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事已至此,你再痛苦懊恼又有何用?”宫彻冷冷道。
如此杨逸凡才像是大梦初醒般,沉沉点头缓缓起身道:“多谢你提醒我,否则还不知要被蒙在鼓里到何时。”
宫彻冷然道:“既是如此,那么有些事情便不需要朕再提醒你了吧?”
“我明白!”
杨逸凡苦笑了一下,身体僵硬的行了个极为不标准的礼,转身踉跄而去…
宫彻则是站在原地,静静的凝视着,眸色越发凝重了几分。说实话,他还没有绝对的证据表明此事为太后所为,不过放眼天下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但即使是太后又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既然有人敢伤自己的兮儿,那就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吧!
他的眼底抹过狠绝,那是一种几乎要将整个世界撕碎的能力!这次他非但要胜,而且要大获全胜,届时所有该死之人都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而且他也的确厌恶极了这种与语兮分别得日子,所有无论如何都要尽早的结束这一切!
“来人,召叶国公进宫!”在沉默了一阵子后,宫彻凝声吩咐道。
“是,皇上!”
原本宫彻以为至少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说服叶国公呢,毕竟如今语兮不在,许多事情难免会发生变故。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叶国公虽略有惋惜,但终究还是个明事理的人,直接豪气的把话撂在这里了:叶家与皇上共进退。
或许这是目光宫彻听到的最欣慰的话了,尤其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无异于雪中送炭。确认得到叶家的帮助后,宫彻那颗心也就随之放心了大半,那么有些事情也该放手去做了。
几日后的太后宫,站在外面的守卫们忽得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以至于险些没站稳。
他们勉强扶住柱子,个个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太后这般恼火。不过他们也都不傻,自然知道决计不会是好事,那么这种事情还是少参与为妙。
此刻殿内的许多上好的东西,如:镶金掐丝珐琅彩大花瓶、上等镌刻小雕塑、绝世镇宅玉如意等等。
总是,不计其数的好东西在太后的怒火下魂飞烟灭,许多东西一旦砸碎便失去了原有的价值,要知道这些可都是拿到外面换成钱够普通人家好几辈子的花销了。
但太后却丝毫不在意,使劲宣泄着浓浓怒火,她甚至不记得有多少年未这般生气过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自打凡儿去了一趟皇上那里,回来后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个人似得,望着她的那目光有些骇人,仿佛在盯着陌生人看似得。
察觉有异,她便立刻询问却毫无进展。就在窝火之时,就在刚才却又传来消息,说是王将军在出门检阅部队时,竟从飞奔的马匹上摔身而亡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她整个人都懵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且不说王将军身经百战骑射经验在整个国家都是排在前面的。就单说仅仅从马上摔下来又怎会,会身亡呢?听起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诡异的是事情的确这样发生了!
没了王将军,粟家的势力无异于恨恨打了个折扣,使得原本与保皇派还能僵持平分秋色的他们瞬间势力差了老远。
怎能不气?又岂会不恼?这也是粟太后会这般发飙的主要原因!
难道就这样放弃?多年的辛苦基业毁于一旦?开什么玩笑,绝对不行!又怎能甘心?
此刻的粟太后眼底泛着血红,那骇人的模样几乎要将人给生吞活剥了似得。
旁边那些准备随身伺候的宫人们,何时见过这般疯狂失控的太后,个个面面相觑,并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似乎生怕被波及。
却就在这时,粟太后一道可怕而又灼热的目光射向她们,冷冷道:“去把粟国舅请来!”
这使得把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儿的宫人们这才如释重负,忙不迭的点头,而后飞快离去。
然而,事到如今,即便是粟伯山也不能改变什么,二人一番交谈最终所有的愤怒只能转换成浓浓无奈。
当然也并非毫无收获,二者经过一番极为认真的商议,最终决定要尽快发动政变!毕竟,如今王将军虽死,但他手下的五万兵马在短时间内粟伯山可以通过控制那两位副将进而掌控全局。
但如果再晚些时间,皇上自会指派他的心腹去,届时便会有一定的麻烦。
太后与粟伯山二者一盘算,最终把日子定在了即将到来的立秋之夜!还剩下不到七日,不过也足够准备的了,而这次势必要斩草除根!
话说这边宫彻与粟泽在上次闹别扭后,二者间便再无往来,别扭的气氛一直僵持着。
其实宫彻在过后还是察觉到那日自己的敏感多疑,毕竟与粟泽多年的好兄弟,无论如何他都不信粟泽会背叛自己。但碍于那所谓的自尊心却又如论如何都拉不下面子来,故事情便一直僵持着。
却就在他来回在大殿内踱步,绞尽脑汁想改如何能既巧妙的表达歉意,又不至于丢失颜面时,却听见万公公汇报道:“皇上,粟将军来了。”
“喔?”宫彻微微挑眉眼底满是惊愕,不过少顷很快恢复忙道:“请!”
虽说他此刻是强压住心底雀跃情绪的,但还是尽量使面色看起来毫无波澜,仿若丝毫不在意似得。
“皇上!情况似是不妙。”粟泽大步走进来恭敬行了一礼,面色是鲜少有的凝重。
霎时,宫彻的心底立刻涌上了一阵极为不好的预感,此刻再也顾不上什么所谓的别扭情绪,起身凝声道:“发生了何事?”
“他们只怕要动了…”粟泽沉声道,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好!”
但宫彻却并不似粟泽般忧心,反倒是展颜一笑,带着种神秘莫测的味道。忙碌了这么久,是时候该收网了。不过又岂会这般容易让此事结束,届时会送给他们一份厚礼。
“皇上,此事九死一生,咱们定要慎重才是!”宫彻不懂皇上竟会这般放松,忍不住小心提醒道。
虽说那王将军已死,但对于他们而言那五万兵马并未收服,留在那里始终是个定时炸弹!
宫彻却神秘一笑,低声道:“那又如何?就算是害怕咱们也来不及了,有些事情必须要去面对。”
粟泽的嘴角霎时一抽,不明白皇上是不是被彻底吓到了?不然依照他的性格怎会说出这番话来?
“你再去替朕办一件事。”宫彻低声道,面色上的高深莫测越发令人捉摸不透。说着走到他耳边,说了一阵。
“是!”
说实话,宫彻的心里并没有如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这般轻松自在,反而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愈发的收紧。
他不知道粟太后还有怎样的阴谋,毕竟对于常年浸染在后宫的她来说,脑中的诡计如秋后的韭菜一茬接着一茬层出不穷的。且仅凭实力来说,双方持平,胜负难料!
“恩…关于,关于王将军这事,朕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宫彻的双手下意识的握成拳,面色中竟带着丝罕见的紧张。
其实本来他是想要向粟泽道歉的,但话到嘴边竟又溜了回去,整个人说不出的别捏。
粟泽笑了笑低声道:“皇上谦虚了,微臣不过只是个代行事之人,真正还要靠您的注意。”
宫彻沉然低声道:“但不管如何,朕还是要谢谢你。”
“皇上谬赞。”粟泽轻笑道,说起来倒也有些意外,事情竟会这般容易。
“恩,那若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去忙吧。”
宫彻望着粟泽离去,心下懊恼不已,一拳重重砸在了桌子上。道个歉,也就是那么一两句话的事会死人么?自己怎么就这么爱所谓的面子!
*
深夜,但锦贵妃却并未休息而是盘膝坐在床上打坐,柳眉紧蹙面色极为凝重。
她能明显感觉到,那张酝酿许久的风暴就要开始了,且要比想象中的要凶狠的多!所以此刻要日夜加紧练武,以求在要紧时刻助主子一臂之力!
却就在这时,一抹暗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房间内,速度快得令人咋舌,而身影变幻的极快,若非是习武之人根本察觉不到。
但锦贵妃却忽得睁开了眼睛,片刻未犹豫目光直指暗影停留的黑暗角落处,仿佛长了双能能穿透暗夜的眼睛。
“出来吧!”她缓缓收回浮动的气息,开始收功。
“本以为你在这金醉金迷的皇宫内呆的太久会丧失能力呢,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个样子嘛!”开口是一道年轻清朗的男声,带着几分揶揄。
锦贵妃面色微微一寒,淡淡道:“为主子出力,我自不会松懈半分。倒是你,多年未见似乎武功还是这么差劲。”说话间,只见她右手快速出击,一个细小的东西便如利剑般飞出。
凌桑并无防备,身影一晃,险些没倒在地上。不过好在总算是躲过去了,却不料甚至脚跟还没站稳便察觉周遭顿时一片寒意,那飞针嗖嗖嗖袭来!
好在这次他还算是稍有防备,几个利索的翻转而过,那些绣花针便尽数扎在了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上。
“好狠的女人,好歹咱们也是旧识。”凌桑捂住胸口一副受伤的表情,虽是玩笑,但话语中还是带着几分不满的。
而向来对人笑脸相迎的锦贵妃对于这位厚脸皮的凌桑却无太多好感,她可还没忘这么多年来被他捉弄时狼狈的模样。
她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凉凉道:“说吧,主子有什么吩咐?”
凌桑的脸上又恢复了那欠揍般的笑意,却并不着急说话,反倒是坐在了旁边的锦凳上,并毫不客气的拿起上等的精致糕点吃了起来。
锦贵妃的嘴角微微一抽,心里暗暗骂道:这破毛病怎这么多年还没改?
这时却听凌桑称赞道:“喷喷,不算嘛,果然是皇宫的好东西,你可真有福气呢。”说着越发不客气了,一口一个桃花酥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够了,快说任务,本宫可没多余的时间跟你在这里瞎耗!”锦贵妃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
“瞎耗?湿姐,环环时间咱们都经经三年没见面了,叙叙旧肿么了?”
凌桑吃东西的动作顿时僵住了,一脸的受伤。但那双眸子的最深处却始终不舍得离开她身上半分,带着浓浓的眷恋。不过好在此刻屋内昏暗一片,不然他也断不敢这么放肆。
锦贵妃的嘴角微微抽了抽,简直对这个小师弟无语到了极致,只能是硬着头皮道:“好了,刚才已经叙完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好吧,看在师姐求我的份儿上就勉勉强强同意吧。”凌桑煞有其事的摸着下巴,一脸认真地模样。
锦贵妃强忍住那种想要吐血及翻白眼的冲动,她向来自诩为定力和耐力都是很不错的,却唯独在这个人面前,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能在顷刻间瓦解。
吸气、呼吸,再深呼吸…
她一遍遍的重复着这个动作,显然是在极力平息怒火。
但好死不死的那位不知何时竟跑到她床前来了,甚至大刺刺的坐下了!
霎时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她面前,带着几分疑惑与迷茫佯装不解道:“师姐,您这是中毒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人工呼吸?”
锦贵妃的面色越发白了几分,顿时有种想要抓狂的冲动。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凌桑你够了!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立刻将你扔出去!”
说道这里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这里乃是皇宫。外面来回巡逻的侍卫不计其数,就算是他的武功高强,那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到时候便就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凌桑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因为他绝对相信她能做得出来。
不过很快他的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将手中最后一口糕点吞掉悠悠道:“好啊,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谁来告诉师姐主子交代的任务呢?哎~”
凌桑说着竟悠悠翘起了二郎腿,那得意的小模样,只差没在脸上写着:快把我扔出去呀~
锦贵妃一滞心中暗恼,该死的,怎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吸气,吸气,再吸气!
却忽得只见她双手灵巧出动,与近在咫尺的凌桑过起了招。二者掌中带风,凌气尽显。
不过师姐终究是师姐,很快的凌桑的双手就被紧紧制服了,连半分都动弹不得。他试图想要冲破,却不料传来的竟是一阵钻心般的疼痛。
“嘶…师姐饶命,饶命呐!”此刻的凌桑才算是真正领教了锦妃的凌厉,那张俊脸早已皱成了一团,疼得哇哇大叫!
不过下一秒锦贵妃就立刻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非得把所有人都引来你才甘心么!”
此言一出,凌桑这才回过身来,只得乖乖闭嘴。不过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贵妃娘娘,属下方才怎听到殿内传来异样,您还好吧?”隔着门窗远远传来了守卫的关切的声音。
锦贵妃的面色微微泛白,狠再次狠狠凌桑一眼,却又觉得不解气,直接在其腰间狠狠掐了一把!
凌桑的眼睛霎时瞪大,痛的呲牙咧嘴,但经过方才的教训他哪里还敢出声,只能是硬生生把痛苦都吞了下去。
“贵妃娘娘?!”站在外面的侍卫们见等了这么久,里面却迟迟没声音,霎时面面相觑竟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锦贵妃的眸子沉了沉,淡淡道:“方才只是本宫做了噩梦罢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下去吧!”
“是。”侍卫们并未从贵妃的声音中听出任何异样,断定无事便纷纷回到原位去了。
锦贵妃这才算是长长的舒了口气,简直对这没分寸的小子无语至极。好在宫殿够大,外加厚重门窗隔音才不至于被发现,不然后果只怕会糟糕透顶。
待真正确定无恙后,锦贵妃这才放开了凌桑,当然在这之前还不忘狠狠威胁一顿。
凌桑觉得委屈极了,摸了摸鼻子,一副小委屈的样子。
锦贵妃却假装没看到,压低声音凉凉道:“好了,快说吧!”
凌桑折腾了一番后,才总算是觉得心满意足,起身正色道:“主子要来了。”
“恩?就这些?”锦贵妃原本还在耐心等着他说下文,但好半天也没听到人开口。
“是啊。”凌桑一脸的理所当然,眼底却划过一抹狡黠。
“你!敢!骗!我!”
霎时锦贵妃火气升腾,毕竟在凌桑面前她从来都不能保持淡定,若非此刻情况特殊她真想论起拳头冲着那张欠揍的脸狠狠砸过去!
凌桑能明显感受到那凌冽的寒意,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忙道:“好吧,还,还有。”
“说!”
“主子这次并不是一个人来,还带了五千人马!”凌桑很狗腿的说道,一脸谄媚的模样,只差没给锦贵妃端茶倒水捶背捏肩了。
锦贵妃的眉头微蹙,不过片刻后便是一片澄明嘴角勾起悠悠笑意道:“这一日总算是来了,咱们的大业便指日可待了!”
“好,那主子可有说让我如何配合?”
凌桑摇头,这次是真的。
“知道了,关于这边的一切事宜我会在这几日内尽早安排妥当的。”她的手暗暗成拳,周身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之意。
“恩恩。”
锦贵妃却又在下一秒蹙眉,不悦道:“你恩什么,现在可以走了。”说罢直接把头转到了一边,催客之意不言而喻。
凌桑的小脸霎时垮了下来,哭丧道:“师姐,桑儿这几年来没日没夜都在想你,甚至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你怎能这般残忍呢,呜呜呜…”
若非是主子阻挡,他只怕早就冲到皇宫探望师姐了。
锦贵妃的嘴角再次一抽,凉凉道:“别在我这装可怜,没用。”
凌桑这才是彻底没招了,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一寸寸的向门口挪去,像是被残虐的孩子。
“等下!”但身后却忽得传来这样锦贵妃的声音。
凌桑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嗖”的一下如离铉的箭下一秒就冲到了锦贵妃面前,那张俊脸绽放着灼灼光华,一脸的骐骥。
锦贵妃终于与他有感情,看到这张小脸时霎时有过一丝不忍心,却又很快压住低声道:“师姐还有一重要之事为你,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好吗?”
“你说!”虽然凌桑的心底略有些小小失望,但终究还是被留下不是么?顿时连头如小鸡啄米般,之差没拍着胸脯保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