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一旁的戚忠义接过话来,“这不是粮食问题无法解决吗?要是将爷有足够的粮食,何尝是不想扩充军队,大家都是体谅体谅将爷吧!!”
周围的将领都是沉默不语,也都是认真思考!
一旁的满桂也是说到:“又不是以后一直这样这不是现在觉华岛的粮食没运过来吗?咱们如今已经是占了盖县,这里可是个天然的港口,等到水路运输通畅,将爷就会收回成命的!!”
大伙听满桂的话也是纷纷点头,同意他的话。
会议开到了深夜,有些将领连夜就赶回了自己的驻地。
…………
恢略略的一阵战马的嘶叫声!一群红色洪流冲了过来,他们具是身强体壮之人,身着红色的鸳鸯战袄!!为首一人更是虎背熊腰,腰佩戚家刀,身着锁子甲,后披黑色大氅!!
耿仲明轻轻一勒马缰,手中马鞭轻轻一甩,指了指前面:“到了,就是这儿。”
众人纷纷向前看去。
面前是一片极大的荒原,怕不得有十几里之开阔,地面并不多么平整,而是类似于那种平缓的丘陵地形。本来是一片荒芜,但是有了这几日大雪覆盖,周围荒无人烟,只有几间快要倒塌的房屋。还有几架破旧水车,和一些已经荒废的水利建筑,显的格外荒凉!!
这里似乎是亘古以来未曾开发过一般,天灾人祸让它依旧保留着原始的苍郁和荒凉。
几日的大雪后,荒原上仿佛被覆盖了一层棉被,一片苍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的小溪,把广袤空旷的荒野,割出一个大口子,溪水两岸不少或是灰白或是红色的大石,更增几分凄凉荒芜。
正中略略偏北的位置是一片石山,一眼瞧去给人的感觉就是粗莽、怪异,活生生像是这九边吃不上饭的军户,半裸着上身,露出瘦骨嶙峋的筋脉。
山峰不高,也就是一二百米左右的高度,但却是极为的险峻,四面山崖壁立,一丝可供攀爬的角度都没有。在周围的平地上,滚落了许多大石,最小的也有房子一般大小。山顶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远远望去,在那片石山之上及左近,似乎还能瞧见一些断壁残垣。
粗犷、孤寂、荒漠、幽冷是这里的主色调,但是这里更像是一个词的注脚——穷乡僻壤。
这里是让人看了就眉头直皱的荒凉穷困。
“怎么是这儿?”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是有些犯迷糊,不是说找沃土吗?怎么来这么个地方?
这里叫做汤池堡,大伙儿对此地有些陌生。这里就是耿仲明的驻地,戚金将他派到了这里,封为汤池堡千户,从一个什长,经历了数次的大战,如今也是终于的得偿所愿了,成了千户,进行控制地方,屯田练兵!!
这里位于营口的后方,属于盖州卫的管辖区域,地理位置不算什么要害之地,却是个实打实的肥沃地带。
据说此地在百年之前乃是一片古战场,本朝开国之初,成国公大将军还在这里带着十万大军跟蒙古鞑子狠狠的打了一仗,将当时偏安的蒙元朝廷黄金家族给赶回了草原,这片方圆十几里的所在,怕是埋骨不下几十万!
据说一到晚上,这里便是鬼哭阵阵,令人听了毛骨悚然。这等凶地,百姓们自然是避让尚且不及,便是白日,也是绕路而行。其实这里的边缘地带,就在安乡墩和十里铺之间。
本来耿仲明对这儿也不怎么在意,戚金让他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戚金要收拢流民,练兵屯田之后,他便是开始留心。
带领着自己的一千军队过来后,耿仲明便把方圆百里的有限地理资料都调集出来,就连地方志都是没有放过,可怜那个看守县衙的老儒生,眼睛都快花了,还得帮助耿仲明翻译地方志,谁让他没读过书呢,字但是认识,但是组合起来就是它认识他,他不认识它了!!
细细的探查,试图找一块儿绝佳的地方。这些日子,他更是招了不少的老人,一一过来问询。哪里适合开垦土地,兴修水利!!
耿仲明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今日便是带着一些属下,和一些以前的吏员,一些乡老前来探看。这些人耿仲明是真不想跟他们打交道,毕竟都是油滑世故,但是想要地方稳定就是非他们不可。
耿仲明看出了手下人的疑惑,笑道:“之前侯爷与俺说的话,你们也都知道了,让咱们招募流民,屯田练兵,练出一支新军来!可是练新军,所需得有多少?人,地盘儿,住处,武器,铠甲……这些都要,可是问题是,就给了咱们一千人,还大多数都是以前的卫所士卒,哪怕这些都抛开不说,咱们最起码也得有粮食,现在粮食也就够咱们抗到五月份,没等秋收咱们这些人就都饿死,没得粮食吃,什么新军?架子还没搭起来就立刻要垮台溃散!”
“新军的规模不小,侯爷给了两千的名额,想想你们这帮鸟厮的饭量,一个个肚子跟无底洞也似,只见进去多少也塞不满!”耿仲明轻轻甩着马鞭打趣道,众人都是一阵轻笑,这些人有一部分原本就是耿仲明的士卒,自然是自然放松,那些地方乡绅,以前的卫所士卒可是第一次跟随耿仲明,还不知道这个长官的脾气秉性,怕不小心惹恼了他,也是唯唯诺诺不敢反对!!
一旁的耿仲明的副将,一个本来是卫所的百户,自从耿仲明的到来就是极其的配合,向他们靠拢,耿仲明自然也是乐的接受。
“千户大人说的有理,要养活一个健壮兵丁,再加上每天要大强度的训练,每日挥汗如雨,粮食消耗又得增加不少。”
一个老乡绅也是适时的开口说道:“宋季沈括的《梦溪笔谈》中曾经记载,便行军,不操卒,一日欲两升食,”
看到周围的人都是捧场,一个个都是争先恐后,另一个之前就是经年老吏的赵振元也是赶紧接话:
“是啊,是啊!就算事咱们大明升大些,一个人一天一升五合粮,一年下来就是接近五石多的粮食,再加上军户的家属子女甚或是老人,怕是养活一个军户就要十几二十亩地。按照五百军丁算,也有七千亩。若是按照一千军丁算的话,则更是一万四五千亩开外了。土地怕是要不够啊!!”
耿仲明满意的看了一眼赵振元,这是个懂事的,知道什么是点子上。
他指了指四周:“哪里还有地方比这儿更为合适?距离营口和盖县都很近,地方也大,更是水土丰润。你们瞧瞧……”
顺着耿仲明指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到,两条河在这里蜿蜒通过,河流都是相当宽,哪怕是下了大雪,河面上都是没有完全冻实,从薄薄哪一层冰下是充沛的水量,其中有一条河,更是水流湍急,河流中心有的地方甚至没有结冰,离得老远还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这两条河,一条自西北而向东南,另外一条则是自东向西,两条河刚好是划了一个斜斜的十字。在两条河的沿岸,便是大片大片的荒地。
耿仲明问过了那些老人,这才知道,原来西北东南流向的那河流便是从十里铺旁边穿过去的饮马河支流,也有个名头,曰甘河,取其水甘甜之意。至于那条自东向西的河流,则是洢水河的上游。这两条河都是北边儿山中发源的,而不是时令河,因此不虞有断流之危险,无论如何,总能维持。
种田的事情还得是多年的老农,大家的视线都是集中在了一个满脸沟壑纵横的老农,这个民族的农民就是非常容易满足,给他们一块自己的土地,他们就会满意,他战战兢兢的开口了:
“种田,就是水土两件事。要说这水,两条河从此地而过,就有了灌溉之保证,更何况周围还有一些破旧的水利设施,水车啥的,大人可以咻一咻,到时候可以灌溉的田地更多。”
说着说着,许是说到老汉的擅长的事情了,还有些侃侃而谈的感觉。
“我查阅过地方志,这里虽然抛荒,其实此处土地,异常之肥沃。”董策继续道:“要说这里二十几年前,这里还是人口稠密,后来水利建设废弛,这里的主官又是个不管事的,周围的良田常常被泛滥的河水冲刷。在加上这几年闹鞑子,匪徒也是越来越多,所以才被荒废了的!!”
耿仲明轻轻一嘞缰绳,驾,马儿应声而走,:“走,咱们到前面看看。”
众人打马过去,一路过来,果然是瞧见了不少灌溉渠的痕迹,只不过这些灌溉的沟渠水利都是已经荒废淤塞了而已。
大明北地素来就干旱少雨,近五六十年来小冰河时代降临后更是如此,因此土地对河流灌溉的依赖性极大。而自从万历朝以来,这些年大明朝的水利就没有一处是正儿八经维修的,水利荒废,土地自然就大量的抛荒了。
大家都是摇摇头感叹,看到被抛荒的土地,这个农耕民族刻在骨子里的对土地的渴望,
赵振元道:“真是可惜这上好的土地了,若是能将此地的灌溉沟渠重新疏通修缮,再建出更小更窄的那些通水渠来,用不了多久,这里就又是一片沃土肥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