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衍和范翥鸾约定第二天碰面的时间和地点时候,遥远的魔都,一处公寓内,一个素颜、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眼神明亮、身材修长,年纪大概二十四五岁的女孩正在独自涮火锅。
她吃的很认真,额头和鬓角渗出汗水。
在魔都这种大城市,长相精致的女孩其实一点儿都不少,这个女孩甚至不会化妆也没有傲人的身材,除了朴素干净的气质之外,她身上最迥异于那些娇弱少女的地方就是她的一双手了。
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的双手很粗糙,在手指根部还有一层老茧,这代表着女孩吃过很多苦,干过很多活。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女孩儿其实并不是魔都本地人,她来自川洲某个偏僻的小山村,而且是个被遗弃的孩子,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被一个好心的婆婆收养,跟着婆婆姓李,婆婆给她取了个十分“小”的名字——幼微。
跟婆婆相依为命李幼微,由于家庭条件艰苦,她从小就得扛起很多生活的重担,四五岁就能踩着小板凳在家里的灶台上做饭,七八岁就会背着小锄头跟婆婆一起下地干活,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还在为了一件心怡的玩具对父母打滚儿撒娇的时候,她就能背着跟她差不多大的背篓去打猪草,拾柴火了。
婆婆时常会在饭桌上跟她说:“幼微啊,你有没有觉得跟着婆婆很苦啊?”
她就会抬起头来抹抹被灶台熏得微黑的脸颊,用那双纯洁的不含杂质的眼睛看着婆婆笑着说:“婆婆我一点都不觉得苦哩。”
她其实从小就是个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姑娘。
即便是这样一个懂事的姑娘,要不是婆婆坚持要她上学,她也可能连中学都上不完就要辍学了。
那天,不知道从哪听了类似“上学不是唯一的出路,上街买菜会用到代数和几何嘛。”言论的李幼微早早的就从学校回了家。
并不是她心里真的就信这套,而是她想找个能说服自己,更能说服婆婆的理由,不上学了,更好的照顾婆婆。
在婆婆的一再追问下,忙着各种家务的她才终于跟婆婆说了这些道理。
那天的事情永远都会留在李幼微的脑海里,一辈子都挥之不去。
“歪理!”婆婆被李幼微的话气的脸色铁青,那也是在李幼微从小到大的记忆里婆婆第一次打她。
被打的李幼微在哭,打人的婆婆眼角也淌着泪。
那天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婆婆搂着她轻轻的对她说心里话,婆婆说:
“婆婆已经老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婆婆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你跟着我吃了这么多苦。”
“幼微啊,你心里在想什么婆婆都知道,但是傻丫头,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婆婆希望你考个好大学,走出去,能过的好好的。”
那天晚上李幼微没哭,她只是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以后挣大钱让婆婆享福。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婆婆不仅没等到她挣大钱甚至没能等到她考上大学。
在她上高一的那年,婆婆得了一场很严重的病,家里条件艰苦婆婆又节省,她想着忍一忍就好了,没有第一时间去医院,耽误了最佳治疗的时间,虽然后来把病治好了,却也落下了病根。
在李幼微上高三的那年冬天,婆婆又得了一场很严重的风寒,最后没能挺过去,与世长辞。
在婆婆的弥留之际,强撑着把她叫到了床边,握着她的手逼着她答应要考上大学。
见女孩啜泣着不停点头答应下来,老人才肯咽气。
村里民风淳朴,李幼微又是个懂事的娃娃,婆婆在村里邻里长辈的帮助下安葬。
同样被安葬的好像还有李幼微那颗无处安放的心。
虽然女孩天资聪颖,即便要承担很多农活和家务的情况下依然有着佷优异的成绩,但是失去了家庭支柱和精神支柱的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过得浑浑噩噩,吃不下饭,无法集中注意力,性格也开始变得孤僻,体重暴瘦的情况下成绩也是一落千丈。
最终那年的她落榜了。
直到高考成绩下来,被现实狠狠扇了一巴掌的她才一下子“醒过神”来,她疯了似的跑到班主任家里,跪下来求班主任在给她一次机会,因为按照学校的标准复读是要掏钱的,而她付不起那笔钱,她的班主任也是高三的年级主任,在她们县高中教书育人多年,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只要他肯点这个头,她就还有机会。
这次老天爷没在欺负这个可怜的女子,事实上要不是班主任时不时的主动资助在她成绩一落千丈之后依然力排众议把贫苦补助发到她手里,她早就该辍学了。
这一年的李幼微学的踏踏实实兢兢业业,最终以接近满分的成绩考进了魔都大学。
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李幼微到婆婆的坟前报喜,她在那儿对着个土堆儿又哭又笑,最后把跪在土堆钱久久的不肯起来。
去了大学的她,凭着优异的成绩拿到国家一级奖学金、国家助学金、同时还有院校的专项助学金。
虽然加起来每年也有一万多元的各种奖金并不少了,但是在魔都这种物价高昂城市,即使她竭力的省每一分钱,生活依然是捉襟见肘。
好在,她从小就是个自立自强的姑娘,她会用课余时间去做各种各样的兼职,在同学们去吃饭去ktv的时候,她可能奔波在发传单的路上、站在某个饭店里当临时服务员。
但是她一点都不觉得苦,对她来说自食其力虽然辛苦,但她的内心其实是快乐的。
但是人是不可能一直绷着一根弦的,她也有娱乐放松的方式,那就是——音乐。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加入了学校的吉他社,并深深的喜欢上了吉他,她自然不太舍得买个吉他,所以每次社团活动她都只是默默的看默默地听,直到后来她的三个舍友瞒着她在她生日那天送了她一把吉他,虽然不是贵重的东西,却还是让她牢牢地记载了心底。
她不适应也不敢在社团那么多人面前唱歌,于是就把在社团学会的歌回到宿舍弹唱给舍友听,舍友总会用很夸张的表情夸赞她唱的好听,以至于她无法判断自己的真实水平究竟如何。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姑娘,命运却再度跟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