠近大夫人的。就算靠近了,大夫人的这个身孕是宫中的御医诊断出来的,如果有争议,必然要请第三个大夫来,任何一个人来,都不可能帮着钱婆的。”
一屋子的人听完桑嬷嬷说的话,都不说话了,桑嬷嬷这样的老人,最懂这内宅子里的争斗了。
木天晴手敲着梨花木的桌面,轻轻地在捉摸这件事情。
“很奇怪。”
“大姑娘怎么说?什么地方觉得奇怪。”
“如果母亲怀了身孕了,那父亲决不能再碰她,母亲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觉得自己不可能在这段时间里怀上了?作为一个女人,这么容易就放弃?而且,我和天姵也已经十五了,这十五年来,母亲都没有努力过吗?”
“听说,这十五年里,大夫人也传过消息来,但是总是说身子太弱,留不下来。后来,御医说,这事儿不能强求,一定要等身子养好了,大爷和大夫人太着急了。这么一说,这件事情也就拖下来了。”云霓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都是同一个宫中的御医吧?”
云霓想了想点点头:“这倒是,这么多年了,大夫人的身子都是这个御医看的。”
木天晴笑了,看了一眼桑嬷嬷:“嬷嬷,咱们俩是不是想的一样了?”
桑嬷嬷嘴角也勾了起来,满脸的褶子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看来大夫人,可能早就不能生孩子了!”
“啊!”云霓惊吓地喊了出来,捂住了嘴巴,随后压低了声音,“不可能吧!那大夫人胆子也太大了!她这些年一直是说自己还年轻,早晚能生出孩子来,一直压着老夫人不给大爷纳妾。如果她的身子早就不能生了,还敢这样,这可是七出啊!”
“那就要看,这个宫中的人到底是谁收买了这个太医,一直给母亲作假呢?”
“难道不是皇后?”云霓一直以为皇后和大夫人的关系很好。
“不可能,如果皇后手上抓着母亲的把柄,母亲不可能还敢动段嬷嬷。看来这个宫中的太医是我那个外祖父给她联系的。我这个外祖父一向人脉广,可是这个人竟然还能控制住太医院的首席,这个幕后之人不简单!”
“太医院首席!”桑嬷嬷的脸抖动了一下,那岂不就是给先皇后看病的!桑嬷嬷的心,突然沉了又沉,“丫头,这整件事情,三皇子知道了吗?”
“我母亲无法生育的推断是我今天才想明白的,但是这个太医院首席他是知道的。”
桑嬷嬷站了起来:“先皇后如果真是被人害的,老奴拼了这把老骨头,都会和这人同归于尽的!不管他是谁!就算是九五之尊,真命天子!老奴死不足惜!”
“嬷嬷,隔墙有耳。”木天晴的手继续敲打在梨花木上,桑嬷嬷的意思是这个能掌管太医院的幕后人是皇上?
也对,外祖父这个人能历经三朝,当今圣上这么多疑,竟然依然用他,不会没有原因的。
难道真是这个皇上吗?
那这个皇上实在是太会演戏了,封先皇后的妹妹为后,纵容三皇子,甚至自己这个仅因为先皇后喜欢的小女孩都善待有加。都是再演吗?
可是,如果不是皇上,谁又能控制住太医院里的首席呢?
百思不得其解!
木天晴只能感叹,怪不得完颜赤风这个小子要隐藏起自己来,这个深宫更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木天晴的眉头轻轻微蹙了起来,突然对以前的木天晴感到很心疼,一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这么就被卷入了这些是非之中,而,完颜赤风也是小小年纪就丧母,和桑嬷嬷两个人相依为命长大。
对比起来,好似自己幸福很多,至少她在爷爷的照顾下,活泼而又开朗地长大了。
“丫头,别怕,有婆婆在,你不会有事儿的!”钱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就站在木天晴的身边,嘴角依然没有笑容,可是这话说出来,让木天晴突然很感动。
木天晴抬眼看着钱婆婆笑着点点头。
自己永远都是幸运的,总有这些人在自己的身旁!
还有三天就到了皇家围猎,可是木天晴怎么都想先去一趟祖坟那里,看一眼自己二叔的尸体。不管怎么样,她心中总觉得二叔的死一定有什么蹊跷。
入夜,木天晴和钱婆婆两个人一身黑行衣,就前往了传说的祖坟之处。木家的祖坟,显然没有皇家御林把守的那么严密,仅有两个农家壮汉一样的人物守在入口。
木天晴和钱婆婆两个人很快就进去了。找了一会子才发现了木家二爷的坟墓。
很明显,木二爷是被人精心安葬在此处的,这个坟墓离其他的地方隔了很远。而且还专门在一个通风的小山坡上。
木天晴拿起小铲子就开始干‘盗墓’的活。
可是挖了半天,木天晴才发现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干,钱婆婆悠哉地靠在一旁的大树上。
“嘿!老婆子你干什么呢?”木天晴压低声音,指了指墓地。
钱婆婆摇了摇头:“我的身份不适合干这个!”
噗,木天晴差点疯了。
什么叫做她的身份不适合,难道自己的身份就适合了?
“还想不想验尸?”钱婆婆一抬眉毛!
得,与这种有一技之长的人就是没法比。
木天晴任命地继续干活,没多久,一口上等红木棺材就出现了,木天晴赶紧扒开一旁的泥土。
当整个棺材映入眼帘之时,钱婆婆这才慢慢地走了过来
棺材木一打开,一股子尸臭扑鼻,木天晴都要吐了,太佩服那些盗墓的从业人员了。他们的鼻子都是假的吧!
钱婆婆一动不动,目光如炯,盯着棺材里的木家二爷。
木天晴一看,立刻觉得钱婆婆的表情很不一样,跑了过来,一看,惊了!
不用钱婆验尸,木天晴一瞅也知道,木家二爷这是被毒死的。全身上下通体发黑,身子连嘴唇都是黑色的。
“关上吧。”
“就这样完了?”
靠!整晚就忙活她一个人啊!木天晴突然感觉好累!
可是钱婆婆又走到了一旁,没打算帮忙!
“埋起来,你也不帮忙?”木天晴挑眉,这个钱婆太懒了!
“太臭!”
噗,这个老婆子心里可是贼清楚啊!
木天晴没有办法,依旧吭哧吭哧将那个坟又填平了。
“你跟我来。”
看着木天晴干完体力活,钱婆喊了一声,就在夜色下消失了。木天晴立刻抬脚跟着钱婆前去的方向。
两个人落在了平心堂的后院之中。
两个身影闪进了钱婆的药房。
“你看!”钱婆用一个树枝捣了捣桌子上一只已经死了很久的小白鼠。
木天晴立刻明白钱婆让自己来的用意。
“这个死状和我二叔的一模一样。”
“这个就是用你给我的那个药粉的成分做的实验!”
“看来,我从池塘里捡出来的东西就是害死我二叔的毒药!”
“嗯,这个凶手很聪明,那个荷包,初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只有用久了,才会使一个成年男子死掉,而且死状一开始就和普通的猝死没有任何区别。任何大夫都查不出来。甚至,身体是会在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后,才会开始变黑,体内的毒素才会显现出来。这个时候,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也都入土了,根本不可能会有人发现。”
“又是一个用毒的高手!会用毒的必然懂的医术。哼,这个木家里的人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如何说?”
木天晴便将莲姨娘怀孕,自己开的什么方子,有人通过这药方子推断出莲姨娘有了生育的事情和钱婆婆说了一遍。
“怪不得,那个皇老三急吼吼地要把我安排进木府,说你院子里有问题。丫头,看来这个皇老三对你还蛮上心的嘛。”
木天晴耸耸肩:“谁让我人见人爱呢!”
钱婆婆毫不客气地在木天晴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没有正型!”
木天晴正想问钱婆婆什么时候认识的三皇子,药房的门打开了,甜姐儿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你回来啦,来喝点甜水。”
木天晴一看到甜姐儿,眼睛放光,跑了过去,就把甜姐儿抱了起来:“甜姐儿,人家想死你......的甜水啦!”
甜姐儿没好气地笑了笑:“小姐,就知道逗奴婢玩。奴婢听说木府里的老妈子一个个都如狼似虎的,真是想跟着钱婆进木家守着您。可是......”
“别,平心堂不能没了人。你在外面接应着我们。”木天晴一大口就把自己手中的甜水喝完了,“还是甜姐儿做得好吃。”
看着木天晴一脸的满足,甜姐儿的心里也觉得舒服。
“甜姐儿,你弟弟有消息了吗?”
甜姐儿摇摇头:“没,小姐都动用了那么多的力量都还没给奴婢找出来。”甜姐儿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木天晴放下手中的碗,拍了拍甜姐儿的肩膀:“放心吧,只要你确定他在明月国的京城之中,咱们一定能找到的!”
甜姐儿点着头:“嗯!”
“好了,时间不早了,不是叙旧的时候。”钱婆在一旁提醒道。
“走吧!”木天晴又和甜姐儿交代了几句,就和钱婆两个人一起身回到了木府。
钱婆和木天晴两个人落在了木家的径幽轩二层,只看到一个黑影从径幽轩飘了出去。
两个人一个对视,谁?竟然在这个时候跑了出去!
木天晴当机立断,把所有的人都喊醒,立刻查,到底是谁这么晚还离开径幽轩!木天晴还就不信了,这一次不抓个正着!
立刻,本来都已经入睡的,黑漆漆一片的径幽轩的前厅立刻通明了。
木天晴坐在厅中的梨花木椅上,等着一个个老妈子和小丫鬟走进来。
很快,人都到齐了,可是唯独住在一个屋子里的两个小丫鬟,怎么喊,门都不开。
“云霓,你带着明月把门给我打开!”木天晴在厅子里喊道。
门一打开,屋子里竟然两个人都不在!
整个前厅一点点声音都没有,所有人心里都很忐忑。
木天晴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她母亲给自己送来的三个小丫头,如今就只有一个鸣悦站在这里。
“鸣悦,你说吧,鸣翠和鸣婷去了哪?”
噗通一下,鸣悦就跪了下来:“大姑娘,奴婢不知道啊!奴婢睡觉死,虽然就住在隔壁,可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听见。”
鸣悦咚咚地给木天晴磕着头。
“那你来和我说说,为什么所有的丫鬟,就你一个人一间屋子?”
鸣悦脸上一阵通红:“大姑娘,奴婢本来是和鸣婷一个屋子里的,可是奴婢睡觉爱打呼,鸣婷就不干了,非不和奴婢一个屋子。本来鸣翠是和鸣银一个屋子,鸣银走了后,鸣翠就一个人一间屋子,为了大家都能睡好,鸣婷就搬到了鸣翠的屋子里了。”
木天晴抬眼看了一眼云霓,云霓在一旁点了点。
很奇怪,上一次自己问莲姨娘的药渣子的事情时,也是这个鸣婷和鸣翠有可疑。木天晴轻轻敲打着梨花木桌子。
不一会儿,就看鸣婷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娇羞的红光。一进来,就看到一屋子里的人都在前厅里。鸣婷一下子就慌了。
鸣婷立刻走了进来,扑通就跪倒了:“大姑娘。”
“鸣婷,你给我说说,这深更半夜的你去了哪?”
鸣婷死命地摇头。
“不说?鸣婷,你是觉得我没有法子让你说话吗?”
“大姑娘,奴婢错了,可是奴婢绝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您的事儿。但是奴婢不能说。”
“鸣婷,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鸣婷苍白着一张脸,看了一眼木天晴,又想了想:“大姑娘,奴婢......”
“大姑娘,奴婢错了!”这个时候,鸣翠也跑了进来,噗通跪倒了。
“怎么回事儿?”
鸣婷和鸣翠两个人互相看了看,鸣翠开口说道:“都是奴婢的不好,是奴婢教鸣婷和奴婢一起出去给奴婢打掩护的,刚刚鸣婷不肯说,也是为了保护奴婢。”
“是吗?”
“大姑娘,奴婢,从小长在木府,一直都在烧水房,所以就和烧水房里的阿狗哥好上了。时不时出去一下。今天奴婢就是出去见阿狗哥的。奴婢让鸣婷陪着一起,如果有人问,就说我们俩出去给大姑娘拿点吃的。大姑娘,鸣婷都是在掩护奴婢,求大姑娘饶命。大姑娘如果不信,也可以去找阿狗哥问,可是就是求求您千万不要给我们张扬出去。木府里的管教严。”
此刻,鸣翠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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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更是六千字,咳咳,今天估计来不及码了,不过保证,明天是万更,接近年底,从现在起到一月初,小小会忙死,不过一定会尽量多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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