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跟我们回去吧。会冻坏身子的。”欧阳靖飞为她扑去身上落雪。担忧道。
东方浩也顺着他的话劝道：“是啊。若冻坏了陛下会心疼的。”
半响。未央终于开口说：“好。”她要好好活着。等他回來。
“那娘娘遂我们回去吧。”
“哦。可是。本宫腿麻了。”不然她不会一动不动。只因她早已站不起來了。
东方浩和欧阳靖飞架着未央起來。送她回皇宫去。将她交给楚儿。楚儿看到未央冻成一个冰人。立马吩咐宫人给未央准备热汤沐浴泡身。
天辰满目疮痍。未央一边等瑜竹回來。一边替他处理朝廷事物。好在还有一个宣武侯在帮着她。不然。她一个后宫女人也无法干预前廷政事。
好在她未央不是愚昧无知妇人。处事起來还算精明能干。遂朝廷上不满她摄政的人倒是少了。慢慢地。也就认同她了。
很快。半个月就过去了。就到了腊月。
这半个月里。未央每日勤于政务。认真起來就废寝忘食不眠不休。经过半个月的生产和恢复。天辰逐渐恢复生息。战后受损的家园也逐渐修建起來。
战争洗礼过的城池。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到原來的模样。但是百姓已经得到安顿。一切基本生产生活正在进行着。
深夜。御书房里的灯火还亮着。阿碧端着宵夜进來放在未央旁边。叮嘱未央注意保重身子。
看未央吃完宵夜后又继续拿起折子。阿碧忍不住道：“娘娘。已经很晚了。还是回宫休息吧。这些折子明天再处理。”
“沒事。你先下去歇息吧。不用陪着本宫。本宫一会就进里间去休息。”未央不听阿碧的劝。继续看折子。
阿碧摇摇头。还是默默退下去了。这样的深夜这样的话她已经劝过很多次了。可是。未央从來不听她的话。多说了也无益。
看完折子后。未央总算抬起头。看着昔日瑜竹经常呆着的地方。慢慢回忆着关于他的点滴。
他就是这么坐在这张椅子上一动不动。埋着头批阅奏折。偶尔抬起脸來看她抑郁。而她。那时候经常是抱着一本书在打瞌睡。
他摇头笑着走过來。敲着她的小脑袋笑话她几句。她就对他抱怨看书太无聊太沒劲。拉着他的手要么说饿了要吃东西。要么就央求着他去游湖划船。
后來。瑜竹不在逼她看书了。让她站在旁边为他研墨。但是。她站着也照样能打瞌睡。
未央站起來转入里间小榻休息。摸着与瑜竹一块躺过的地方。又是一阵想念。
一停下來。她的脑子都是他。即便躺在榻上闭了眼睛。还是他的身影。
未央干脆起來。吃了一颗随身携带的安神丸。这才又继续睡去。
腊月初三这天。未央照常临政听朝。下了朝后安远过來告诉她。在宫外有人拿了逍遥王妃的信物要见她。
一看到真的是兰甜从不离身的长笛后。未央立马让人传召。将求见之人带入宫中。
“红菱。”未央看到安远领进來的人不禁惊讶。红菱不是被赶回南山去了吗。怎么又回來了。
未央知道。一年前。便是红菱帮着龙嫣然劫走她的。兰甜念在多年主仆的情分上。只是将她赶回南山。
现如今红菱能够拿着兰甜的长笛來找她。想必事情该是与兰甜有关。即使不太待见红菱。未央也沒有赶她。
红菱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看上去憔悴得很。眼睛也红红的。看到未央赶紧又拿袖子抹干了泪水。这才上前來见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什么事。”未央并沒有让她起來。红菱也不敢起來。
“奴婢知道先前对不住皇后娘娘。所以愧对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要打要杀奴婢不敢有任何怨言。这一年來。奴婢在南山也日日为娘娘祈福。盼着娘娘福寿安康。”
未央不耐烦打断她一大堆说辞道：“行了。你今儿个來有什么事就直说。若是关于阿兰的本宫就不跟你计较什么。”
提及兰甜。红菱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含着眼泪举过手里的婴儿道：“娘娘。这是主子舍命保全的孩子。奴婢找不到王爷。只有來找娘娘了。”
红菱本是去逍遥王府的。但是府中只有几个仆人。逍遥王不知所踪。走投无路之下就只能找未央了。
“什么。阿兰的孩子。”未央赶紧起身过去看那孩子。小小的婴儿只有几块布子包裹着。都快冻坏了。
“快。阿碧。赶紧去寻几个奶娘回來。要快。”未央从红菱手里抱过孩子。一边往殿里走一边吩咐阿碧。
殿里暖和。未央让花颜将暖炉子搬近床榻。一放下孩子就检查孩子有无异样。好在孩子无恙。还挥着小手对她笑。未央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个男孩子。长得比较像兰甜。想到兰甜竟然能够把孩子生下來。未央就一阵酸楚。原來她沒死。还诞下麟儿了。
但是。明明还活着。那兰甜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说自己死了呢。还躲着他们。
很快。奶娘就找回來了。未央让奶娘赶紧给给孩子喂奶。又让花颜去拿点心去给红菱填饱肚子。这才又把红菱叫过來问话。
“这一路走來。你是如何照料孩子的。”红菱身上单薄的衣服脏了也破了。想來身上沒什么钱。这天寒地冻的。一路定是受了不少苦头。
“奴婢沿路过來都是找羊奶喂他的。”
“阿兰呢。她在哪里。”灵珠唤醒之后发生了。她一直想知道。
“主子。主子快死了……”红菱一边哭一边告诉未央她知道的一切。
原來。兰甜耗尽百年修为后。就慢慢老化。变成一个容颜迟暮白发苍苍的百岁老妪。兰甜早前早就看到自己的结果。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所以。唤醒灵珠之后她留下幻影离开。
她知道自己很快苍老死去。但是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所以。她下了凤鸣峰之后召唤白。虎将她驮回南山。
其实在凤鸣峰山下。她看到发疯找她的逍遥王。那时候她已经变老变丑。披着一件白色斗篷。她拄着拐杖一步步走着。他跑过來问她。有沒有见过一个穿白衣服的年轻姑娘。挺着大肚子。
兰甜摇摇头。沙哑着声音告诉她沒有看到过。她的斗篷很大很宽。能够很好地遮掩半张脸。也掩盖住她凸起的大肚子。
逍遥王找人心切。那时候也是慌乱至极。遂也根本沒有注意到擦肩而过的老妪。就是他苦苦寻找的妻子。
后來。大白。虎驮着兰甜回南山的途中。兰甜也碰见过逍遥王。他头发有些凌乱。衣服脏乱。看上去狼狈极了。他依旧在找她。到处问人打探她的消息。
不过几天的光景。一个翩翩俊朗的郎君就变成流浪汉的模样。令她心疼不已。但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告诉他。她就是兰甜。
她怕。怕自己丑陋的模样吓坏他。也怕她自己老死在他身边。一尸两命。到头來还是令他痛不欲生。不如就此沉默。让那个美丽的自己永远留在他心里。
回到南山后。兰甜在红菱的照料下终于诞下麟儿。但是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拼死剩下小公子后。主子就此长眠不醒了。”
“什么叫长眠不醒。阿兰还是活着的对吗。”未央拉着红菱的手急问。
红菱点点头：“还有呼吸。但是不能再醒了。”
“还有呼吸。那就是还有希望。一定不能放弃。红菱。立马带我回去找阿兰。”
“什么。娘娘能救主子。”
“不知道。但是不试一试我不死心。”
未央留下孩子给阿碧和奶娘照顾着。她一刻也不愿耽搁与红菱赶回南山。
腊八那日。未央跟着红菱來到南山顶峰的冰洞。一进冰冻就看到冰床。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全身褶皱老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阿兰。”未央叫唤着赶紧跑过去看她。握住她冰冷干枯的双手。心头一阵疼痛。
幽蓝佳人。遗世独立。风华正茂。人比花娇。转眼竟变成了她都认不出的老妪。若不是红菱告诉她这个人就是兰甜。未央也绝对认不出來。
难怪逍遥王几次都从她身边经过。却认不出來。
一探脉搏。还有轻微的心跳。未央赶紧收住泪水。让红菱拿來碗后。未央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往自己手上划去。
放了半碗血后。就让红菱给兰甜喂下去。好在兰甜喝了下去。
未央接着立即施法。将自己身上的灵力修为渡给兰甜。红菱看未央不仅放了许多血。还损耗了不少灵力。不免有些担忧她。
看兰甜还是沒有任何起色。红菱劝未央道：“娘娘。收手吧。再这么下去。你会出事的。”
未央依旧渡灵气给兰甜。损耗了大半修为之后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站着都有些摇晃。脸色和嘴唇逐渐苍白起來。
“不行。娘娘您得停下來了。不然您会有生命危险的。”
红菱怕兰甜救不回來反倒搭上未央。不禁急了。但是又不敢打断未央逆行施法。只能站在边上哭着。
“阿兰救过我几次。即便为了她搭上性命。我也愿意。”未央咬牙坚持着。不耗掉最后一丝灵力。她绝不放弃。
她知道。如何换作躺在那里的是她。兰甜若是知道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