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崇明岛上海边不远的一处比较偏僻孤立但还算像样的木屋之中，罗西和王蒙正似乎通过一名翻译的帮助议论着什么。似乎是对张小磊也有了更多了解的缘故，当张小磊赶来的时候，两人还有身边的几个学生都纷纷表示恭敬，却没有太大的惊讶。
“怎么样，同这位乔托弟子的交流有什么领悟没有？放心，我不会让先生白费功夫的。”张小磊笑着问道。
“苏东坡当年就说过，只有小孩学画才追求形似。今天才知道，匠气之作竟然也能够达到如此登峰造极之境。。。不过想来罗西本身就是一位大匠，如此作画的习惯也是一份严谨和所需吧。。。”王蒙虽然对乔托的这为弟子多少有些兴趣，可是言语中还是多了一些不屑。毕竟在写实方面追求绝对的形似一直是中国画的大忌。
张小磊却说道：“可是我希望我的真实形象，甚至不少英雄模范们的真实形象能够留给后人，也希望先生的真实形象能留给后人。而不希望看起来同晋惠帝或者秦始皇大同小异。。。”
这样的说法，也忽然让王蒙多少有些动容起来，多少有些明白了这西洋画的意义所在。
张小磊接着说道：“不仅仅是人物能够原原本本传世的意义，我们的衙役悬赏通缉一些人，往往只能按照某些模式粗略的去套，无法做到有效的还原，更别说根据受害者的描述来画一个人的形象了。从意境上说《林泉高至集》的三远法或许层次更高雅更自由，然而，从建筑、教化、治安、传于后世的真实场景与内容来看，在经世济用方面，还是应该像西洋画多学习。两者是不同的范畴，也不存在太大的冲突。。。”
后面的话让王蒙的心也宽慰了不少，此时回想一些事情也继续说道：“西洋油画在经世致用方面确实有其独到之处，这些日子以来跟着罗西教士我也初窥了这西洋画的门径，略能上手一二。不过似乎制作一副西洋油画破费功夫。做为经世致用之作如果要花费至少半个月以上甚至几个月的时间来作画，恐怕。。。”
“呵呵，这并不奇怪。现在的西洋和海外之地没有在这方面形成专门的行业和分工。很多作画用的颜料和工具还要做画者亲自调试。而且：直接用油和颜料调节的油彩也存在种种问题，运用的时候多少有些花费时间。因此，我就找了农科所的一些孩子们尝试着用很多树木的树脂进行调节，不知道新制作出来的作画油料的效果如何。王先生还有罗西教士都可以试试。。。”
无独有偶，张小磊虽然不知道古登堡印刷术的一些具体细节，靠大量的实验还有天才组的孩子们花费了不少功夫才搞出来，可是对油画的起源还是多多少少有些耳闻。除了弗罗伦萨画派的创始人乔托之外，西洋油画的真正兴盛还是十五世纪及以后了。特别是达芬奇的绘画论之后。这里有社会大小气候的原因，但颜料技术在添加了树脂之后的改进毫无疑问也是重要的一环。至少让天赋没有乔托那样水准的很多人只要进行必要的训练也有可能做出外行看起来还算及格的油画，而且油画的速度也大大提高了。
随后，近卫军的几个跟随而来的孩子们将油画所需要的新颜料拿了过来。王蒙在尝试着的时候也果然将作画的速度提高了不少。
不经意间，罗西见到王蒙似乎以一个熟手的速度来涂画上色不由的就走了过来，见到一个这方面刚刚入门的新手就能有这样水平的速度也不由的大感差异起来。当然身为乔托的弟子，罗西很敏锐的就发现了这些颜料似乎和自己备制出来的完全不同，极大程度上的改变了在素描的基础之上油填色的难度。
“上帝啊，难道你们东方在油画上的积累如此之深厚了吗？怎么没有见到真正懂得。。，”罗西还没有完全熟悉新朝白话，不过看到王蒙的眼色就猜测的出很有可能是那个圣主张小磊发明的这种新的颜料了。
“真没有想到，新朝的皇帝陛下是一位如此多才多艺的人。”罗西当然并不介意对这位颇有权势的东方君主展现出自己的恭敬。要是这个人能够接受主的救赎，那自己可就是传教事业上名载史册的超级英雄，不知可以间接的影响到多少人了。
如果是几年以前的张小磊或许会耐心的和这个还没有真正走出宗教时代的西洋人探讨探讨哲学问题，不过此时此刻，张小磊也不想留下自己是一个“无法救赎”之人的印象。毕竟自己还想让罗西等佛罗伦萨画派的人物们培养出一些能够写实和具有写实精神的人们来。
“我对于油画其实一窍不通，甚至连基本的绘画基础也没有。只是忽然想起几年前的时候我在梦中见过一位长发之人，回忆不清形象。它传授我很多知识和技艺，但很多知识和技艺又是模糊不清的。还告诉我三年之内必要请泰西之地擅长建筑和作画的人来东方，因此我就按照梦中的启示去做了。这或许，就是你们所谓的主的证明？”张小磊听到翻译过来的话语，同样和睦的说道，一点儿也没有显现出自己对基督教的排斥心理。只是有些担心基督教里是不是有什么规矩和钉子排斥这种偶像崇拜或者装神弄鬼之事。
“如果是这样，那就证明：皇帝陛下找到了最终的归宿和出路。所以我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够做为鄙人的弟子，将来自泰西的技艺真正的发扬光大。。。”
罗西这一次没有传教着实让张小磊感觉有些意外，不过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这些颇有智商和才能的西方人也不是平庸之辈，自然是对这里的很多人与事有不少了解。知道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公开直接传教必然是没有什么结果的，采用更间接一些的方法明显效果要好的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