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军太监有些不满千户王印的畏敌如虎,不敢出城迎战,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千户王印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是个圆滑世故的人,知道今天让监军太监不满意了,只能以后在孝敬了,千户王印深知卫所士卒不堪一用,出城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只好下令炮击,先杀杀对面女真军队的士气!
城上城下所有人都看着那几门佛郎机火炮打出的弹丸。
四颗火热的铁球带着轻烟轨迹,远远的向女真方向飞去。
轰的一声巨响,一颗铁球远远的命中了一辆盾车,打得那辆盾车四分五裂,木屑横飞。那辆盾车后的一些白甲兵见炮弹就要命中,己是吓得四散奔逃。
不过随即惨叫起响起,那颗炮弹穿透盾车时激起的碎片,远远的杀伤了周边的好几个女真士卒。甚至有一个无甲的女真跟役,身上脸上插满了尖锐的木刺,鲜血淋漓,被震倒在地。
他一时未死,只是滚在地上凄厉地惨叫着。
估计这颗佛郎机炮弹,至少杀伤了周边的三,四个女真士卒。
“好!”
城头上欢声雷动,监军太监重重地拍着腿,大叫道:“打得好,这大炮真乃神器也!”
千户王印也是微笑点头,这颗炮弹又准又狠,打出了己方的军心士气!
不过这轮火炮也就是这个成果了,余者三颗炮弹都没有命中,只有一颗铁球打在地上,又跳了几下,远远的将后面一辆跟上来的独轮小车车轮砸坏。那颗铁球余势未消,再跳一下,重重地砸在后面一个女真跟役头上,那铁球镶嵌入他的头内,脑浆流了一地。
“装弹!”
城头上的炮队队官远远的看到这个成果,很不满意,又大声下令炮手装弹!
那炮队队官看着逼得越近的女真盾军,他又一挥手中的令旗,喝令道:“开炮!”
每门炮的瞄准手开始瞄准,发炮手立时又取出烧红的长铁钩,往火门上点去。
“轰轰轰轰!”
四副佛朗机铜炮又相继开炮。
却见城头惨叫声传来。一个发炮手捂着脸面,只是跪地惨叫不停。
一个火炮竟然发生了炸膛,火气急泄出来,喷射出了一丈远,这门炮旁的这位发炮手立时遭了殃。他的头脸被火气波及,滚烫的气体将他头脸身上烫出无数个大包,特别是右旁的眼睛,直被烫击出来,怕是不保。
那颗炮弹由于气体泄漏。也是无力地发射百多米后,就掉落在了地上。
一时城头都被这个突发状况震惊了,这门火炮后的那位甲长冲上前来,对那个装填手怒吼道:“看你干的好事!”
其实跟人家装填手什么关系都没有,明军的火炮爱炸膛早就不是一个秘密的秘密,匠户的地位很低,干着全天无日休的工作,比996还扒皮的工作却还支持不了一家之用,食不果腹衣不遮体。这样的工匠打造出来的火炮火铳怎么会保证质量安全呢?
可是这个不是数学题,答案就在那里,如果千户王印追责工匠,那么剩下的工匠就会打造质量有保障的火器了?更何况士卒哪里还敢用这些火器?
千户王印在城楼上也看到这个情况,他淡淡道:“受伤的士卒,扶下去疗治,那个装填手,关押!”
大家默契的将黑锅给了那个装填手。
千户王印一声喝令,立时由堡内几个军户组成的辅兵,抬着一块由木板建成的担架,将那受伤的发炮手抬下去疗伤。
说是下去疗伤,可是看其他士卒的同情的表情就能够知道,这个士卒基本上是死定了,抚顺城中哪里有足够的大夫,就算是有也不过是给权贵准备的,下去的士卒能能够包扎一下就已经更好了,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
有了这个小插曲,所有的炮手们更是提起精神来,哪里还敢靠近火炮,一个个狠不得离火炮八丈远,那火炮的准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此时那四门佛朗机铜炮又一轮发射的战果出来,仅仅有一枚炮弹铁球打中了一辆盾车,打伤了几个无甲辅兵,甚至盾车后的一个马甲兵,也被一根飞来的尖锐木棍插中,那木棍破开他身上的两层重甲,插刺在他的心口上。这马甲兵直直在跪在地上,就那样死去。
其中又有一个火炮发生了炸膛,这下连周边几个士卒都被连累到了。
五六个士卒捂着自己满是铁渣蹦的脸,翻滚嚎叫。
就在这时,女真大阵中忽然传来激昂的战鼓声。城下的女真各部一齐呐喊,他们竖起旗帜,狂叫着向前冲锋而来。
……
“稳住,稳住,等中军号令再开火!”
一个百户在城墙上来回大步走着,他一边看着城下女真各部的动静,一边对自己的部下大声喝道。
传令兵不断在城门上的指挥千户王印处与城门各处奔跑,传递军令。千户王印望着城外冲锋的女真士卒。
他估计鞑子兵早看出城门在瓮城的左偏,所以向这边推来的盾车竟有十五辆之多。盾车后的不远处,也有众多的鞑子兵跟役,穿着棉甲,或是未着甲,推着七、八十辆的独轮小车,上面满载泥石等物,用来填取城前的沟堑之用。在这些独轮小车的后面,又有十数个鞑子跟役,抬着几副简陋的云梯,跟随独轮小车前来。
盾车推进,女真鞑子呐喊如雷,眼见城外女真鞑子己经冲进了五十步,这时城楼的中军部响起一长声的火铳的装火药的声音。
刚刚那个百户大喝道:“射击!”
从瓮城到左侧城墙的众多垛口、警铺,马面中,分布着第一层的上百的火铳手。
他们一齐射击,火铳齐鸣,喷射出了大量的火光与烟雾。
一时间。火铳的射击声响彻云霄。
该架云梯在城头上己是搭得牢靠,一个小旗官在旁边的垛墙瞭望孔看得清楚,己有几个身披重甲,手持刀盾的清兵登上云梯,不断向上爬来,小旗官大喝道:“金汁,倒!”
立时那两个辅兵用铁棍抬起大锅,吃力地抬到垛口高处,铁锅狠狠一倒,里面沸滚的粪汁立时向外浇去,如一道瀑布倾下,在阳光下发出金黄色的光芒。
极度的臭味弥漫,惨绝人寰的叫声响起,这架云梯上正在攀爬的三、四个女真马甲,还有云梯下几个按扶木梯的无甲女真鞑子跟役,他们都被沸滚的粪汁浇个满身满脸,立时惨叫着摔倒在地,在地上来回翻滚,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声。
那几个马甲举着大盾也无用,劈头盖脸的沸滚粪汁下来,谁也无法幸免,个个皮开肉绽地摔下,连身上的棉甲都是嗤嗤冒烟作响,被烫得露出里面的铁叶。至于下面那些没有盾牌防护的无甲跟役更惨,手脸全部被烫开,连里面的白骨都露了出来。
这些人滚在地上惊天惨叫着,他们粪汁浇在身上,尽数重度烫伤,就算当场不死,这样炎热的天气,粪汁深深腐蚀进去,伤口重度感染腐烂,决对没有存活的可能。
这些人身上,还有云梯下传来金汁的那股恶臭,让附近的清兵闻了都是呕吐不己。
只这一瞬间,这个云梯处就有六、七个女真士卒受了重伤,尽数没有救活的可能。
看他们的惨样,以城下或是壕堑旁将要登城女真死兵的穷凶极恶,他们看着高高的城墙,脸上也是露出犹豫害怕的神情。
不但如此,这一段城墙上还不断有擂石砸下来,虽然准头不高,但却是不断地给登城的女真鞑子们造成伤亡,特别是那些无甲或是仅着棉甲的女真跟役,更是多人被砸死砸伤!
有些粗大的擂石从上面重重砸下。就算那些死兵马甲举着盾牌,也有手脚被砸断的。
城下不断有清兵惨叫倒下,这小小的方寸之地,就是一块死亡之地啊。
见那些清兵裹足不前。壕沟外侧指挥的那位牛录章京大怒,他身旁的号手立时鸣鼓催促,同时他身边一些白甲兵的利箭也是张弓射去,不是对准城头,而是对准城下那些同袍。
清兵中的白甲兵。除了伺机支援外,还有监督押阵的作用,一旦前锋畏缩或是逃亡,这些白甲兵就会将他们处决。在这样的压迫下,那些死兵又鼓起勇气,在两架云梯靠上后,又提起刀盾,从云梯向城上爬去。
只是云梯靠上,等几个女真士卒爬上后,城头上又有沸滚恶臭的金汁倒下。让这些女真鞑子惨叫着摔下,滚在地上惨绝人寰地嚎叫着。好在城上共倒了三锅金汁后,就不见再有金汁倒来,想是城墙内的明军金汁己是用完,连砸下来的擂石都是大大减少。
城下清兵大振,接下来,又有共二十多个死兵从三架云梯上爬了上去。
……
“要不让勇士们撤回来吧。”
在壕沟的外侧不远,那库勒擦在前面,幹里布在他的旁边都是骑着马,还有左右盾车,还有身旁白甲兵的重重护卫下,只是看着城头,擂胸痛惜不己。