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朗夜,孙常者眼睁睁地看着超凡侠女阮默清以绝世神功,凌波踏水,嗖嗖嗖嗖,然后……与令家公子摔在一团,弄翻扁舟。
然后他爆发出一声史无前例的爆笑,响彻云霄,引来了侯府所有入睡的、未睡的人。
这厢默清还与令沉祐在湖中纠缠,默清的脚被扣下来的船板砸个正着,一时间疼得绞心。
令沉祐嘴里骂骂咧咧,眉额精致的漆发乱落汤毛,滚下来的香沫灰混水糊在二人头顶,狼狈极了。
岸上侍女、仆人们大声呼喊,几个会水的侍卫跃跃欲试跳下水去,热闹极了。
默清肚子里几乎都能游小鱼了,被湖水抛来抛去意识几近模糊。她原本识水性,奈何脚骨之处疼痛如绞,丝毫本领也使不出来。
“阮默清,我上辈子欠你的!”
令沉祐本能地推开压在头顶的小舟,一手搂着默清向岸边靠拢。此时慎淑夫人、沈氏、吴夫人都来了,慎淑夫人见此情景差点没站稳。
默清在一片虚浮中感到男子坚实的臂膀,以及他身上混着水味儿的檀香,莫名感到一阵温心。
令沉祐御林军中郎将的名头并非虚名,如此小水不会对他有什么威胁,带了一个人仍是游刃有余。
仆往水面丢了绳子好叫令沉祐两人抓住。令沉祐径直把默清拖上岸,半跪在地上不住咳嗽,二人裤脚、衣袖全是水藻和污泥。
“阮默清,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令沉祐气恼已极,半是咳嗽地推开她,不顾周围众人异样的目光,手往脸上狠狠抹了几把,顿时变成一副花脸。
“我……”默清有意跟他辩驳,但嘴里一直有脏水溢出,实属力不从心。
容雅连忙拿来了毛毯给二人裹上,慎淑夫人紧紧抱住儿子,哭腔道:“我儿,你可吓死为娘了!你要是有什么事,为娘可怎么活啊!”
沈氏亦将默清扶起,眼中只不断淌泪。
慎淑夫人站起身来,那目光似乎要把默清吃了,只从牙缝儿中挤出几个字:“今日不早,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默清模模糊糊中听到了这句话,心想自己把她的公子弄下水……她肯定恨死自己了吧。
还有那个爱记仇的令沉祐,也肯定恨死自己了吧……
默清被送回了西厢阁,两个婆子给她换下湿衣,又温了姜汤催吐。后准备了花瓣浴水祛除寒气,直闹到了后半夜方才罢休。
默清看着沈氏脸上泪痕未干,想出声安慰喉咙里却火剌剌地说不出来话。微清把自己随身那块暖玉拿了来,垫在她腋下,暖融融的,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
微清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说,母女二人相对落泪。
默清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耳边的喧闹声渐渐安静。奈尔梦中难眠,眼前一会儿是令沉祐似笑非笑的音容,一会儿又是他落水相救的样子。那股子熏香的味道还在鼻尖,睡着睡着,就好像……他也睡在自己枕边一般。
翌日默清于梦中打了个打喷嚏,骤然醒来,感觉身子软塌塌地没力气。
沈氏过来关切一番,问道:“默儿,你身子如何?今日本该是回府的日子,你若是身子着了风寒,为娘也只好拖些日子了。”
默清舒展舒展手臂,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娘,我没事。昨天晚上……只是受惊罢了。再说,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要不然慎淑夫人生气了,恐怕要吃了我。”
沈氏点点头,正色道:“既然如此,咱们仍今日回府。娘且问你,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跟令公子都跌入湖中去了?”
默清心下尴尬,不该该不该说出微清叫自己送手帕的事。沈氏目光灼灼,盯着她不放。正当左右为难之际,微清忽然推门而入,坐下来将昨晚的经过说了一遍。
默清挠挠头,“……我拿着手帕出去后,正好在湖上看见泛舟的令公子。本想用轻功飞过去来着,没想到马失前蹄,就、就……”
沈氏嗔怪道:“真是胡闹!你是不是要气死为娘!”
微清一把跪在地上,“娘,您莫要责怪默清。说到底,都是我无端生事,害得妹妹半夜落水。若是……若是我送那方手帕的事情被传了出去,女儿今后再无颜见人!”
沈氏轻叹一声,“罢了,罢了。你们姐妹俩没事便好。这回微儿也跟着胡闹,令公子是你的未婚夫婿,慎淑夫人又对你赞不绝口,你既爱慕令公子,又何必急于一时?此等偷偷摸摸之事若是传了出来,不但你,娘这张老脸都没地搁。”
默清亦惭愧。长姐只托付自己干这么一件小事,却还硬生生给搞砸了……刚想掏出怀里的手帕还给微清,不想怀中却空空如也。
默清急道:“娘!我怀里的手帕呢?在湿衣服里吗?”
沈氏道:“为娘还想问你呢。手帕到哪去了?你换下来的衣服娘都翻了个遍,哪有手帕的踪影。”
微清讷然道:“不会……不会是……”
默清心中亦明亮如雪,自己在水中惊慌失措之时,那方手帕掉到了……令沉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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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
一排婢子瑟瑟发抖地站成一排,不知怎地,少爷自从落水以后就特别烦躁,一上午的功夫,有五个侍女被骂哭。
一小厮把换洗衣服端了上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容雅,却不敢进去。
容雅叹道:“公子今天心情不好,你把衣衫端进去别吱声,赶紧出来即可。”
小厮无法,只好拧着头皮进去。
暖阁内花甜酒暖,熏香的味道很盛。令沉祐浑身裹着被子,斜倚在床棂边上,正在把玩着一只银鱼钩。
小厮见少爷脸色并不大好,毕恭毕敬地将衣衫放下,道:“少爷,这是您的衫袍,已重新洗过了。”
令沉祐懒洋洋地瞥了一眼,但见衣物的最上方,叠着一方手帕。上面还有兰草模样的绣纹。
“等等。”令沉祐抖落开那方手帕,神色颇为不耐,“这是什么东西?你看清楚,这是本少爷的衣服吗?女人的东西怎么往我屋里送?”
小厮登时跪倒,浑身如筛糠,哭笑不得:“公子!这确实是您身上的东西啊!容雅姐姐还怕你会怪罪,特意叮嘱我把一切都叠好!小人、小人确实是这么做的啊!”
“我的……”令沉祐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忽然想起了在湖中,阮默清手脚并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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